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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饭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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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听不清亲信都给吕不韦说了什么,很是不满的皱眉道:“仲父在我面前还有事情瞒着?”
吕不韦脸色不大好的拘谨朝秦王一笑,言辞推脱道:“老臣还有事去办,就不打扰大王您歇息了。”
前一秒还闲着与他叙话,后一秒见有人来报信便拔腿就跑,敷衍态度惹得秦王震怒,牵动着伤口都是疼的,冷声命令住了吕不韦。
“去哪里办事不能与寡人说?难道在仲父眼里此刻有比寡人伤势更重要的事情?”
秦王已在气头上,连寡人称呼都搬出来了,一副要治吕不韦大不敬的架势,惹得吕不韦连连头痛,背着他转身懊悔。
他是听闻徐芷兰也起死回生的消息太过混乱一时忘了分寸而已,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浆糊,搅得稀里糊涂,既想让秦王知道又不想让秦王知道。
他说了一句关押犯人的地方出了问题,也未告知是哪个犯人,便匆匆请罪离开了。
秦王觉得古怪喊来了不见踪迹的赵高,赵高是被相国打发走的,这会儿又被叫回来,摸不清情况般的进门吹嘘道:“大王您醒了,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您健硕的身姿,挺拔的英影,所以就连夜向神明祷告把您从鬼门关里盼回来了。”
“少给寡人阿谀奉承,神明会听你的?还你盼回来的,在灵堂上属你哭得最凶。”
“奴才身为大王您的贴身内侍不哭得凶点能行么,不然无法表现奴才对您忠心的爱。”
“你确定那是爱?”秦王回想起他躺在棺材里听着赵高在外面哀嚎嘶吼,毫无节操志气的哭喊着千万不要把他杀了殉葬,挑眉斜睨着赵高。
赵高心虚,明白大王是醒来听见了他贪生怕死,被秦王威慑,低垂了脑袋。
秦王看着赵高一秒变怂的窘态,翻翻眼皮懒得计较,回到自己找他过来的正事上,“寡人问你,你知道仲父那是匆匆忙忙去办什么事么。”
闻言的赵高看了看门口,转身答道:“相国可有说什么。”
秦王揉了揉眉头,“说是犯人那出了点状况,寡人想问除了长信侯都是些什么犯人。”
秦王这样一说,赵高顿悟,“奴才知道相国是去哪里了,八成是去徐姑娘那了。”
“徐芷兰?”秦王惊讶的抬头,“不是说是死了么。”
“是死了,可今个又活了,把相国大人的人呀,吓了一跳,说是被鬼邪上身了。”
秦王无语,以这个逻辑问向赵高,“那照这样说,寡人今日也是被妖邪附身咯?”
“不,您不一样,您是君王,九五至尊的天子,怎么能与徐芷兰那贱婢相比呢?”
“贱婢?”秦王觉得这个称呼来得有点突兀,很是不雅,莫名看着赵高。
“哦,这是相国大人赐予徐姑娘的称呼,是他老人家吩咐奴才们这么叫的,大王您可千万别因着呵护徐姑娘转而误会了奴才。”
只要大王不高兴,一切责任往相国头上推就对了,这是赵高多年以来侍奉秦王的准则,尤其是在对待徐姑娘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秦王哑然赵高对他喜欢徐姑娘的误解,感慨这谣言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令他挣扎辩解的欲望都丧失殆尽。
赵高说他呵护徐芷兰那便当是吧,懒得计较,懒得认真,反正不是真喜欢,没何影响,他现在就想知道徐芷兰是怎么活过来的。
“仲父去看徐芷兰为何不让寡人知道,是怕寡人像你说的那样?”想起吕不韦再三忠告他远离徐芷兰,秦王觉得真是搞笑,忍住情绪开着玩笑,想听一听赵高对这事怎么说。
然而赵高是个不靠谱的,他没想秦王会这样问,艰难的绞尽脑汁想了想,揣摩回答道:“命运,相国可能觉得这是上天刻意安排下来的命运,所以便想极力拆散大王与徐姑娘。”
“……”
秦王双眼一黑,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无语静默了,忍着脑门急窜上来的郁闷,非常想踹赵高一脚。奈何他极高的修养克制住他了,强力扯开嘴角,“那依你之见,是什么样的命运?”
只要赵高再敢随口与他胡诌,没有任何说理性的根据,他就把他拖出去狠狠仗责。
赵高这次又跟便秘似的挤破脑袋想了想,过了一会儿醍醐灌顶道:“若不是有什么机缘巧合,大王为何会与徐姑娘在同一天死去同一天醒来呢,这世间纵使有千般巧合,也不敌像大王您这样的,相国不恐慌怕是没有道理。”
赵高这次幸免于难,赢得了秦王几丝赞同,不过他并未觉着他的突然醒来令他仲父惊慌了,反倒是徐芷兰的复生让他仲父颇为在意。
秦王忍受不了赵高又在他身旁自言自语,自我沉醉,不断傻着脸仰望屋顶,说这会不会是爱情。
秦王听了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抱起衾被退避三舍,口中喊着赵高是不是被春天的气息侵染了。
被秦王一遍又一遍的唤醒,赵高从梦幻中沉寂,收起脸上失色的尴尬不断弯腰赔罪,希望秦王能看在他这么苦思冥想的份上饶过他。
秦王无力扶额的瘫坐回榻上,心中倒是认可赵高说的同一天死去同一天醒来。
他连自己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睡了一觉醒来,伤口就自己慢慢愈合了。他好奇徐芷兰是怎样的,想迫切去看看,于是穿衣下榻。
赵高见主子要出去,忙跟在身后追问,“大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见徐芷兰。”秦王理理袖口,回答得很干脆。
“可徐姑娘您见不着呀。”
“为何见不着,难道还有寡人见不着的人么。”
赵高神情颇为为难,见秦王不快的挑眉,继续说道:“ 不是您见不着,而是徐姑娘她失忆了,相国吩咐谁也别见,免得您见了就跟没见一样。”
“失忆了?”秦王停下脚步呆愣在门角。
“对呀,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相国的人为此都快被她气死了。”
秦王重复着赵高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问道:“确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人都不认识,连她自己也不认识了吗?”
秦王这么仓促的一遍遍询问还是头一遭,赵高以为他是被惊骇住了,忙小鸡啄米般的再次点头,劝他别去凑热闹。
“真的么?”秦王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转而一笑,“那寡人更是有必要亲自去见她一面了。”
头顶上方传来秦王不同寻常的一笑,惹来赵高惊讶抬起眼角,忙问为什么。
秦王等着去见徐芷兰没空理会他,只象征性的点到为止,打发他道:“如你所愿,献殷勤去。”说完脚步飞快的跑向杂房。
那里是下人干活的地方,赵高很不解的想去伸手阻拦,奈何对方跑得太快了,根本不见影,赵高在原地纳闷,莫不是大王也一觉醒来脑袋犯抽了。
可大王听见徐姑娘失忆为何要这般欣喜啊?
赵高摸不着头脑的回想着秦王说得献殷勤,过会儿张大了嘴巴,“大王这是瞅见自己的机会来了,跑去跟二公子抢徐姑娘了?毕竟徐姑娘失忆后连二公子都不认识了,既然曾经谈情说爱的两个人彼此不认识了,那他大王去了不就等于重新去结识了徐姑娘?”
赵高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秦王喜悦去找徐芷兰的理由是什么,站在原地感慨,“这可真是一段天助良缘。”彻底将秦王真正要去做的事情扭曲到恋爱的歧途上。
秦王打听到了相国关押徐芷兰的地方,换了一身装束,打扮成下人的模样提着一篮食盒过去了。
门外有相国的人把守,连二公子成蛟都不放行,唯独见到一武夫模样的人吓得畏畏缩缩,不敢吱声的开了门。
秦王穿着一身黑色紧衣进屋,走路不带风声,凭空出现在屋子内,掂着食盒差点没把饿晕过去的徐芷兰吓死。
空荡幽冷的房间突然出现生人的气息,徐芷兰不可思议的望望门外,又望了望这悄无声息进来的男子。
这是她醒来后单独见到的第三位古代男子了,她发誓她快要见晕了。
以为是相国派来的人,徐芷兰见他提着香喷喷的食盒很馋,但又不敢多问的样子,瑟缩着脖子。
她不知道来者何人,但她知晓她是相国待提审的犯人,所以只能忍饿闻着饭香,等那男子开口报上身份。
徐芷兰的小动作看傻了秦王,这见到他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眼里充满疑惑。
难不成徐芷兰真的失忆了?那他可要好好走近观察观察,看她是不是装的。
陌生男子面无表情的提着食盒靠近,饭菜太香,香味扑鼻,徐芷兰实在忍受不住的肚子咕咕大叫,放声奔溃着,“别过来,要杀要剐随便,别在死前拿可恶的食物诱惑我。”
人在饥饿状态下闻着饭菜会更饿,饿得疼痛难忍,可一想到那可能是相国送来的断头饭,徐芷兰便对那一筐美食失去了味色。
“你说这个?”男子脚步迟疑了一下,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摆在徐芷兰的面前。
见徐芷兰准备把他递来的食盒扔出去打翻,连忙阻止着,“这是我看膳房剩的有饭,特意给你带来的,你被关了这么多天想必没吃饭吧。”
秦王迅速坦明的话语令徐芷兰瞬间停止了暴行,手悬在食盒上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