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寻解药》藤斋Niha

4、第四章

　　凋落的树叶密密麻麻的铺满整条街道，显得盈满而又萧索。
　　不知走了多久，李灿推着何荀停在一栋大厦前。
　　最顶楼是一个小户型的复式公寓，李灿下了电梯把何荀送到公寓里，告别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客厅和阳台用一个雕花的漆白栏板隔开，何荀坐着轮椅移动到落地的玻璃窗前。
　　手边是完成一半的画作，刮刀上还沾着蓝色的颜料，窗外的霓虹灯在静谧的夜里交错着颜色，点点灯光几乎勾勒了夜空中的繁星，紧凑着偷偷溜进这个房间里。
　　他打开旁边已经关机的便捷式播放器，沉稳厚重的钢琴声徐徐响起，眼前一片墨色，几乎把世界里本来的颜色也要覆盖个完整。
　　何荀没有开灯，里面的房间内漆黑一片。
　　他拿起画笔，在昏暗的灯光旁斟酌着，额头隐隐作痛，一股消沉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几乎无声的叹了口气。
　　何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圆状颗粒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随后何荀躺在沙发上，他在一片黑夜里睡着了。

　　画展当天，早上解尧踩着滑板提前到达会场。
　　九点进行开幕式，他几乎七点半就在画展门口等着了。
　　解尧裹着深蓝色的针织围巾，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刚买的咖啡。
　　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很多工作人员正在拿着对讲机检查会场布置。
　　时不时有几辆名贵的车停在会场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些穿着正装的领导，或者是打扮整齐、看着干净舒服的业界嘉宾，被工作人员领进会场。
　　何荀是倒数第二个来的，解尧数着。
　　几缕柔和的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成片状映在石板路上，少年被推搡着从商务车下来，坐着轮椅有些行动不便，头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小腿上的固定架也没有拆，许是刚出院不久，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苍白，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气息。
　　死气沉沉。
　　解尧突然想到这个词。
　　少年面无表情的被一个中年的国字脸男人推着，就站在会展外，男人时不时看着手机，好像在等着什么。
　　最后一个来的是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藏青色唐装，传统的立领和下摆设计，祥云暗纹勾勒出提花的每处细节，简洁大方却又不显单调，反而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质，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见到老者下车后，国字脸男人立刻笑盈盈的迎上去。
　　老者和男人象征性的握了手，说话的途中时不时看着轮椅上的少年。
　　“诶呦，这不是解少爷？”
　　解尧转过头，眼前的人个头不大，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笑的像个弥勒佛似的。
　　“有事？”
　　解尧喝了一口咖啡，很明显不太想搭理眼前似乎想普度众生的大佛。
　　“没事不能叫你吗，看把你金贵的。怎么着，过来看画呢？”
　　“在这等你的。”
　　解尧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还没跟你一起去看过画呢，跟解少爷出去看画的人里，不知道我配不配拥有姓名。”
　　“什么意思，你爸妈没给你起名字？”
　　方微尘一愣。
　　他突然回想起两人高中的时候，解尧就是他们学校的校霸，长得帅成绩好，他不服气去找场子，解尧一开始不想理他，后来他把解尧惹烦了，被打的怀疑人生，从此以后就成为了解尧的走狗，当然，是他单方面认为。
　　他突然怂了：“不是，说正经的，你来这不是看画的？”
　　这附近就这一个会展在举行活动，不来看画在这看蚂蚁打架吗。
　　“来看画的，九点开幕式。”
　　“我来找我爷爷的，我早上起迟了，我醒的时候他刚走，我就自己开车过来了。你说巧不巧，我要是不起迟点，就见不到你了。”
　　方微尘嘿嘿一笑，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只肉嘟嘟的手搭在解尧肩膀上：“现在估计在合影呢，咱们再聊会？”
　　解尧还坐在长椅上还没说话，就见远处几个头顶七彩炫日毛的男生晃悠悠走了过来，为首的还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流里流气的眼神中不怀好意。
　　“这不是解尧吗？”
　　“不在你爸公司里当蛀虫跑出来嚯嚯谁呢？”
　　将近一个月前解尧在公司附近的酒吧当众挑衅他们，他们在酒吧门口堵了好几周都没见着人，今天早上从酒吧出来走了几步路就遇见了，还挺凑巧。
　　这种少爷就是嘴硬刻薄，打一顿就老实了。
　　解尧转头看着方微尘：“你找来的？”
　　今天来找死的人还挺多的。
　　方微尘心里暗暗叫苦：“解哥，您觉着可能吗？”
　　解尧朝会场那边看了一眼，会场门口有几十个等着开幕式的人聚着聊天，何荀和那两个男人早就已经在会场里面参与活动了。
　　为首的杀马特青年见解尧没有理他，觉得失了面子，便骂骂咧咧地准备拉解尧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杀马特青年感觉面前一股狠厉的拳风袭来，他来不及动作，便随着一声巨响摔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从鼻部流出，啪嗒啪嗒的滴在石板上。
　　解尧的鞋将杀马特青年的肚子和地板隔出一条缝隙，向上一顶便将脸着地的杀马特青年翻了个身，他看着青年鼻血纵横的脸，一只脚便踩了上去。
　　“唔…”
　　脚下的人一阵闷哼，方微尘火燎火燎的过来拉住解尧的胳膊，周围的人都在画展门口聚着，马路对面这条花坛后的街道倒是没有人注意。
　　“解哥…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出事。”
　　微风习习，深秋的风掺着日光的温度，在整条街道里自由穿行。解尧看着青年旁边的小弟，笑的有些邪气。
　　“别来轻易招惹我。”
　　起初嚣张的杀马特青年现在只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待解尧走后，几个小弟才敢上去将老大扶起来送往医院。
　　他们以为解尧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爷，没想到这么能打。
　　刚才发生的场景一幕幕在众人脑海里回放，小弟们都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