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盘点》Temporary4

1、存盘点.1

　　2014年暮冬。

　　“妈，我回来了！”李灼推开门没看见人，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声，手里提着的水果和礼盒一股脑堆在地上。常雨涵踢了他一脚，给他使了个眼色，李灼恍然大悟似的又把东西拢起来拎在手上。
　　“小祖宗你小点声，你爸在楼上睡觉呢，”李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用袖子拭了拭头上的汗，一见到常雨涵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雨涵来了啊。”
　　“嗯，阿姨，这是给您和叔叔买的。”
　　“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啊。”李妈妈接过常雨涵递过来的礼盒，“快进来快进来。”
　　“妈，我拎这么多你都不接。”
　　“自己拿到厨房去，”李妈妈瞪了李灼一眼，扭头对着常雨涵又换上一脸笑容，“从北京来多久啊？路上累不累啊？”
　　“唉！”李灼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拎着盒子袋子们往厨房走。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六七道菜，进了厨房就闻到锅里炖的红烧鱼的香气，勾的李灼食指大动，手里的东西往角落里一丢就去掀锅盖。
　　“手都没洗，别乱动。”李妈妈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锅盖。
　　“什么时候能做好啊，妈，我要饿死了。”
　　“就知道吃，外套脱了，先去洗手，然后上楼喊你爸吃饭。”李灼刚转身想走，又被喊住：“你过年没回来你爸可还生着气呢。”
　　“那我一会儿陪他多喝两杯。”李灼嬉皮笑脸地往外走，一转身跟李爸爸撞了个满怀，立刻收住脸上的表情。
　　“看在雨涵的面子上，我以后再跟你算账。”李爸爸一边挽袖子一边从李灼旁边挤进厨房，“来来来，今天我来露一手。”
　　李灼扭头冲妈妈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客厅，常雨涵正看着电视回放的春节晚会，一边把橘子的丝络一点点剥下来。李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脚俱软，半躺着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嘴边递过来一瓣凉凉的橘子，轻轻一咬又酸又甜。
　　“谢谢亲爱的，”李灼抓住常雨涵的手，轻轻握了握。“给爸妈拿一点去吧。”
　　“嗯。”

　　李灼没睁眼，听见常雨涵的脚步声渐远，厨房里随即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吃完午饭已经是将近下午一点钟，李妈妈和常雨涵有说有笑地在厨房收拾碗筷，李爸爸红着脸酒足饭饱地回楼上午睡。李灼感觉有点微醺，洗了把脸准备回房间躺一会儿。
　　推开卧室的门，冬日暖洋洋的正好晒进来，卧室里的陈设似乎都没变过，跟自己高中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书架最上面摆着一整套幽游白书和当时还没完结的通灵王，原本放课本和教参的地方都换成了以前被禁止看的“闲书”。
　　李灼坐在书桌前，想伸手去拿一本漫画下来看，手身到一半看见书桌一角放着的随身听，打开一看里面是李爸听的佛经。李灼笑了笑拉开抽屉，里面的卡带摆的整整齐齐，应该是爸妈都收拾过了。
　　手指从头划到尾，最后还是倒回来，选了最前面的一盘《七里香》。卡带盒上用荧光笔写的字已经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还能辨认出最后的署名是“L.S.”。李灼咬了咬嘴唇，按下播放键，闭上眼，耳机里传来阔别已久的熟悉的沙沙声。
　　“翻着我们的照片
　　想念若隐若现
　　去年的冬天
　　我们笑得很甜
　　看着你哭泣的脸
　　对着我说再见
　　来不及听见
　　你已走得很远……”
　　李灼趴在桌子上，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闭上眼眼前是红红的一片，仿佛能看到血液的流动，然后黑暗随着困意一起涌来——

　　叮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这铃声，好像不是我的手机闹铃，但是好熟悉……

　　“诶，李灼，诶。”

　　——谁在喊我，这个声音好像是……

　　李灼感觉肩膀被用力推了两下，很不情愿的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影一点点变得清晰。林……林时？

　　“上课了，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