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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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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原来真是徐弈妹妹给救回来的,这样她便更心虚了。
当年逃跑,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就快生了,跑着跑着中途临盆,她就跑进了杂草丛生的山里去,在山洞生下了孩子。
后面有赵国的追兵抓她回去,逼问她质子消失的下落。她刚产下一子身体虚弱,又不想带上孩子这个累赘,于是决定舍弃他。
可她走的时候,孩子一直在哭泣,啼音嘹亮,怎么哄都哄不好,赵国追兵大面积的搜山,脚步越来越近,若是听见孩子哭声,定会立马寻过来。在这被逼无奈的双重处境下,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掐死孩子。
只要孩子死了不哭了,就不会暴露她。孩子死了可以再生,而她自己生孩子的命就只有一条。
这个孩子是在子楚抛弃她后出生的,就算留下他,带着他逃跑,他也会拖累自己被抓,落入赵人手中。赵人恨秦,恨得那么痛之入骨,若是得知这是秦国质子的孩子,定当不会饶他。
早死晚死都得死,她看着在自己脚下哇哇大哭的孩子,狠心下了毒手。
赵姬在心里想这不怪她,要怪就怪这世道,怪那孩子出生的不是时候。她那时也是被人抛弃,甚至子楚逃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在与她情意绵绵的做戏,没有把舍弃她的事情告诉她。当她得知子楚真的不吭一声地走了,她才知道男人是多么的无情,忍心不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丢下了她,任由她一孤苦伶仃的妇人在满腔仇视的国度中飘摇。
子楚丢下她无非是忍受不住赵人的欺凌,为了活命,所以她丢下子楚的孩子也是不愿被赵人抓住严刑拷打而活命,放在当时她不觉得有错。
赵姬从回忆中怔神,眼里渐渐布满了复杂,重新看向吕不韦道:“那你打算怎办?”
她没想到最后落荒逃出山洞撞见的那位采药女子,会是徐弈的妹妹。
她跟吕不韦欠了徐家那么多人情,现在人家亲自带着怨恨找来了,她竟有些慌乱,脑袋空白。
说是感激,算不上,又不是她求着徐弈妹妹救的。说是害怕,也没有,她并不觉得她有亏欠过徐弈兄妹什么,反倒认为他妹妹不发善心,不多管闲事也就不会给她惹来这么多糟心事了。
因为徐弈妹妹救了他儿子,导致他儿子现在对她并不亲,甚至听说他是被救捡回来的,更是对她这位亲生母亲抱有怀疑。
赵姬冷冷的问着,吕不韦也很惆帐的皱眉,一脸困顿着,“我找了个借口把他关起来了。”
赵姬不屑,“关得住?”
别看现在跑来找她诉苦的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相国,但她心里清楚得很,他现在不敢擅自行动,越是有所动作,越是引人猜疑,尤其是他儿子还行过冠礼,准备拿回掌控权了。
这正是吕不韦头疼的地方,与赵姬吐着苦水,“你若不跟长信侯叛变,乱收什么养女,徐弈这事就牵扯不进来。”
“呵,敢情出了岔子全赖我,你以为你那政儿不知道?”
吕不韦气得捶胸顿足,“不知道哇!换血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人是醒了,可关于徐弈兄妹的记忆没有了。还好他年纪小,还能用不能准确记事瞒过去。”
赵姬冒出一身冷汗,“那年你跟子楚涤荡清扫政儿寝宫就是为了隐瞒这事?”
那年儿子被罚得了重病高烧,子楚请了人来看好后,就把涉及此事的所有宫中人给坑杀了,血洗了太子寝宫。她当时以为真如子楚和吕不韦所说,说是有妖邪作祟,道士作法要除掉寝宫所有污秽,见血消灾。
吕不韦拖着鼻音嗯了一声,已经不想再提当年事了。
“那我觉着你这相国运到头了。”
赵姬又恢复了吕不韦刚进来时的样子,无精打采着。
“你就不能改个口供?”
“改了又有何用,子楚的死你不在乎吗?”
“徐弈成蛟都有可能,绝不可能是政儿。”
“那可不一定,他都是死过几道的人了,谁晓得那芯子有没有换啊。”赵姬又想起儿子知道她抛弃他还想掐死他的事情,在心里打颤着。
吕不韦不解的瞪向她,又听着她托腮自语着,“他连子楚都敢杀,不杀他,他杀我。”
吕不韦简直一股血往脑门涌,气得真是后悔当初找了这个女人合作,当上了秦国的相国。
或许真如这女人所说,他的相国运要到头了,他已陷入了被动的局势中。
“算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以后都不想再来了。”
了解吕不韦的赵姬声音停顿数秒后,“你想好了?”
“对,我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替自己准备后路的,不劳驾你了。“吕不韦烦躁的摆手消失在门边,口气像是自己与自己置气。
徐芷兰回到成蛟宅院就在想办法赖掉成蛟,她是对成蛟先斩后奏的做法生气了,与他冷战。
成蛟隔着房门跟她说徐弈的案子宫里开始在祖太后的懿旨下查办,徐芷兰也没开门理他。
成蛟又站在外面跟她软着语气说了好多好话,徐芷兰听着他在说他跟原主以前在一起的事情,心中无感,麻木纠结,还是没有理他。
这时宁芈解救了她。
宁芈为了祭祀的事情来找他们,见了成蛟,与他叙话。大致就是为了安排交待祖太后为他们婚事祈福的事情。
楚国多崇巫,特别敬仰神灵,凡事不论大小都要祭祀占卜一下,问问神灵的心意如何。以往在秦宫祖太后为了彰显地位也是举办大型楚国风俗祭祀的,这次正好赶上蚊虫叮咬的季节,祖太后就想在宫中办个驱虫大会。
门后面的徐芷兰嘴角一抽,心道宫中的破事怎么这么多,开门走出来了,问着宁芈驱虫的事宜。
这番交流有着成蛟热情的介绍,她总算知道宁芈是谁了,心里惊讶。
三人说话间,徐芷兰就像杵在中间的障碍物,宁芈和成蛟伸着头隔着她相互有说有笑,说得大致也是他们从小在一起玩耍的童年趣事。
这话题是宁芈先提起的,竟捡徐芷兰插不上嘴的事聊,成蛟本就与宁芈亲密无间,现下被困咸阳,烦心事缠身,更加无比怀念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
成蛟看着徐芷兰意兴阑珊,便与宁芈聊得更投机,想借此挽回在徐芷兰那里受得闷气,让她感受一下在乎自己的人转而去跟别人亲近。
徐芷兰完全没去关注面前的两个人,她只想走,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了。
她在想要怎么跟成蛟解释她是另一个人,不爱他了,没必要在她面前作秀。
正想着想着,宁芈找了过来。
“芷兰姐姐,您哪里不舒服啊?”宁芈一副非常关心她的语气。
徐芷兰叨叨,“没事没事,小毛病,我回屋休息一下就好。”
可宁芈不愿放她走的说道:“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你进宫去啊?”
徐芷兰脚步一顿,“不是祖太后出面在查了吗?”
“查是查,可你哥哥能不能撑到水落石出就不一定了,万一有人成心拖着,他不还得死。”
这个道理徐芷兰当然懂,可她也有难处,不敢见秦王,怂,怕被拉去继续造作。
宁芈给她出主意道:“要不你去给他送礼物?我把送祭祀香料的机会让给你。”
这次驱虫,各宫都要提前预备香料,熏衣焚香,香料大多产自爱把香草挂身上的楚国,所以宁芈今年不想再硬着头皮给秦王送香料了,把这苦差事推给徐芷兰。
徐芷兰拧眉,“这不好吧,多影响你跟秦王关系啊,要是祖太后问起来……”
“放心,就是送个香料,祖太后不会问的,你尽管进宫找我,先找我。”宁芈不断拍着胸口用可怜
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意思就是她实在是不想去。
徐芷兰在考虑,宁芈又吩咐下人拿来了几个香包,塞她怀里说道:“这些都是挂在腰上驱虫用的,往年没人送他,他就不来,今年不一样,今年是祖太后亲自主持的,他若不来,祖太后非剁了他。”
宁芈言辞夸张,但道理不假,徐芷兰接着那几个香包问道:“不用给那多吧。”
宁芈佯装瞪她一眼,“你不懂,你去了就说这是你多绣的,绣了一个总觉得不满意又绣了一个,这样他就认为你是用心了。”
徐芷兰抽抽眼皮,心念这也可以?
她看着手里那做工刺绣一个比一个精致好看的香包,心里开始发虚。
宁芈绣得,她能厚脸皮的说是自己绣得吗?万一又被公开处刑,拿来针线让她现场表演绣一个该怎办。
宁芈见她脸色不好,一拍她肩膀道:“安心去吧,就是照程序送个必备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的。”
徐芷兰口齿弱弱,答道:“好。”
可真等到那天,徐芷兰去不了了,肚子痛,来了月事。
宁芈在宫里气得头都要大了,怀疑徐芷兰是不是故意的。
在旁安慰她的嬷嬷道:“许是心理压力太大,这不刚订婚,被人瞧见,不妥。”
“我就是让宫里的人瞧见,这样成蛟哥哥就被绿了。”
安慰她的嬷嬷无语,表示无法理解公主的逻辑。
宁芈愁得叹口气,看向嬷嬷,“月姨,你去成蛟府上瞧瞧,把她月事治好,催她去。不要让她误了送香料的正事。”
被唤月姨的应了声好,她是这宫中负责验身的,所以对女人的月事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