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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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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半夜醒来,赵清和觉得口渴。
轻轻翻了个身,听到一旁的彭树野在睡梦中低声呓语。
她掀开被子,用脚尖勾住内衣裤重新穿了回去。
外头风雪不止,即便屋子里开着暖气,赵清和仍被空气中的寒意惊得忍不住哆嗦。
就着窗外依稀的光线,她踱步来到桌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咕噜咕噜的水声过后,床头的灯不经意地亮了起来。
“你怎么醒了?”彭树野揉了揉眼睛,嗓音沙哑。
“渴不渴?”赵清和光着脚丫子小跑着回到床畔,“喏。”
灯光下,她眸光盈盈,唇角衔着一抹浅笑。
彭树野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床头,伸手抱住她。
“又怎么了?”赵清和含笑问:“还不累吗?”
两人重新倒回床上,彭树野从身后环住她,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你不睡了?”赵清和感受着他炙热的身躯,半张脸埋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问。
彭树野紧了紧手臂,热气吐在她耳后,沙哑着声线道:“睡饱了……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
“还下着雪呢。”
“放心,一觉醒来雪就停……我看过天气预报了。”
赵清和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又说:“那我先睡了……刚才累坏了。”
身后的胸腔微微震动,他伸手捏了捏她纤瘦的腰,沉沉笑说:“真该锻炼了,就这点体力,能干什么。”
她没搭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见高考结束后从苏城搬到茶阳那天,回去的路上头顶艳阳被晒得昏昏欲睡;转眼间梦境又到了毕业前夕,她在校外兼职裸模的事情被人爆出,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最后一霓虹灯下,她站在台上轻声吟唱,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台下那人身上瞥去,看到他也同样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
大门开了又关,彭树野从外头回来。
冷风吹进屋内,一下子就把赵清和冻醒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地便是落地窗外青葱的山野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美景。
望得出神了,直到彭树野的脚步声缓缓走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说:“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末了,又不忘叮嘱:“记得多穿点,外头冷。”
赵清和转了转眼珠子,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彭树野拉了下她的手臂,问:“还睡?不准备启程了?”
“让我回个神。”赵清和扬起脑袋看他,睡意朦胧地:“你什么时候醒的?”
彭树野一笑,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
赵清和“嗯”了一声,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扯了扯。
“怎么了?”他问。
“今天别走了好不好?”她说,“我想再睡会儿,也不急于一时。”
彭树野哑然,“真不走了?”
“嗯。”她点点头执意道:“今天我说了算……”
彭树野凑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行,今天听你的……生日快乐,赵清和。”
*
吃过早饭,两人换上厚实的外衣一同携手下楼。
到了前台,从民宿老板口中得知了一个噩耗。
“大雪封山,前面的路都塌方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去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明白,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彭树野又问:“路大概什么时候能通?”
“这就难说了……你看看外头。”老板示意道:“瞧……天线都倒了,就怕通讯都成了问题。”
赵清和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
信号栏上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叉……这回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彭树野没说话,沉着脸孔深思。
老板见俩人一脸担忧,转而道:“不过你们放心……这里吃的用的都齐全,不就是多留几天吗……”
“也只能这样了。”赵清和说:“那我们就多住两晚吧。”
彭树野点点头,无奈地认可了这个方案。
民宿的后头有条小径,石子路上铺满了白雪,顺着这条路出去,隐隐瞧见被绿植掩映的山林。
彭树野想起什么似的,含笑说:“下来之前我跟老板打听了一番,从这儿出去……不远的地方有个露营区。”他问她:“晚上要试一试吗?”
赵清和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现在?今天?”
“是啊……来都来了。”他答:“况且你说得也对,这里雪景确实不错,少见的美。”
他说这话时背对着身后的人,脚步途径松针树旁,有细碎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身上。
赵清和眯着眼,发现他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冷风吹过时,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动。
看得久了便不免心生疑虑:明明长了张冷感孤高的面孔,氤氲着雪后的雾气,整个人更显桀骜清冷。
可只要不经意一笑,那种骨子里生出的距离感又立马被打破。
见她长时间没出声,彭树野转过头,眸光轻轻闪动,问:“要考虑这么久?”
赵清和收回思绪,摇摇头坚定道:“不用考虑……还是回去吧。”
说话的同时,两人穿过一片空寂的山林,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潺潺的溪流。
“看来还不算冷……瞧,这水流得挺利索。”彭树野这么说的时候,顺着溪流旁的石子拾级而上。
不多时,穿过植被茂密的山林,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寒潭。
即便下着雪,水面上却没有结冰。
赵清和上下牙齿直打架,这个时候开始后悔刚才不应该出门的。
她腿脚哆嗦,哈着气问:“回去吧?雪该下大了……”
话未说完,彭树野已经开始动手解衣领上的纽扣。
“你干嘛?”赵清和疑惑地看向他,“当心感冒——”
身边的人置若罔闻地继续着。
厚重的外套被脱掉,紧接着是羊绒衫,秋衣秋裤……最后光秃秃地,浑身上下只穿了条贴身内裤。
“你疯了——”赵清和一急,白净的面孔立时粉扑扑的,瞪大双眼试图上前催他把衣服穿回去。
“这么冷的天,你是打算把自己冻成冰棍吗?”
彭树野嘿嘿一笑,不等她拿起衣服的功夫,转过身一头猛扎进潭水里。
动静溅起水花,赵清和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又扑腾几声,雀跃地在里头翻了两个跟头。
“彭树野,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站在岸边,蹙着眉满脸焦灼地高声喊他,“赶紧上来,这下雪天……会冻死人的!”
她不知道彭树野小时候有冬泳的习惯,青春期时彭父为了锻炼他的体格,每年冬天都把他送到北方战友家小住一段时间,也正因如此,练就了一副不畏严寒的身心。
“赵清和,你是不是傻?”
彭树野脑袋钻出水面,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一脸坏笑地逗她:“这么担心我?不知道有种运动叫做冬泳吗?”
赵清和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大脑宕机了小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咬咬牙不服气地:“行,你继续游吧……我先回去了。”
彭树野闻言从寒潭中央游到岸边,就着粗糙的岩石爬起身。
“喂……你等等我!”他在身后喊她。
赵清和脚步不停,越走越快。
彭树野无法,套上外衣三步并作两步地疾奔过去,拦在她身前,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问:“喂……真生气了?”
“你是不是有病!”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赵清和真的以为他要冻死在这里了。
翻涌的情绪还未平息,听到他复又笑说:“我能出什么事……你这么担心我?”
“鬼才担心你!”
赵清和扔下一句话,决定不理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住所。
还未到正午时间,前台空荡荡的,名宿老板不知去向。
彭树野裹着外衣瑟瑟发抖地走上楼梯。
身后,她缓声开口:“待会儿进门赶紧洗个热水澡,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姜茶,给你煮一碗驱驱寒。”
说话间,彭树野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顿感不妙,在赵清和审视的目光下,嘴硬地辩解说:“你该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赵清和懒得搭理他,回到房间帮他收拾好换洗的衣服,转过身又把人往浴室里推。
“傻愣着干什么,待会儿感冒了我可不会照顾你!”她挥挥手,嫌弃地替他把浴室的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赵清和径直下楼往后厨走去。
大雪虽然封了山路,但好在这里的食材都很齐全。
她在冷藏柜里挑了两个大生姜,洗干净,去完皮,剁碎扔进锅里慢慢熬煮。
等待的功夫,民宿老板从外头回来了。
男人顶着一身风雪,帽檐上的雪花点点融化,浸透了他额前的头发。
“……有维修工人在山脚下尽力抢修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山里就能有信号。”他给赵清和带来一个好消息。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她闻言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握着汤勺忘记放下。
男人走近,看到灶台上的冒着热气的汤水,奇道:“你病了?”顿了顿,又觉出不对劲,“……你那个小男友?”
赵清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无奈地点点头,承认说:“风寒而已,喝点姜汤明天一早就能好。”
男人轻哼一声笑了,点评说:“体质不够格,看来得多练练。”说完又问,“对了……等路通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热气汩汩地从锅盖上冒出来,赵清和后退两步,直言:“计划赶不上变化,应该会马上启程回家吧。”
两人在楼下聊了小一会儿,等到姜汤煮好,赵清和端着托盘回到房间时,发现彭树野已经洗完热水澡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浴袍,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大门一边抽烟一边讲电话。
听到动静,彭树野立马把烟灭了,对着话筒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后才推开门走进屋。
“民宿老板才说线路在抢修,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有信号了。”赵清和解开围巾,一张脸被热气蒸得通红,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问:“这里有姜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彭树野说好,踱步走到茶几前,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
末了,抬头看她,问:“你煮的?”
赵清和点头承认,“厨房里正好有生姜,这天气喝姜汤能驱寒,你赶紧趁热。”
话是这么说,眼前的人却不为所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瞧。
赵清和皱眉,问:“你不喜欢?”
“不是。”彭树野摇摇头,笑着答:“只是觉得,你又会放洗澡水,又会煮姜茶。”
顿了顿,嗓音里饱含缱绻情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