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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深夜的争分夺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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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清晨,薛潇玉上早课,如果天气还没下雪,时间也来得及的时候,她上课一般不开车。走出家门,冷风开始肆虐,新一轮降温如期而至。潇玉把围巾系紧,加快了步伐。
刚走到日杂一条街,早餐铺子已经开张,当然,潇玉今天没胃口。她脚下的高跟短靴发出清脆的“当当”声,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铺子门前,一个瘦瘦的身影正在侍弄着门前的小黑板,准备开张营业。那人正是钟表店的小老板白圣识。他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回了一下头,赫然发现正是那天扔了手表走掉的女子。“哎!等等!”他想也没想就叫道。
薛潇玉的脚步被叫声打断,猛的回头看,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天钟表店的小老板,他右边的腋下立着一支拐杖,正纯净的笑对着自己。
“叫我?”潇玉眉头微锁。
“对呀,是叫你,你不记得了?那天你放这的那块手表,我已经修好了。你进来拿回去吧。”说着用手示意潇玉进屋。
潇玉听到手表两个字,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大声道:“谁让你给我修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让你修了?你是哪个系的!英语系还是日语系的?听不懂中国话吗!我说了不要了你听不懂吗!”
机关枪似的说完,潇玉转身大步离去。
剩下傻愣在原地的白圣识,不知所措良久才发现旁边的学生和店铺老板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有多窘迫,他赶紧回到屋里,开始打扫铺子。
一上午,铺子也没什么生意,闲暇时间白圣识都不自主的神游,他有些神伤,并不是为早上无端的被指责,而是自己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让那女子大发雷霆,不知怎的,回想起早上她那生气皱眉的模样,竟然有些心疼。白圣识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赶紧收回思绪,回学校去上下午的课。
晚上5点多,白圣识又回到表铺,反正回寝室也是看书,不如去铺子里一边看书一边看顾生意。这店铺是系里的老师徐戈超老师帮他找的,徐老师人很热心,虽然不是白圣识的导师,但是确实帮了他不少忙,徐老师的爱人在传媒大学任教,从妻子那里得知她们学校的铁皮屋出租,徐老师像系里申请以勤工俭学的方式,帮白圣识租了这间小铺,只要花很少的租金,也算是两个学校共同照顾这个身世可怜品学兼优的学生。
白圣识坐在柜台里面看着书,不知是今天特别的心不在焉还是怎么,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猛然间,外面的一声男子的叫声把白圣识惊醒。
他忽的一下坐起来,不知刚刚听到的叫声是真的还是做梦。由于趴在柜台上太久视线有些模糊,他定定神揉揉眼睛,赫然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22:45分,他嘴里说着“该死”,手上赶紧收拾书包,再有15分钟寝室就关门禁了,楼管阿姨脾气很暴躁,不把事情报到自己的系里是不可能开门的。而夜不归寝被记名,这学期的奖学金就泡汤了。
白圣识关了灯锁好门,朝着自己的学校走去。刚走出没多远,拐进一条小路,路灯很暗,走了没几步圣识发现前面地上好像有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走近了两步定睛细看,果然是一个人,他心想,难不成是路过的人,犯了心脏病什么的?他决定走到近前看个究竟。没走几步,脚下觉得黏腻湿滑,圣识低头一看,竟然是血!再顺着看过去,血迹正延伸到那个倒地的人身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无数个念头蹦出来: 被车撞了?不可能,这是一条小路,不可能有汽车经过。被抢劫了?总之没有一个答案是好消息。
他刚想走过去看看人怎么样,就听到前面的拐角,好像有两个人的说话声:
“哎,我怎么听见有动静。”
“哪有动静?都死透了还诈尸啊?”
“不是,好像有人来了。”
“我怎么没听见。”
白圣识惊得捂住嘴巴,难道……拐角的那头是……凶手?他们还没走?
被墙挡着看不到人,只能隐隐听见有人说话,于是白圣识赶紧掉头,以最快的速度朝原路回去!
白圣识的脚步不敢减速,可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他不敢大喘气,怕墙拐角的人发现他。此刻的问题是: 能去哪儿?回到表铺?万一被那俩人追过来看到他进了表铺,早晚能逮到他。走到校园里的大路上?奔着那么宽敞的地方去,没遮没挡的更容易被追上灭口。
白圣识紧张到心跳不断的加快。有了!朝后面的家属区里走,然后进到某个住宅楼里!只能这样了!他加快速度却有些力不从心,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口发出咚咚的声音。
眼看着家属区的铁栅栏门就在眼前了! 忽然,白圣识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身后出现了两双脚步声,由缓到急,由远及近!
糟糕,是不是被他们盯上了?他佯装镇定,跨进了家属区。拐弯来到最近的这栋住宅楼的第一个单元门,伸手一拉!锁住了!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白圣识觉得额头渗出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白圣识心里十分焦急,看来虽然这些家属楼建成年代比较久了,但多数单元门的锁都好用,自己怎么进得去?
圣识咬紧牙关,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如果在后面的人走上前来之前自己没能顺利进楼,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后面的脚步声未曾停止,他心里默念神明保佑。
正在慌乱之际,白圣识抬头一看,第三个单元门的大门竟然开着!
看来祈祷起了作用!他赶紧快步走过去,到了门口,原来不知是哪位业主为了搬东西方便,用一块石头抵住了门。
他不顾一切冲了进去,用拐杖挪走石头,回手把门锁上!此刻他真是一点力气没有了,瘫坐在地上,汗水把内衣都浸透了。
十几秒钟左右,白圣识就听见那两个脚步声来到了门外停住,两个人又低语起来:
“进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走吧!反正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咱俩!”
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白圣识在门里边紧紧抓着门把手,一秒钟不敢放松。他生怕那俩人想出什么主意来把门撬开。如若真的想进来,恐怕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这个锁那么旧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白圣识的手依旧握着门把手,紧紧的攥出了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安静又被一阵脚步声打破。有人来了!白圣识再一次紧张起来。会是谁?是那两个坏蛋吗?
正在脑子混乱时,门外响起哗啦啦的钥匙声,咔嗒,门锁被打开了!白圣识来不及多想,死死拽住门把手。
门外的人发现门一拉松动了却打不开,疑惑的“哎” 了一声。
这一声被白圣识听在耳朵里,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应该是这单元的住户回来了,赶紧松了劲儿。
正在此时,门外的女子又加大力度再次拉门,刚好此时白圣识的力道已然放松,可手还没来得及从门把手上拿开,被门这么一带,失去重心向前倒去!正好撞在了从门外进来的女子身上。
“啊!” 门外的女子吓得一声惊呼。
白圣识知道自己惹祸了,连忙扶住门框站了回来,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干嘛呀?要吓死……” 女子话音未落,蹙眉抬头,四目相对。白圣识惊奇的发现,这人竟是那个扔手表的女子!
“是你?!”白圣识喜出望外,不但不是坏人,反而算是熟人。
“怎么是你?你也住这个单元吗?”潇玉似乎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他。
“我不住这里,我……”白圣识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看到两个男人?”
“我没留意啊。”
潇玉觉得对方多少有些奇怪,大晚上莫名在这里紧张兮兮,就算外面有两个男人又有什么不正常?她停好车走进来时已经半夜11点,不赶快回家谁还有心思看别人。
“我刚才看到他们杀人了!”白圣识很紧张却尽量压低声音。
“哈?”潇玉觉得不可思议。
“哦不对……”白圣识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目睹杀人的过程。
“我是看到有人死了,躺在血泊里。然后,然后那两个人发现我了,就是杀人的那两个,我猜是他们杀人了,他们一直尾随我,我只好,我只好躲在这里。”
白圣识越说越着急,生怕这事听起来像是编的,他说完定格在那里,表情依旧惊恐。
薛潇玉听懂了他的话。可还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谁能立刻相信自己一回家在单元门口撞上一个说自己目睹了凶杀案的男人?潇玉眉头微挑,似乎在等着对方继续讲述。
白圣识看出对方半信半疑,忽然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认识我吧?在你们校园里开钟表店的,早上你还……”
“我认识,你继续。”
潇玉想让他把话题回到凶杀案上面。
“哦对,”白圣识忙翻来书包,拿出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学生证,身份证,我是旁边理工大学的学生。研二,你看。我不是坏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白圣识递过来证件,恳切的望着潇玉。
潇玉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是本人。但证件是不是伪造的,她也没办法识别了,不过看这个年轻人如此热切紧张,姑且相信他吧。
“白圣识……”潇玉小声念道。
“对。”白圣识答道。
“你说,你刚才看到有人死了,你确定吗?”潇玉把证件递还给他。
“我没来得及走上前去看,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死了,是那俩人说他死了。我也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他趴在地上,地上都是血。现在该怎么办?”
薛潇玉借着门廊里的灯光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又惊恐的眸子,觉得这番说辞确实不像是编的,如果是有人恶作剧,也没道理大半夜的作弄一个残疾人,换个角度说,一个残疾人也没道理大半夜的跑来作弄自己。万圣节早就过了。退一步讲,即使真的有人恶作剧,而眼前这个白姓男子又不知情的话,那么打电话给学校的警卫处,让他们去现场看看也并非什么坏事。
“我给学校警卫处打个电话吧。”
潇玉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卫处的电话。把事情讲清楚之后,警卫处说他们现在就派人去说的那条小路查看,如果有必要,明天再联系潇玉他们配合调查。
挂断电话,潇玉跟白圣识复述了警卫处的解决方法,白圣识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问题又来了,白圣识一看表,已经23:05分,寝室楼是回不去了,这一宿要去哪里过夜呢?
薛潇玉看到白圣识看表,便问他:“你回哪儿?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我……”白圣识也不知道该回哪儿,现在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否真的有凶杀案,如果有,那么今晚先得罪寝室楼管阿姨,让她尽管把违纪记录下来,事后弄清楚再由系里出面把不良记录抹去,倒是没问题的。可问题是,如果没有凶杀案,或者警卫处到了现场什么也没发现的话,那这回寝迟到的罪名是摘不下来了,今年的奖学金铁定是要泡汤。所以简而言之,不能回去打扰寝室管理员。看来只好回钟表店里过夜了。
“我们寝室关门了,我,我就回店里睡吧。”白圣识显得有些失落,店里虽然有暖气,可半夜基本相当于零,毕竟不是住宅,白天供的那点温热只是为了让商铺老板们不那么难熬而已,况且铺子都是简易的,到了晚上四处漏风,必定要冻坏人的。可还能怎样?起码比露宿街头要好,而且他也不是没住过店里,有一次在店里修表太入神,忘了时间,错过了寝室门禁,只好在店里对付一夜,好在那时候天还不那么冷,却也着实冻的不轻。那里连个被褥都没有,那滋味是可想而知了……
听到白圣识说要回钟表店,薛潇玉心里觉得似有不妥。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瘦瘦的男子,由于清瘦显得更高了。身穿一件样式普通的灰色大衣,领口里面露出格子衬衫的衣领,身上的书包也就是普通的帆布包,手里的拐杖看着很旧了却光洁干净。鼻梁高高的笔直□□,轻薄的嘴唇有些干燥,但全身上下干净利索。整个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变态或是神经病,应该是个比较踏实的好学生。潇玉忍不住问道:“店里晚上不冷吗?”
“嗯……没事,” 白圣识想说很冷,可他不能那样说,“忍一忍就天亮了。那,你上楼吧,我回去了。”说完,他抿了抿嘴唇,准备走出门廊。
“哎,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