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如你》君洇

24、情爱

　　“好，我答应你。”
　　冼风华深吸一口气：“我冼家曾是岭南第一除妖世家，父母亲都是当时极负盛名的捉妖师，从小他们就教了我一些最基本的法术。八年前，他们二人受某位权贵所托进宫除妖，临走前父亲他的手札传给了我，里面记载着他毕生所见所学，还有这块阴阳勾玉，”说着，他解下腰际的碧绿色勾玉，放在掌心，“可是我在家等了两个月，他们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着，冼风华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这么消失了……”
　　听着身侧少年略带哽咽的嗓音，蒋昊辰将他搂进怀里，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没事的，你以后还有我。”
　　冼风华吸了吸鼻子：“直到后来有一天，家里的族长派人把我送走，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身份，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蒋昊辰道：“所以你之后辗转到江州县做了捕快？”
　　冼风华点点头：“嗯。但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曾经问过族长爹娘什么时候回来，但他却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
　　说着，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抓住蒋昊辰的衣领，低声哭了出来。
　　蒋昊辰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那时候你才只有八岁，却要一个人背井离乡，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冼风华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经历过的苦难，心中有是一阵酸涩。
　　终于平复好心情后，他从蒋昊辰怀里抬起头来，对他绽开一个笑脸：“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过得很好，我相信他们在天上，也一定会开心的。”
　　蒋昊辰帮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嗯，一定会的。”
　　目光落在冼风华手中的勾玉上，蒋昊辰眼眸微闪：“之前听你说过，这东西可以除妖。”
　　冼风华点点头：“对。”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用过？”
　　冼风华道：“听爹说，这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目前我还掌控不了，所以不敢贸然使用，而且，使用这块勾玉需要特定的口诀，否则，就和一般的玉石没有什么区别。”
　　蒋昊辰若有所思道：“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要丢了。”
　　冼风华道：“嗯，我知道。”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蒋昊辰侧头看他：“风华，你可曾怨过上天？”
　　冼风华微愣：“你说什么？”
　　“就是为何上天要让你经受这种苦难，你不觉得上天不公平吗？你心中可曾有恨？”
　　冼风华明白过来，摇摇头：“不，我不恨。”
　　“为什么？”蒋昊辰问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如果你怨恨命运不公，那就去改变它，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而且这世上，过得比我艰难的人比比皆是，他们都没有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呢？”他看着蒋昊辰道，“而且，上天能让我遇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面对少年灼热的目光，蒋昊辰竟有些不自然起来，只好扭开头去不看他。
　　“是啊，能遇见你，也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蒋昊辰如是说道。
　　闻言，冼风华开心极了，他举起酒壶：“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夜就不醉不归，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干杯。”
　　蒋昊辰微微勾唇，拿起酒壶与他相碰：“好，不醉不归。”
　　当然，这不醉不归的结果是，冼风华醉得一塌糊涂。
　　“蒋昊辰！”冼风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着天上的月亮喊道，“蒋昊辰！”
　　蒋昊辰急忙扶住他：“你小心一点。”
　　“嘿，嘿嘿……”冼风华接着醉意搂住蒋昊辰，伸手描绘着他的眉眼，感叹道，“你……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蒋昊辰怕他摔着，搂着他坐了下来：“乖乖坐着，别乱动，不然要滚下去了。”
　　“就……就算是……滚下去，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接住我的，嘿嘿，对不对……”
　　不等他回答，冼风华直接吻住了他的双唇，蒋昊辰微愣，但只是一会儿，冼风华便松开了他。
　　两人额头相抵，冼风华低声道：“这……这是还给你的……”
　　蒋昊辰轻笑出声：“你真记仇。”
　　“这不叫记仇……这是爱……”冼风华的脸在月下看着越发红润起来，他低喃道，“我爱你，蒋昊辰……”
　　闻言，蒋昊辰深深地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小道士。”
　　冼风华没听出他语中的其他含义，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小道士……小道士，你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下一刻，蒋昊辰突然伸手一搂他的腰，冼风华失了重心，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接着，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暧昧的气息混合着烈酒的味道，萦绕在两人的鼻间，冼风华不由得伸手攀上蒋昊辰的后背，习惯性地回应他的吻。
　　蒋昊辰一手扶住他的后脑，身体慢慢向他欺压上去。此时虽然已是冬至，但冼风华却觉得身体燥热极了，他环住蒋昊辰的腰，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
　　“风华……”蒋昊辰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你爱我吗？”
　　冼风华亲吻着他的脖颈，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随着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回答道：“爱……很爱……”
　　蒋昊辰轻柔地亲吻他的脸颊，鼻尖，眉眼，复而重新吻上他的嘴角，他的声音低哑而诱惑：“如果你真的爱我，不如就告诉我勾玉的使用口诀吧……”
　　冼风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其他，他一边回应着蒋昊辰的吻，一边回复他：“好……我告诉你……”
　　……
　　丑时过后，蒋昊辰抱着冼风华飞下了屋顶，抱着他进了房。
　　将他放在床上后，蒋昊辰帮他褪下外衣，脱下鞋子，又唤人打了一盆热水来，自己亲手帮他擦拭着脸上残留的酒渍。
　　冼风华已经睡着了。
　　蒋昊辰静静凝视着他安详的睡颜，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蒋昊辰弯下腰，在他眉心处轻轻落下一吻。
　　接着，他吹灭房里的蜡烛，打开门走了出去。
　　蒋昊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他靠在门后，伸手捂住腹部，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纸。
　　那人说，他正处在化形的关键时期，修为不够便会遭到极其强烈的反噬。
　　月光从窗口泻入，照在书架那只红木盒子上。
　　蒋昊辰一步步慢慢地走了过去，此时他的腹中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咬一般，这种痛苦甚至可以一直蔓延到心脏，让他彻夜不眠。
　　他取下红木盒子打开，红色的药丸还静静地躺在里面。
　　吃了它就可以更好的化形，也不会再经历这种痛苦，能力也会变强。
　　但也会和那人一样，慢慢地，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蒋昊辰闭上眼，将木盒盖上。
　　钻心的痛楚席卷而来，蒋昊辰艰难地爬上床，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他紧紧抓住身前的被褥，咬紧牙关，整个身体因痛苦而不停地颤抖。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蒋昊辰不住地低喃着，“风华……”
　　……
　　冼风华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头非常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酒量这么差，明明说好要与蒋昊辰不醉不归的，为什么他老是最先开始糊涂的那一个？
　　不行，他得多喝，说不定以后就能练出个千杯不醉呢？
　　冼风华如此鼓励自己。
　　蒋昊辰不在他身边，肯定是回房睡去了，冼风华心中忐忑，不会是昨晚自己喝醉了撒酒疯，所以把他惹毛了吧？
　　想着，冼风华决定去找蒋昊辰，可他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向家仆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蒋昊辰今天一早就上朝去了。
　　也是，他昨天在家里陪了自己一天，今天也该回归正轨了。
　　不再多想，冼风华便开始寻思着怎么给自己找乐子，本来他是想在府里打听那个院子的位置，后来还是放弃了。
　　既然他们一个个守得那么严，肯定不会轻易告诉他，冼风华还是决定一切靠自己。
　　不就一个院子吗？他就不信那么大个地方他还找不着。
　　他计划着晚上动手，看样子蒋昊辰今晚应该会很晚才回来，只要等他睡着，找到那间院子的位置，以后肯定有机会进去的。
　　但让冼风华遗憾的是，昨夜他想问蒋昊辰为什么要假扮黑衣杀手这件事，后来居然被他给忘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差点……
　　想到这儿，冼风华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太让人难为情了……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亲过，但要真做到那一步，冼风华还是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啊。
　　要不提前学学？
　　“呸！”冼风华直接将自己唾弃了一番，低声自言自语，“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自然而然发生最好吗？学什么学？神经病！”
　　又骂了自己一顿后，冼风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修炼法术。这段时间以来，光顾着和蒋昊辰谈情说爱，他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使命了。
　　身为捉妖师，努力提高自身修为才是正道，不然以后要是需要厉害一点儿的妖，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更何况，蒋昊辰还需要他来保护。
　　白天很快过去，冼风华一个人吃完晚饭后，便无聊地在蒋昊辰住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冼风华听到了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传唤声，待蒋昊辰走到院门口时，他便适时扑进了后者的怀里。
　　蒋昊辰十分自然地抱住他：“今天有没有想我？”
　　冼风华用力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嗯，想。”
　　但只是抱了一会儿后，冼风华便松开他，让他去吃饭和休息，自己则继续在院子里散步。
　　这时，有一个家仆走了进来，对冼风华行过礼后，便在门外唤道：“大人。”
　　不一会儿，蒋昊辰走了出来：“何事？”
　　家仆放低声音道：“濮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