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严奚

12、第 12 章

　　☆、第 12 章

　　聚会结束，时间已经不早。
　　赵清和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心里估摸着最后一班公交车怕是也已经开走了。

　　而另一边，冉月也喝多了，此时此刻正倒在包厢的沙发上一睡不醒。
　　她心里担忧，琢磨着该怎么把人送回去。

　　露易丝早早地坐上沈识檐的车先走了，其它人见此，纷纷拿上包包决定提早回家。
　　包厢里有服务生在收拾餐盘，赵清和坐在沙发一旁，犹豫之际，门口处闪过一道人影。

　　是沈识檐的专职司机张师傅去而复返。
　　她蓦然站起身，叫住他：“张师傅……你怎么还在这里？沈总已经走了……”

　　张师傅含笑说：“沈总特地吩咐我上来，让我务必送你俩回去。”
　　他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人，“小赵，你把她包拿着，我们一起扶她上车吧。”

　　赵清和没有拒绝，毕竟她确实无法一个人搞定冉月。
　　两人又是搀又是扶的，终于把人抬上后座。

　　赵清和低眸一看，才发现张师傅开的并不是刚才那辆商务车。
　　想必是沈识檐自己开车载露易丝先回去了。

　　归程途中，赵清和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看到来电人是彭树野，下意识地摁断电话。

　　之后手机便响个不停。
　　张师傅坐在前头开车，透过后视镜捕捉到她的举动，笑着问：“是男朋友的电话？这么晚回去……让他担心了吧……”

　　赵清和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神色，她解释说：“我没有男朋友。”
　　转眼间，车子开到小区正门，身旁的冉月也悠悠转醒。

　　车门一打开，她便抱着树桩吐了个昏天暗地。
　　等到肚子里的那点黄汤全吐干净了，她擦擦嘴转过头说，“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哎呦……我快难受死了。”

　　被她这一顿折腾，赵清和也累得够呛。
　　“要谢还是谢沈总吧。”临别前，她不忘叮嘱：“到家了记得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冉月捂着胸口难受得不行，等再回过神时，人已经重新上车，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很快，张师傅如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赵清和道过谢，下车后指着前方的路，告诉他这是条单行道，需要调头开回去。
　　张师傅慈眉善目，嗓音里含着笑意，“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赵清和踩着月光往家中走。
　　房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心下犹疑，摁了开关，屋子里霎时亮堂起来。
　　客厅的沙发上，彭树野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脸漠然神色，漆黑的眸子里盛着寒气。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赵清和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脱鞋进门，问：“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彭树野不吭声，两只眼睛冒绿光似的，上下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赵清和放下包包，准备往卧室走，纤瘦的身影掠过沙发一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彭树野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拦下。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他嗓音微沉，目光中盛满怒意，盯着赵清和质问道。

　　赵清和也被他的这番举动吓傻了，呆愣在原地，片刻才回道：“你有什么事吗？”
　　只一秒，彭树野眼底的光亮霎时黯淡下来，他勾起唇，自嘲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真的忘了？”

　　顿了顿，赵清和才想起来。
　　前几天彭树野兴致冲冲地找到自己，说马上要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问她有没有时间过来看自己参赛。

　　然而，她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哪还有心思去看劳什子赛事。
　　当下便把他回绝了。

　　只是这一回彭树野很坚持，又是撒娇又是讨饶，鞍前马后地替她办了不少事。
　　最后赵清和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才松口说：“行吧……到时候再说，有时间我就去。”

　　即便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还是把他给逗乐了。
　　“那我就当你已经同意了！”彭树野满脸欣喜道：“你一定要去，不去会抱憾终身的！”

　　仔细想想，他说的那个比赛，好像就是今天……
　　赵清和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的反应是最好的答案，彭树野一字一句地下定义道：“看来是我猜对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似乎也变得沉了些：“对你来说，我的事情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是吗？”

　　赵清和面上挂不住，略带歉意地解释说：“对不起，今天晚上部门有聚会，所以才会耽搁了……”
　　“下午呢？下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总不是在聚会吧？”彭树野怒目而视，咄咄相逼，“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如一次性全说出来，免得我找漏洞再反驳……”

　　赵清和一怔，意外他竟会这样得理不饶人。
　　顿了顿，当即反唇相讥地回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去，至于不接电话……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犹如一把利刃，把他俩的关系彻底割断。
　　彭树野几乎是在话音落的同一时间攥紧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前轻扯。

　　“赵——清——和——”他怒气正盛，受不得半点刺激。
　　危险的气息步步逼近彭树野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样？”

　　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赵清和微蹙着眉，吸了口冷气回：“彭树野……你放手，我让你放手！”
　　她试图挣扎，无奈男女之间力量悬殊。

　　少年长得人高马大，往她面前一站，颀长的身影直直地挡住了头顶的亮光。
　　他未发一语，面色微沉，周身散发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阴郁气质。

　　赵清和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无用，捏紧拳头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想动手打我？”
　　话落，眼底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恶寒。

　　彭树野蓦地松开了手，站在原地失神地凝望了她片刻。
　　这段时间掏心掏肺地对她好，鞍前马后地献殷勤，为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彭树野何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住这屁大点的地方找罪受？

　　临走前他还是没忍心放狠话。
　　匆匆拿起桌上的钥匙，不甘心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伴随着防盗门的声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
　　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

　　*

　　当天晚上，彭树野彻夜未归。
　　他不想再这样没有原则、一而再再而三的伏低做小。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家住段时间。

　　高考过后，顾淑琼给他在蒙城买了一套房子。
　　位于二环路的市中心地段，小区品质高端，户型设计得极为考究。

　　楼间距开阔，且十分注重户主的隐私及舒适度。
　　与赵清和租住的小房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彭树野回到家时，发现姐姐彭念齐也来了。
　　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她的小跟班——也就是彭树野的外甥女，孟恬恬小朋友。

　　姐弟俩上回见面还是在年夜饭的餐桌上，自他来到蒙城读大学，彭念齐竟也莫名其妙地被“安排”进蒙城一医工作。
　　彭树野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顾淑琼为了看住他，还真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俩人在屋子里打了个照面，彭念齐很讶然他的出现，问：“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竟然还能在这里碰到彭公子？”
　　彭树野脸色很臭，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轻哼一声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子。”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房子……”彭念齐捧着一篮洗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哄着孟恬恬吃了些，又问：“只不过，大半年也不见你回来住，怎么今天有空现身了？”
　　彭树野心里正烦着呢，别开脑袋不予回话。

　　彭念齐笑着起身往厨房走。
　　过了好一会儿，客厅里只剩下孟恬恬陪着他。

　　游戏关卡打到一半死了三回，彭树野心烦气躁地扔掉手柄，转过头拿起篮子里洗净的晴王往嘴里扔。
　　身后的沙发上，小家伙捧着碗碟吃得津津有味，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盯着他看。

　　嘴里的果汁呛了一口，彭树野咳了好几声，憋红了脸问：“小屁孩……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孟恬恬也笑了，门牙缺了个口子，傻气十足地回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
　　她咬了一口果子，迸出汁水，舔了舔嘴唇答：“舅舅，你谈恋爱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