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约架 ...
-
下午英语课，班主任教的科目，即便是再困，也绝对不能睡，教室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尹霖一边看着班主任一边转着笔，班主任问了个问题，叫了两人都没答上来，就把尹霖叫了起来:“尹霖，你来说一下。”
尹霖对答如流，屈膝要坐回椅子时，变故陡生，预想中敦实的触感没有如期来到，尹霖心下一慌，暗道坐空了。
一声闷响过后，尹霖坐到了地上，注意力在尹霖身上的人先笑了起来；引来了部分没注意到的同学跟着一起笑；笑声增多，又震醒了几欲睡过去的同学，也跟着笑了两声，一时间教室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窦锦城笑的时间最长，从头笑到尾。
这时班主任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尹霖看了窦锦城一眼，说道:“没事儿，就是坐空了。”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尹霖从来都不干那种你打我一下，我就打你一下的无聊事，一般对于这种情况，尹霖都不会理，等着撩拨他的人失去了兴趣，自然也就不跟他闹了。
尹霖早上出去跑步，多跑了一段路，回家的时候已经没时间做早饭了。这两天雨水重，尹霖打算去早餐店买杯红豆薏米粥，去去湿气。
拎着早点滑滑板不太方便，尹霖就选择了步行。他穿过合欢路，想从朝晖花苑小区里走过去，抄个近道。
朝晖花苑在骄阳里的对面，在南边一排合欢树的后面，属于别墅区，窦锦城就是从合欢树后第一栋别墅出来的。
尹霖在对面的骄阳里住了十多年，这一片的人差不多都能混个脸熟，他记得这一家住着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女儿，尹霖猜想，窦锦城应该是借住在这家的吧。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交换了眼神后，窦锦城扬起笑容向尹霖招了招手:“早啊。”
尹霖对于窦锦城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朝他点了点头。
尹霖拿着红豆薏米粥来到了学校，时间尚早，班长还没来，后门还锁着，尹霖就从前门进来了。
窦锦城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尹霖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窦锦城不怀好意的一笑，冷不防的把脚一伸，绊了尹霖一个趔趄，手里的粥从纸杯里喷涌而出，撒在了尹霖手上、衣服上、鞋上和教室的地板上。
粥还热着，尹霖被烫了手，一股火气自胸中升起。
窦锦城似乎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反而嘴欠的说道:“红豆薏米粥啊，美容养颜的，小姑娘啊你。”
尹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放下书包开始擦身上的粥，收拾完自己就拿着扫把、墩布开始收拾一地的狼藉。
等尹霖拿着涮干净的墩布和扫把回到了教室，也迟到了，老师不悦的撇了他一眼才让他进来。
下了课尹霖转过身，看着窦锦城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想理你，你别撩扯我。”
窦锦城忍不住一愣，他能感觉出来尹霖对于自己的捉弄是生气的，但是尹霖却隐而不发，这说明尹霖还没被触及到底线，这一发现让窦锦城更加好奇，如果踩了尹霖的底线他会怎么样。
周五放了学，尹霖沿着马路边轻松的躲闪着行人，看着前边人少，猛踹了一下地面，想来个‘小乱’，还没等跳起来，他就看见了窦锦城蹲在地上冲他笑着，尹霖被窦锦城的笑晃住了，窦锦城笑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特别可爱。
不过，窦锦城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没那么可爱了，窦锦城手一松，撒出来的一把石子。
滑板被绊住，尹霖被迫从滑板上下来，出于惯性，尹霖弯着腰向前冲了两步，滑板则因为尹霖的向前，而被蹬去了后面，尹霖还没站稳就马上回身去抓板子，滑板受力很大，速度飞快。
眼看着滑板就要撞上一个毫无设防的女生，尹霖见状也顾不得自己会受伤，连滚带爬的抓住了滑板。
尹霖站起身，抱着板子就朝刚才扔石子的窦锦城跑去，窦锦城已经准备走了，尹霖拦住他，说到:“咱们俩谈谈吧。”
窦锦城冲他邪笑着:“谈什么？”
尹霖怒火攻心，凶巴巴的说:“谈谈为什么你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窦锦城还是笑着:“那我要是不跟你谈呢”
尹霖瞪着他:“你要是不谈也没关系，那你就别撩扯我了。”
窦锦城不依不饶的说:“那我要是还撩扯你呢。”
尹霖:“惹不起我躲得起，那我就只能转班，转班不行就转学，你到底谈不谈？”
窦锦城还是跟着尹霖走了，他知道这次踩到尹霖的底线了，他想看看尹霖打算怎么跟他谈。
尹霖带着窦锦城来到了广场边上的一家酸奶吧，要了两杯酸奶，带着窦锦城上了二楼，楼上人少，两个人挨着窗边坐下。
尹霖看着窗外马路上的街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窦锦城很配合，干脆利落的说:“看你总装大尾巴狼，不顺眼。”
尹霖非常疑惑:“我怎么装了。”
窦锦城:“你擦黑板用墩布，上厕所戴口罩，上学滑滑板，把卷子扣我脑袋上，还他妈拉架，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标新立异，才这么办事儿的”
尹霖想张口反驳，可又不知道驳什么，上厕所戴口罩这个事说他‘装’他能理解，他平时也不戴口罩上厕所；卷子扣他脑袋上那个事他也知道，当时应该是吓着他了。
但是拿墩布擦黑板怎么就‘装’了，尹霖不满的问到:“我拿墩布擦黑板怎么让你看不顺眼了”
窦锦城理直气壮:“你拿个大墩布挥洒自如的时候，你以为你很帅吧，你把脏水甩我脸上了知道吗！”
尹霖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窦锦城看不顺眼也情有可原，他觉得可以理解，接着又问:“那我滑滑板怎么碍着你了？”
窦锦城振振有词:“开学前一天，你差点儿撞到我好吗！”
尹霖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的话:“那天是我救了你好吗！要不是我的滑板卡住了那个冲着你去的滑板，你肯定得挨磕。”
窦锦城反问:“那天滑滑板的那小子跟你不是一伙的”
尹霖不爱听了:“什么叫一伙的！”
窦锦城拉回话题:“那他是不是滑滑板的”
尹霖:“是啊。”
窦锦城:“那天他是不是差点儿撞到我”
尹霖:“是啊。”
窦锦城:“所以啊，我看那些为了耍帅，差点儿误伤别人的人不顺眼。再有，你是不是滑滑板的”
尹霖:“是。”
窦锦城:“那我说你跟那个男孩是一伙的怎么了看你们滑滑板的不顺眼怎么了”
尹霖觉得窦锦城不应该学文，应该学理，这逻辑听起来还挺缜密。
尹霖还想着扳回一局:“那我拉架又怎么了，当时老师马上就要来上课，要是把你俩逮着了，你能捞着什么好。再说了，那天你也没吃亏啊，那人都没打着你，你有什么不爽的。”
窦锦城继续着他的道理:“架没打完就像屎没拉完一样，不爽!”
尹霖完败，脑子里默默飘过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窦锦城就是个小人！
尹霖叹了口气:“那现在说清楚了，我以后肯定注意，你能别干那些脑残事儿了吗”
窦锦城坚决到:“不能，我气还没出完呢！”
尹霖已经不想跟窦锦城再讲什么道理了，什么都是他有理，他疲惫的说:“那你说，怎么解决！”
窦锦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说啊”尹霖点了点头，窦锦城往椅背上一靠，嘬了口酸奶:“约个架吧，单挑！”
尹霖皱起了眉:“非得打架，不打不行”
窦锦城觉得理所当然，好像不是去打架而是去主持正义，朗声说道:“对，就得打架，不打这点事儿过不去。”
尹霖都无奈了，说道:“行，地点我来定。”
窦锦城:“可以，就明天上午吧。”
尹霖看着窦锦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呛到:“明天下午！谁会把上午的大好时光用来打架啊。”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尹霖把该写的作业和该复习的功课都搞定了，就给窦锦城打了电话:“我在你家门口呢，你出来吧，骑个车，打架那地方不近。”
窦锦城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窦锦城穿的衣服很宽松，而且是耐脏的黑色，看来他是做好了准备。
尹霖看他一眼:“跟着我走。”
两个人骑了十几分钟，窦锦城就看见了县医院，看向尹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思绪在“尹霖怕把我打进医院”和“尹霖怕我把他打进医院”之间摇摆不定。
彷徨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个还算繁华的街道，店铺林立，并没有什么阴暗的角落可以让他和尹霖一决雌雄 ，心中暗道:‘在医院门口这架能打起来吗’
这时前头的尹霖捏了刹车，放缓了车速，向一个斜坡上压去，上了人行道，在停自行车的地方，把车子锁好，摆了摆手，示意他也过来。
窦锦城稀里糊涂的跟着尹霖走进了散打俱乐部，窦锦城觉得今天的走向有点奇怪，约架不是应该找个没什么人经过的的开阔地吗，来医院对面的散打俱乐部，这应该不叫约架，叫切磋吧。
窦锦城刚想张口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深深的违和感，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跟尹霖打着招呼:“带朋友来玩啊？”
尹霖含糊道:“算是吧，你没课吗”
男人说:“刚下课，场地给你留出来了，你去吧。” 尹霖点点头，带着窦锦城走进了一间教室。
尹霖放下包，开始活动脚腕、手腕，舒展身体，尹霖扳着胳膊向窦锦城走去:“来吧。”
窦锦城不太满意的说:“你就是事儿他姥姥，打个架这么多前戏。”窦锦城没做多余的动作，一拳向尹霖脸上打去，尹霖一挡一拆，卸去了窦锦城的力道。
尹霖和窦锦城你来我往的打了十来分钟，窦锦城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怼了尹霖胳膊一拳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窦锦城发现要是尹霖动真格的他还真打不过。
尹霖一直避着要害让他打，脸基本上没让他碰到，窦锦城也没说什么，免费又智能的人肉沙包不用白不用。
尹霖也坐到他旁边，说:“打爽了吧。”
窦锦城打了一架，把这段时间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心情颇好的说:“过瘾! 你练过”
尹霖:“嗯，练过，那咱俩这事儿，算过去了？”
窦锦城手一挥，说道:“过去了。”
尹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大腿和胳膊，暗想：‘肯定青了，说不定还会紫。’尹霖叹了口气，做陪练是真不容易啊！
但是解决了窦锦城这个麻烦，也算值，霍延筝可是说他动过刀子的，虽然不能全信，但是空穴不来风，也不能不信。窦锦城这个人，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说不准哪天就突然抽风了，要是不尽快解决，真出了事可就晚了。
尹霖还不是很明白，问到:“我就好奇了，为这么点小事儿，你就非得跟我打一架？”
窦锦城仔细琢磨了一下:“也不是，就是心里憋屈，不打一架不舒服。”
尹霖有些纳闷:“为什么憋屈啊”
窦锦城放缓了声音:“我其实也没那么小肚鸡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干什么都不顺心。”
尹霖突然有点理解他了，说到:“其实我知道。”
窦锦城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尹霖小时候经常被老爸老妈送去不同的亲戚家，每到一个新环境，他就会变得非常敏感，尹霖将心比心的说:“你刚来，没有熟人，对环境也很陌生，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所以对周围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事和人都会格外留心。”
窦锦城觉得有些道理，从到这开始，也就跟尹霖的交集最多，不知不觉的就变得在意了吧。窦锦城长舒了一口气:“大概吧。”
尹霖说:“下次我再得罪你了，你就直接说，我陪你打架，但是别再干路边撒石子这种事儿了，特脑残。”
窦锦城突然心口一热，不知道是为了那句“我陪你打架”还是因为那句“特脑残”。
窦锦城选择了后者，回道:“你才脑残呢！”
尹霖不吐不快，索性就说清楚点:“你看我不顺眼，撩扯我也就算了，你还捎带上别人，挺缺德的。”
窦锦城也觉得这事做的不地道，也没在意尹霖说他缺德，含混的说:“知道了，知道了，说来说去就这点事儿，烦不烦！”
尹霖见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心下稍宽，说道:“饿不饿，带你去吃排骨面。”
窦锦城说了句好，两个人就一起去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约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