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稳住你的人设》Nicolas宝拉

16、好汉不提当年勇

　　年级领导为了让学生每天都能精神抖擞地迎接新的一天，特地把每天的第一节课安排上了数学，有助于大家提神醒脑。

　　唐洵每天晚上都打着台灯写稿子写到凌晨，第二天的数学课让他有种被超度的感觉。

　　尽管前有班主任的忠告，后有田田女士的警告，唐洵对数学依旧是老样子，完全没有要挽救一下的意思，连样子都懒得装。

　　上课该发呆发呆，该赶稿赶稿，就是没有听课这一项活动。

　　之前何田田正带着大家赶新课进度，没空收拾他。终于，在数学所有新课结束的那一天，何田田等到了机会，对唐洵下手了。

　　她下课后敲了敲唐洵的桌子：“放学来我办公室。”

　　唐洵趴在桌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好。”

　　等待的时光有些漫长，一天冗杂的课程终于在政治老师宣布放学的那一刻，结束了。

　　唐洵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直接去了数学办。
　　虽然他不打算学数学，但是态度还是有的。

　　唐洵推门进去的时候，何田田正好烧了开水在泡花茶，弄得整个办公室花香缭绕的。唐洵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等他在何田田办公桌前站定的时候，何田田给他递了一杯花茶。

　　唐洵闻着感觉怪好的，也就不客气了。
　　他极其自然地从旁边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何田田旁边，手捧花茶，坐姿端正，极其乖巧，神情很是怡然自得。

　　何田田哭笑不得：“你是真不客气。”

　　唐洵动作顿了一下，原来何田田喜欢客气的。

　　他刚准备站起身，何田田把他又按了回去：“行了，再客气你数学也不能多考几分。”

　　说完，她就从电脑上调出了几张图片。
　　那是唐洵开学考的试卷答题卡。
　　答卷上的要素之少，十分清晰，分数之低，刺痛了何田田美丽的眼睛。

　　唐洵很有自知之明，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受训。
　　这回何田田没再阻止他，起来正好让他看看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不过何田田没急着分析他的成绩，而是聊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唐洵，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唐洵在心里回答她：我酌情处理。

　　“你讨厌我吗？”何田田突然灵魂发问。

　　唐洵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对何田田，甚至还有些好感。起码她不像其他老师一样，上来就要喊家长。
　　看来田田女士已经是个成熟的老师了，她知道请家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是可惜了他这学期带过来的欧可的名片，还一张都没发出去过。

　　“那你是讨厌赵老师？”赵老师是唐洵高一的数学老师。

　　唐洵依旧摇了摇头。他对赵老师谈不上有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
　　如果不是何田田突然提起，他甚至快忘了赵老师长什么样儿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数学？我看过你的资料，中考数学满分是吧。”

　　唐洵沉默了半天后：“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当年勇不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挺孬。”何田田右边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了些许……流氓气息。

　　不是那种小太妹，而是大姐头。
　　看来何田田是个有故事的人。

　　唐洵无言地看着何田田，以前有人骂他混账，有人骂他烂泥扶不上墙，也有人让他去死，可就是没人敢说他孬。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要是有人说唐洵孬，那整个学校就找不出一个有种的了。毕竟给人开瓢这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唐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被何田田打断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数学过不去，但是不论是什么原因，天大的事大得过你前途？前途不要了？我只能说你这种思维相当幼稚。”

　　唐洵抿了抿嘴，还是觉得要和她说清楚：“我数学只要不考零分就有书读。”

　　在哪读大学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他的人生轨迹是不会因为读什么大学而改变的。
　　反正最后他还是会回到这里。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上大学？谁没上过大学咋的？”何田田的语气开始有些波动了。

　　“老天给了你这么好的天赋，你就这点追求？那还不如把你那点天赋喂狗！”何田田越说越气，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戳中了唐洵奇怪的笑点。
　　但他不能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害我？”何田田的产后抑郁说来就来。

　　唐洵依旧面无表情，强忍笑意：“我会对我自己负责。”

　　何田田听见这话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你知道老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你以为把书上的东西教给你们就完了？那还远远不够，我们要帮学生开发出他最大的潜力，绝不让你们浪费一分才华。”

　　唐洵没有说话，何田田也不知道他在听没有，她继续说：“你还年轻，很多事看不清，你现在觉得有书读就行，那是你没有见过最高学府是什么样的，就连大门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高学府？
　　他去过，大门确实修得挺客气。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他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外面再好那也是面子上的事儿，里子上的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何田田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洗脑这事儿得慢慢来。
　　更何况眼前这位小帅哥大脑构造还和别人不一样。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研究了一下你的答题卡，发现你还有点小聪明，判断力不错，取舍有度，只是可供你取的内容过于匮乏，明天就正式开始一轮复习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唐洵，你愿意试试吗？”何田田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冲手里这一杯花茶，他能说一个不字吗？
　　唐洵想，口头答应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他点了点头：“我尽量。”

　　话不能说太满，否则容易出事。

　　唐洵喝完最后一口花茶，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回了教室。

　　这个点大家都在食堂吃饭，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学得废寝忘食了的同学还在教室里奋斗，其中就有林小元。
　　不过今天他们却罕见地放下了自己从不离手的笔，聊了起来。

　　“唉，我刚才听以前是二中的哥们儿说，第一不良以前可狠了！连他们教导主任都怵他，谁都拿他没办法，啧啧，果然在我们班这么低调都是装的。”说话的是平时班上的一个小透明，喻尧。

　　方由今天正好没去食堂，坐在位子上吃他妈给他准备的小零食。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还是比较相信我看到的。”方由一口一个小饼干。

　　“切，说你头脑简单吧，咱们是实验班，他要是不收着点，指不定就被领导赶出去了。”喻尧自以为是地判断。

　　方由喝了口水，开动了他简单而又灵活的小脑筋，仔细想了想，说：“不能吧，不良成绩那么牛逼，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咱们呢。”

　　返回教室准备拿资料的裴弈，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唐洵站在教室门口，也不进去，过了好一会，他啥也没干就直接走了。
　　他感觉得到，唐洵的心情不是太好。

　　裴弈等唐洵离开后，准备进教室，正好听见里面正在开唐不良批斗大会，索性停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个墙角。

　　“切，高考又不是看单科成绩，就他那个数学，我看悬，哎，林小元，你坐在不良前面，这事你最有发言权了。”喻尧转头冲林小元说。

　　一旁的林小元也加入了他们的群聊，他停下笔，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不良就是不良，这样的人进了社会就是社会垃圾，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学校怎么还不开除，留在班上像个炸弹一样。”

　　十足的安全隐患。

　　方由觉得林小元的话有些难听，忍不住为唐洵抱不平：“林小元，你这么说就过了吧，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而且唐洵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哪来的偏见？你这是带有色眼镜看人。”

　　林小元见室友生气了，便有些怂：“又不是我一个那么想，全班肯定都这么想。”

　　方由皱了皱眉，大家想归想，可没人会说出来啊，真不知道这个林小元是没脑子还是缺心眼。

　　“全班？我怎么不记得我是这么想的？原来你一个人就代表了全班啊？”

　　林小元朝门口看去，裴弈表情嘲讽地站在门口，靠着墙壁。
　　虽然裴弈没听全，但他也猜得到他们之前肯定说了难听的话。

　　林小元自知说错了话，有些羞恼地低下了头，学神是什么意思，出来给唐洵打抱不平？

　　“我是唐洵的同桌，他人怎么样我应该才是最有发言权的吧？”裴弈依旧是挂着他的标准微笑，看向喻尧。

　　只是喻尧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觉得今天的裴弈有些戾气。

　　“是…是啊，裴哥你说了算。”喻尧尴尬地回答。

　　“我觉得…”裴弈突然想起了上回在寝室，唐洵跟他的说的话。

　　他让他尊重他的人设来着。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帮他艺术加工一下。

　　裴弈口风一转：“我觉得唐洵真的很恐怖，我上回看见他抽屉里藏了一把这么长的刀，也不知道开过刃没有。”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我劝你们最好别在背后说他坏话，不然被他知道了你们可能没法完整的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