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有碍桃花运（姐弟恋）》尔姝

2、不如初见

　　VM的请柬制作得很有格调，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时候还跑来和许蔓葛多了一嘴，“美女老板，我们杜编特地给很多人夸奖了你的作品了，您是他的特邀嘉宾，造型师说了，要搭调一些才好看。”
　　按道理许蔓葛的造型也可以拿去给VM的造型师负责，但她向来喜欢自己搞定的。杜聿名知道这点，才会特意叫人来知会一声。
　　“你们杜编穿的什么？”许蔓葛面上笑眯眯地问，心想杜聿名可真是一等一的婆婆妈妈，连这点小事都要翻来覆去地讲。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相片，普通的男款西服，暗红色的领结。
　　“知道了，让他放心吧。”许蔓葛将相片还回去。她造型上什么时候失过手？

　　晚会定在城郊的一个会场，几百米外就铺了红色地毯，喷泉的水幕将道路和会场隔开来，恍然像是仙气飘飘的神境。许蔓葛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杜聿名。
　　杜聿名今天会亲自来接她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许蔓葛用力了一下，将细细的鞋跟从砖石缝隙中拔出来。她今天穿了一条暗红色的鱼尾裙，只露出雪白的肩膀和手臂，让人想到漂亮诱人的樱桃。裙子材质很好，在暗中隐隐流光，曲线曼妙。是美艳却不过分的打扮。
　　杜聿名看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很绅士地扶了依稀许蔓葛的手，“很好看。”
　　那是自然。
　　“谢谢。”许蔓葛嫣然一笑。

　　这次的场景布置得非常用心。光幕是幽蓝的，星星点点的壁灯藏在廊柱上，像是一颗颗星星。他们顺着星星的指引一道穿过走廊，又是几道回环，每一道都是不同的风景。最后一道门上飘着碧色的光线，影影绰绰，像是极光。
　　“真美。”许蔓葛仰头看着，忍不住赞叹道。她很喜欢星空，学生的时候还特地买了天文望远镜，只是全都留在美国了。有一颗毛茸茸的东西粘到了她的衣领上，她摘下来发现是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居然还有这个……是哪儿飘进来的吗？”许蔓葛感到很惊讶。
　　杜聿名“呵”了一声。
　　“金主临时提出的提议，异想天开，说非要加上蒲公英，可苦了下头的人。”杜聿名的语气里似乎非常不屑，“金主说——‘只有最幸运的女士能得到花的眷顾’这种无聊的东西。”他看了许蔓葛一眼，变换了语气，“不过你是真的幸运。鲜花衬美人。”
　　就你话头变得最快。许蔓葛在心里“嗤”了一声，没搭话，却还是因为这个快乐起来。

　　会场里已是人山人海，杜聿名送她到位置上坐定便和别人交际去了，有几个不入流的小演员看到许蔓葛过来也笑眯眯地黏上来，说自己很喜欢许蔓葛的作品，有时候一起合作呀。
　　不知道是不是妆容的缘故，这些人的长相很是相似。
　　好的，非常荣幸。许蔓葛迎合着她们，实际上却连脸都记不全。不多时宴会开始，嘉宾席的灯光变暗了，大家也都噤了声。

　　杜聿名上台说话。说得冗长而无聊，许蔓葛低头，看见手机在桌上响了两声，没理。

　　杜聿名提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我们需要特别感谢的是文舜对我们的支持。这次文舜和VM的合作非常愉快……”
　　文舜，沈氏的家族集团。老爷子沈钧常年蝉联企业家首位，被誉为最优秀的家族企业之一。虽然近年来总有动荡传闻，总体上仍是“传说中”的那个级别……
　　文舜什么时候也在文娱界插一脚了呢？周围人皆对此窃窃私语，许蔓葛也屏住了呼吸，心飞快地跳起来。

　　她对文舜没有兴趣，对企业家也知之甚少，但是沈是那个人的姓氏，那是他的家……

　　许蔓葛不得不喝了一口水让自己镇静下来。
　　别紧张，许蔓葛。她不得不生硬地安慰自己。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更何况沈衷远在国外，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和自己没有关系。
　　——眼前却忍不住浮现沈衷的那双眼睛。

　　-“姐姐。” 他叫得甜，明明只比她小了一点点，却毫不介意地冲她撒娇。
　　-“真笨啊，姐姐。” 他耍人的时候总是难以被发觉，喜欢自己把谜底揭露，然后挺狡猾地笑。
　　-“你和我交换吧。”偶尔会耍小孩子脾气。
　　-“不行。”……最后的时候沈衷说的是不行。他不撒娇、不卖乖、也不软磨硬泡了，他的眼睛变得很冷，然后和她说“不行。”

　　许蔓葛握紧了玻璃杯。
　　杜聿名在台上说：“下面我们请沈总……”
　　“抱歉。”许蔓葛弯着腰，从座位上悄悄站起来，她对边上的人轻道，“麻烦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管来的是沈家哪个人她都不想见。她背对着舞台，小心地穿过一排排人群。

　　这个时候追光也已经打到了那个“沈总”身上。那人站在台下，身量颀长，神色漠然。几百双眼睛看着他，而他看着台下缓缓移动的人影，轻轻挑了挑眉。
　　“不碍事的，那是一个年轻摄影师，不是主角。” 身边的跟班小方在他耳边提醒，“杜编在叫你了，沈总。”
　　男人走上台去。他不是很习惯被聚光灯打在身上，在强烈的光线里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台下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
　　沈氏年轻的继承人竟然生了一张那么俊美的脸！他西装革履，举止优雅，却又在瞬间流露出一股随意天真的风流态度。完全不亚于在座的所有明星，还少了一分精雕细琢的匠气。
　　“看来我的名字很不吸引人。”沈衷开口道。站在话筒前，将它微微调高了一点。他望着许蔓葛离开的方向，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这位女士看到我来，便不欢迎地要走了呢。”

　　即使在座的都是体面人，场下还是传出隐隐约约的笑声。全场的目光立刻移到许蔓葛的方向，追光也跟着一道过来。许蔓葛浑身僵住，再也走不得，只好撩了耳侧的头发站起来，袅袅婷婷地一笑。

　　她周围传来小小的一声“啊”，有人偏头问邻座：“这是哪个明星，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不是明星，是摄影师。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邻座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场景换做别人应当有点尴尬，这个时候美貌就成为大杀器。许蔓葛仪态万千巧笑嫣然，那一束光像是来特意衬托她的，红的裙，海藻般的乌发，冰肌玉骨，一朵鲜妍的红色玫瑰。

　　“哪里敢，沈总不要说笑。”许蔓葛巧笑倩兮，“我走到这里只想离您近点听罢了。”
　　她原先坐在中间，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侧门，将近着要出去了，这显然是一句彻头彻尾的瞎话，然而她给足了沈衷面子，姿态也落落大方，大家都以为只是个暖场的小小设计，反倒为她的回答暗自叫绝。
　　沈衷的脸此刻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非常荣幸。”他说，听不出什么感情
　　然后光又回到台上，沈衷继续他的讲话。

　　众人的视线离开之后许蔓葛险些没撑住。她的身边恢复为一片黑暗，她只是怔着。别人只看到她应对得体，哪儿知道这会儿她心里千回百转，竟然分不出是哪种滋味。
　　不是没有想过重逢的，想过不会再同从前一样亲近，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狼狈又带刺的开头。
　　他们在一起相处过两年，那个小孩会撒娇，可又很靠得住，下雪的时候会拖着她的手，说“要摔就一起摔嘛”。
　　台上的人很熟悉。沈衷的面貌没有变化，他在哪里都很显眼，只消一眼她就能把他认出来。可是有什么东西又分明变了。从前的小孩绝对不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他的冷漠那么直接，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不对，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我们分明没有发生什么，分明什么都没有才对呀。
　　许蔓葛从侧门飞快地走出去，跑进了洗手间。

　　脸上化了妆，还很漂亮，她不敢用水冲脸，只沾水将指尖弄湿。还好她很美，今天的妆非常完美，眼角还点了一颗红色的泪痣，让她看起来无往不胜、无坚不摧。
　　许蔓葛又盯了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片刻，方才消失的勇气终于又回来了。
　　怕什么。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用唇笔把唇线勾勒得更漂亮。真要说起来，沈易还得叫自己姐姐才对。四年前得叫，现在也一样。

　　许蔓葛回到场子的时候沈衷已经下了台，一个女团在上头跳舞，露着大腿十分热辣，下头的人则拿了点心吃开了。杜聿名半道把许蔓葛拦住，语气中流露出适度的醋味：“我倒不知道你和小沈总认识。”
　　呵，认识得比你还早呢，关你什么事呀，多管闲事。
　　许蔓葛在心中想道，还是冲杜聿名笑，“几面之缘罢了——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后面半句是真心的。任谁在去上厕所的途中被人叫住都会觉得丢脸吧。
　　“早就声名在外了。冷漠无情，不苟言笑，商界杀手。委屈你了。” 杜聿名递给许蔓葛一杯酒，“别和这种纨绔子弟一个见识，他们哪里知道人间疾苦呢。”
　　……许蔓葛无言。沈衷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戴着面具吗？
　　那也挺累的。许蔓葛有点同情他，不过想想他刚才的嘴脸又觉得自己的同情多此一举。
　　“我回去了。”她和杜聿名碰了碰杯，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

　　这一转身她便愣在原地。原来坐在她身边的小明星往右挪了一座，那么大一只沈衷坐在许蔓葛边上，摇晃着红酒杯，沉默又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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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吧，显得她不大气；不躲，她能说什么呀？
　　许蔓葛瞪了他几秒，沈衷终于抬起头来，装得有几分诧异的样子：
　　“学姐。”他的脸上扯出个笑容，“好久不见。”

　　许蔓葛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乖巧地叫她学姐，后来变成姐姐，接着是“蔓蔓”，最后一次是冷淡的“许蔓葛”。哟，这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