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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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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走了?”
“对,”安室透收拾着餐盘,“大概五分钟前。”
“心情如何?”
他笑了笑:“至少看起来不错。”
“真让人意外,我以为他会很低落呢。”
安室透回想起前不久与他聊天的男孩,他非常活泼并且喜欢聊天,只要随便搭一句话,他能不厌其烦地延续下去。
“他给我一种需要被呵护的感觉,”
安室透想了想,绝妙地补充,“像温室生长的花朵。”
此刻被形容成花朵的男孩正踩着坠落的雪花蹦蹦跳跳,等他到家了,裤子已经湿成另一种颜色。他哼着歌开门,但钥匙插进一半,歌声戛然而止。
打开门前,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反手藏于小臂背后,米勒准备与平时毫无二致地甩开厚重的皮靴,视线却在触及地面的那刻起僵住了。
有张卡片掉在了地上。
上面画着日本经典的和式建筑,米勒拿起来放在灯光下细细端倪,明信片上有一朵凹印的樱花。他小心地摸了摸。
背后的手却攥紧了匕首的握柄。
“为什么不带伞?”一道熟悉的、有点低沉的声音响起,米勒一震,像做错的孩子深深埋下头,害怕面对指责浑身发颤。
“下雪了,为什么不带伞?”男人慢慢走近,止步于男孩前,重复提问。
米勒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小声地回答:“……忘记了。”
男孩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赤井秀一抽出插在口袋的手,轻轻触碰到他的头发拍了拍,颤抖才神奇地终止,米勒泪水涟涟地抬起头,因为呜咽,有些吃力地说:“对不起。”
“你用不着道歉。”
“可是,”他抽抽嗒嗒地说,“连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目睹,跑到着火的车子,闻不到你的气味,所有关于你的痕迹都消失了。我去教堂,去坟场,那儿没有死人的灵魂……”米勒将刀子一丢,向前紧紧抱住男人的腰,“你只活在我的记忆中,这等于如果我死了,你就真的不存在了。”
赤井秀一望着抬头打量,眼底仍有难以置信的男孩,他微微睁大眼睛,眼泪仍然止不住滑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擦去米勒眼角的泪水。
米勒怔怔地注视着他,脸颊上丝丝的刺痛。因为他的老师常年握枪,指腹带着厚厚的茧,所以触感粗糙。让他想起穿过丛林,脸划过坚硬的叶片,两者的感觉差不多,但显然,米勒更加贪恋来自人体的天然体温,他紧紧抱住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又抽烟了,黑色的毛衣上有烟草、还有燃烧后的木柴气味。米勒反复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活着的。而不是坟场上沉默的墓碑。
“十八岁了,就不要哭鼻子了吧?”赤井秀一含笑着调侃。
回答他的只有来自喉咙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想起与主人久别重逢的小狗,摇着尾巴一边扑着你转个不停,一边发出兴奋又委屈的叫声。
赤井秀一再次拍了拍男孩因为淋了雪,湿淋淋的头发。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米勒今年的生日过得十分满足,他喝完老师亲自泡的红茶,吃完老师亲自买来的蛋糕,舒舒服服地缩在沙发上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米勒很狗腿地保证说他会保密,还得寸进尺地说:“要不要住一晚?”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
米勒失望地耷下了肩,捧着暖烘烘的茶杯不说话了。
“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你上次也这么应付我,后来发生了什么?”米勒不高兴地说,“在某种意义上,你在对我说谎。”
赤井秀一斜斜地瞥着他。米勒这只纸老虎很快瘪下嘴,呼呼吹着头顶垂下的发丝。
“我从不说谎。”赤井秀一轻声说,“对你,至少是这样。”
米勒一愣,他下意识抬头,目光接触,那瞬间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但是很快又止住了。
“见面,是因为我们有了新的关系。”
米勒像只兔子般迅速直起了背。男人笑了笑,灯光下他的五官十分柔和。
“邻居。”
男孩慢慢张大了嘴。温馨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米勒跟着正洗碗的男人屁股后,担忧地说:“你离我那么近,太危险了!你喜欢枫叶吗?你住到我新买的房子去吧!旁边有一片枫叶林呢!”
赤井秀一饶有趣味地说:“哦?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上个星期。”
“谁的钱?”
问到这个,理直气壮的男孩一下变得不理直气壮,眼神飘忽地说:“……我的。”
赤井秀一深深看了他一眼,米勒怂得缩回了脑袋,可在下一秒眼神又发生了变化,他专注得有些出神,盯在某处,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走了。赤井秀一只在他执行任务时看见过如此如同瞄准猎物的神情。
“怎么了?”他不禁疑惑地问。
米勒缓缓靠近,伸出舌头,轻轻舔走了粘在男人下巴处的一块东西。
“奶油。”他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