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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的开始 ...

  •   唐恬满心的愤懑如汹涌的潮水,只等着女儿归来便要掀起狂风骤雨般的质问。然而,当房门豁然洞开,看到姜时宇怀抱着熟睡的女儿静静伫立在门口,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僵在原地,所有的怒火刹那间被这猝不及防的重逢冲散得无影无踪。

      姜时宇凝望着唐恬,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愫。岁月的车轮匆匆驶过,眼前的她,面容上多了几分生活的痕迹,可那熟悉的眉眼,依旧能勾起他心底深处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一时间,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

      时间回到20年前

      对于每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而言,踏入新学校的第一天,无疑充满了激动与憧憬。因为在这特殊的一天、这一刻、这个地方所邂逅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他们未来的人生篇章里,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唐恬自然也不例外。平日里只要脑袋一沾枕头便能迅速入眠的她,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却辗转反侧,难以成寐。

      “不知道我们班帅哥多不多……”她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思绪万千。

      “不知道同学都好不好相处……”想到即将面对一群陌生的同龄人,心中既期待又有些许忐忑。

      “不知道老师厉害不厉害,事儿多不多……”对于未知的校园生活,各种担忧也涌上心头。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问题如走马灯般在唐恬的脑海中闪现。她索性一人分饰两角,拿起枕边的米老鼠玩偶,模仿着不同的声音,煞有介事地回答着自己。

      “算了,帅哥多又怎样,我妈不让我早恋。”她压低声音,模仿着妈妈的口吻,严肃地说道。

      “我这么好相处,和谁都能处得来。”紧接着,又换了一种轻快的语调,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老天爷啊,一定要保佑我遇到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呀。”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自语。

      不知不觉间,窗外透进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

      没错,今天便是北京市 XX 高中开学的日子。这所高中在偌大的北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几个月前,唐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考上。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小恬同学在家里着实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她走到哪儿,嘴里都念叨着同一句话:“这人啊,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hiahiahiahia。”

      爸爸得知这个喜讯后,激动得亲自给附近的每一位邻居和亲朋好友派发喜饼。每当有人恭喜他时,他总会佯装谦虚,却又带着几分招人嫌的口吻说道:“害……随便一考,随便一考。”

      然而,甜妈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得知消息后,她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原因很简单,原本恬妈一心只想让唐恬读女高,希望她能在那里学习女孩子该有的温婉模样,别成天和咋咋呼呼的男生混在一起。用恬妈的话讲:“我就像生了一个没长男性第二性征的儿子!”

      可唐恬的爸爸却坚决反对她的观点。在爸爸眼中,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世间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的小公主。他觉得,倘若让恬去读女高,岂不是浪费了闺女天生的好资质。长得如此漂亮,就该让男孩子追求、疼爱。爸爸常说:“女生要是一直不谈恋爱,长大了很容易就被臭小子骗走。一定要身经百战,早些进入‘战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每次恬爸发表这番言论,都会被恬妈用锅铲轻轻敲打脑袋,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为此,恬家分成了两大阵营:恬爸和恬 VS 恬妈。

      经过几轮不眠不休的激烈辩论与争吵,最终,恬妈还是架不住父女俩的软磨硬泡和一哭二闹三上吊,同意将女高放在第三志愿。

      不过,向来心硬如秤砣的恬妈也不是好糊弄的。同意归同意,但她要求唐恬把最难考的两所高中作为第一和第二志愿,并且要唐恬答应,如果考不上,就得无条件服从,乖乖去上女高。

      她本以为,以自己对女儿的了解,唐恬绝对考不上这两所高中。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最后让唐恬心服口服地自愿去读女高,总比落个不尊重孩子意愿的名声强,何乐而不为呢?

      可让恬妈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中考前的最后半年里,她的宝贝女儿竟废寝忘食,天天读书到深夜,电脑和手机几乎碰都没再碰过。当然,这还得感谢金主爸爸的大力支持,花钱为她请了最好的补习老师。最终,唐恬以全校第五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 XXX 高中。

      正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维护自己在家中的威信,恬妈无奈只好妥协。但即便到了开学前一天,她仍不愿相信女儿竟有这般实力,还试图从唐恬嘴里套出点什么:“闺女,你就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作弊了,妈不会怪你的,啊……”

      “砰——”和往常一样,换来的只是唐恬无情的关门声。

      “要迟到了,老妈老爸我先走了!”唐恬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果汁,叼着一片面包,风风火火地冲向大门。

      明明早上六点就起了床,可到最后还是差点迟到。原因无他,为了能在开学第一天给同学们留下“美美哒”的印象,唐恬硬是花了两个小时化妆。然而,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至极。不知是自己的长相不适合化妆,还是化妆技术实在太差,本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此刻看上去却像是从泰国回来的 ladyboy(人妖)。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在出门前选择恢复素面朝天的模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匆匆冲出房门。

      “慢点慢点,别噎到,真的不要爸爸送你吗?”爸爸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当然不要!我都上高中了,哪还有让您送的道理,放心吧,走了啊!”唐恬一边回应,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外跑。

      “那周末爸爸去接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

      “miao!!!”只顾着赶路的恬没注意脚下的发财,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它的尾巴上。发财“嗷”地叫了一声,唐恬却连一句道歉都没说,便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啧啧,敢招惹发财大人,看来往后的日子她可有苦头吃了。(发财是唐恬养的胖加菲猫,当然,它一直不觉得自己是猫,而是认为自己和唐恬是平起平坐的傲娇小公主。)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眼瞅着就要迟到了,唐恬本想猛蹬几下她心爱的小粉自行车,谁料关键时刻,小粉竟“罢工”了——车链子无情地掉了下来。

      “我去!什么玩意儿啊你,小粉!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你也不薄,你咋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呢!”唐恬蹲在小粉跟前,带着哭腔,对着它自言自语。这一幕,和昨晚一人分饰两角的行为如出一辙,让她看起来活脱脱像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没错,就是神经病。不知何时,唐恬同学的身后站了一个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还精准地用“神经病”三个字形容出了她此刻的模样。不得不说,这女生眼光独到,看人可真准啊。

      很显然,唐恬压根没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赶快把小粉的链子安上,然后开开心心地去迎接崭新的一天,更没觉得身后女生的那句“神经病”是在说自己。

      “咳咳,你先上来吧,看你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了,要不我载你,把你的车先放这。”女生开口说道。

      “放这?丢了怎么办?”唐恬这才回过头,注意到身后的姑娘。要知道,这小粉可是跟了她两年的宝贝,平时哪怕有一点小刮小蹭,她都要心疼好半天,现在要把它独自丢在这里,怎么可能呢?

      “就你这破车,这么寒碜,而且链子都掉了,谁稀罕偷啊,放学你再来取不就得了。”

      见唐恬没有回应,女生有些不耐烦了。

      “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说着,女生便无情地蹬出了几米远,用实际行动表明,要上车就别磨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更何况她已经有点反悔了。

      “哎哎哎,你真走啊……等一下嘛!”唐恬一边小跑着追上去,一边不时回头望着自己的小粉。其实,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虽然说话尖酸刻薄,但给人的感觉倒也不坏,况且两人还穿着一样的校服,应该也是今天来报到的新生吧。

      “算了,赌一把吧,就算她是小混混要抢我的钱,看她这瘦弱的样子也未必打得过我。”唐恬小声嘟囔了两句,赶紧窜上了女生的自行车后座,生怕她反悔,撇下自己跑了。

      “那就麻烦你啦,我是不是很沉啊?”

      “是,真的很沉,搂好我,加速喽!”本只想谦虚一下,结果唐恬没想到从她嘴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顿时对她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几分:“我 173,100 斤,我胖吗!我胖吗!”不过这姑娘跟她一样高,看上去应该只有九十斤的样子,跟她比起来,唐恬确实不算轻。

      “啊—————!”没等唐恬坐好,这姑娘就猛地一通猛蹬,差点把小恬甩了出去。为了避免开学第一天就登上社会救助新闻,请求大家为自己募捐,唐恬赶紧紧紧地搂住了女生的腰。这情景,还真有那么点……浪漫呢。

      恬心想,这桥段要是换做一个男生该有多好。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在她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不要紧,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孩子问到‘需要我载你去学校吗?那么请抱紧我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唐恬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花痴地发出了一阵如唢呐般的笑声。

      完全沉浸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唐小恬根本没发现她们早已到了校门口,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正在小声议论着自己。

      载她过来的女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再多跟她呆一分钟都丢人,一句话便打破了她的“春梦”:“喂,花痴小姐,都到了,还不舍得放手吗,你是让风吹傻了吗,一直乐?”

      “咳咳……谁乐了,谢谢你了哈,我叫唐恬,是高一年级的新生,你应该也是吧,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以后在学校里也有个照应,你看,你也高,我也高,不如我们组个‘高乐高’组合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打破方才的尴尬,唐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并礼貌地伸出左手,想向这个女孩子表达感谢。不料女孩看都没看一眼她伸在空中的手,径直朝大门走去。这下更尴尬了……

      “什么嘛……真是臭屁。”唐恬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跟了过去。第一天开学,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眼下,还是别迟到,给老师留下好印象才是正经事。

      唐恬混在人群里,跟着大部队一起往礼堂走去。她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又打量打量身边的同学,第一次觉得,女娲造人的时候,是不是把人的眼珠子捏少了,一个人长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校园里四处都布置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标语,道路两侧每隔几米就站着一名学姐或者学长,他们面带微笑,热情地为新生们指引方向,这场景让唐恬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这学校也太大了吧……”一个同学小声嘀咕道。

      “对呀……走到礼堂去都要累死了。”唐恬天生的话痨本性发作,不自觉地接了一句身边同学的自言自语。

      莫名被接下茬的女生被她的唐突吓了一跳,但脚步并未停下。

      “厄……你……你好,你也是高一年级的新生吗?”女生很有礼貌地冲唐恬笑了笑。

      “她笑起来真好看啊,说话声音还那么温柔,我要是男生我一定追她。”唐恬心想。

      “对啊对啊,我是高一六班的!你呢?”

      “哈?我也是六班的!好巧啊,我叫洛星。”

      “好好听的名字啊……我叫唐恬,你可以叫我小恬儿。”

      唐恬在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让她刚进校门口就认识了这么好相处的姑娘。她一直相信那句老北京话“人都带相”,所以她觉得这个叫洛星的姑娘,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女孩。

      “我单方面宣布,洛星和唐恬是好姐妹了!异议无效。”

      就这样,两个颜值颇高却又不自知的女生互相挽着胳膊,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地朝大礼堂走去。因为聊得太过投缘,她们也没发现,自己早已成为身旁男孩子关注的焦点。

      本来身处陌生环境,唐恬还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现在却不一样了,她交到新朋友了,这种感觉真好。

      高一六班的班主任是一位矮矮胖胖的女老师,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她站在礼堂里,亲切地和每一位同学进行简单的寒暄,然后让大家随意入座,只要坐到自己班级所在的区域就行。

      洛星和唐恬为了方便开小差、窃窃私语,特意选择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唐恬生怕心目中的绝佳好位被别人抢走,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挤了过去。因为太着急,还不小心踩到了路过的别的班同学的脚,不,更准确地说,是碾了过去。

      唐恬本想跟“受害人”道个歉,但礼堂里人实在太多,她回头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踩的是谁了。于是她心想:“算了,被我踩是你的荣幸,我还是先保住我的座位,别被别人占了吧。”

      成功占据理想位置之后,唐恬得意地朝洛星示意,让她赶紧过来。她知道,向来温文尔雅的洛星自然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顾形象,所以才提议由她先过去占座,洛星只要保持优雅地走过来就行。

      不知为何,唐恬总感觉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目光并不友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亦或是被害妄想症又犯了?

      “你也是这班啊呀。”

      “这熟悉的声音……莫非……”唐恬扭头一看,坐在她右手边的正是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这不是那个臭屁女吗?”虽然她刚才那一系列的臭屁行为让唐恬一点也不想再理她了,但既然都是一个班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更何况是一个这么好看的敌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虽然嘴臭,但长得是真好看。她的好看和洛星还不是同一类型,如果说洛星是可爱的小兔子,那这个女生就是妩媚的狐狸。唐恬向来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她的人生名言就是“好看的人不会是坏人”。所以她还是决定不计前嫌,朝她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对呀对呀,我们好有缘呀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老笑啊……真的好像白痴啊。”

      “(~_~;)”

      唐恬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开学典礼结束后,大家按照已经分好的宿舍回去收拾行李。

      很幸运,洛星、臭屁女李梦雅,唐恬三个人被分到了同一宿舍。和她们同屋的另一个女生叫元婷婷,也是个又高又瘦、长相不赖的姑娘。

      刚进宿舍时,元婷婷就热情地想要和每个人拥抱。唐恬和洛星出于礼貌没有拒绝,只有李梦雅,在她朝自己抱过来的时候,后退了两步,冷冷地说道:“我们没熟到这个地步,不必了。”

      唐恬和洛星见状,赶紧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找了个别的话题,把这件事儿岔了过去。

      如果你认为李梦雅对元婷婷的敌意只是因为不熟,那就大错特错了。一开始,洛星和唐恬也以为李梦雅性格如此,对谁都不愿意走得太近。但相处下来才发现,李梦雅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她们两个是真心实意地好,可她讨厌元婷婷也是真真切切的。问她原因,她就说:“没原因,一副 biao 子相,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元婷婷也是个聪明的丫头,看得出李梦雅不太待见自己,所以尽量避免和她单独相处。但对洛星和唐恬依旧热情有加。其实在唐恬看来,元婷婷除了有点过于自来熟,倒也没什么别的毛病,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李梦雅就是看她不顺眼。不过算了,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李梦雅,所以和元婷婷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关系就好了。虽然私下元婷婷多次单独向她示好,想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但唐恬都委婉地表示,我和你,可以做朋友,但生死挚交,倒也不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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