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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陆娴是被吵醒的。

      她微睁开眼,见天色业已大亮,两个人影正挤在床头对她指指点点,赶紧闭眼装睡,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着阿福他们把她捆上,绳子去哪了?”

      “人还在就好。秦王在府外守了整整一夜,就怕出什么纰漏。老天保佑,如今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性子刚烈。之前咱们好话说尽,她一听要嫁给秦王,寻死觅活好几回。最近突然规规矩矩,言听计从,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你看,这捆得好好的,绳子却不见了!昨晚恐怕没那么简单。”

      “咦……你看!”

      “阿珠?阿珠怎么被捆上了?”

      陆娴听到此处,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眶,睁开了眼睛。

      床头站着一男一女,皆年逾中年。男人阔额长须,一身文士打扮,面露愠色。女人温婉可亲,慈眉善目,正担心地看着她。

      听他俩交谈的语气,这两人应该就是沈文卿的父母,沈之俞和章碧秋。

      看书上描述,沈之俞对长女沈文卿极其严苛,章碧秋则恰恰相反。他们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是典型的严父慈母,不过都很宠她这个女儿。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沈之俞沉下脸,“阿珠怎么会被捆上?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陆娴作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脸委屈,“父亲希望女儿干了什么?”

      “你……”沈之俞一时语塞,“你不是死活不嫁,非要去找晋王吗?”

      “若女儿私奔了晋王,他能给女儿什么?王妃的位置?”

      章碧秋摇头,“你和秦王的婚约是圣上赐旨。若是逃婚,就算圣上不追究,秦王装聋作哑,也断不可能再把你许给晋王。我朝传至今日,还未有过悔婚重指的先例。”

      “这就对了。”陆娴坐起身来,朝他们淡淡一笑,“今日我若跟了晋王,非但无法坐上王妃的位置,还可能得罪皇上和秦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怎么可能做?”

      沈之俞瞪大眼睛,“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就算是死,也绝不嫁秦王。今生今世,非晋王不嫁。若非要逼你嫁给他人,出嫁之日,就是出殡之时。’”章碧秋忧心忡忡地握住她的手,“你若当真想开了倒好,就怕只是一时冲动,过了今日,又要反悔。”

      “你可想清楚了。”沈之俞蹙起眉宇,语重心长地一叹,“一旦踏出这一步,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可再改。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过了这道坎,你就是秦王妃,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沈之俞与章碧秋二老神色忧虑,细细看去眼下还泛着乌青,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陆娴心内一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这个恋爱脑的女儿,他们可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眼下,她的当务之急是要为自己突然转性找个合适的理由。

      她略一思索,有了主意。

      “你们知道甄沐言么?”陆娴唇角一弯,挑起话头。

      沈之俞夫妇对望一眼,“你提她做什么?”

      “她和晋王是什么关系?”

      沈之俞耐着性子解答,“晋王的母亲就是当今的甄贵妃,甄沐言是甄贵妃的侄女,也就是晋王的表妹。这你不知道?”

      陆娴点点头,“女儿当然知道。只是甄沐言与晋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们甄家与晋王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要纳妃,晋王从自身利益考虑,也应当选甄沐言,而不是我沈文卿。更何况,若我逃婚,晋王又怎能再娶我过门?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我过府,我无名无分地跟了他,岂不是低了甄沐言一头?”

      沈氏夫妇总算听明白了女儿的言外之意。

      从小沈文卿和甄沐言就不对付。

      沈文卿好词,甄沐言善曲。

      沈文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甄沐言丝竹雅乐、胡旋羽衣当仁不让。

      她俩相貌虽有高低,但技艺各有千秋,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十一岁那年沈文卿偶遇晋王李裴茂,一见倾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甄沐言早已对表哥芳心暗许,得知沈文卿对晋王的心思,不禁怒火中烧。

      别的甄沐言都忍了,唯独这件事她没法忍。

      两家朝堂之上屡屡争锋相对,在此事上也难免暗中较劲,险些大动干戈。

      自此之后,沈文卿与甄沐言更是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让谁。

      不过沈文卿毕竟有京城第一美人之誉,又头顶才女光环,相貌略输一筹的甄沐言自然就矮了一截。

      沈文卿一向心高气傲,要她做小,被甄沐言踩在脚下,还不如杀了她。

      可惜原主为爱痴迷,连这个都不在乎,终究是失智到底。

      “以甄贵妃的立场,她也绝不会允许有一个沈家的儿媳。”陆娴继续分析,“肥水不流外人田,甄沐言才是她的首选。既然如此,我再去趟这浑水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沈之俞疑惑地盯着她,“时候不早了,秦王*府的花轿快到了,先去整理整理,你母亲房里的仆妇会来给你梳妆。至于大婚的礼仪,她也会一并教你。秦王是个礼数周到之人,可千万别给我沈家丢脸!”

      章碧秋微笑着拍了拍陆娴的手,“你能想明白,比什么都好。女人这辈子,最怕走错路。一旦走错,再要回头就难了”

      陆娴微笑着回握住章碧秋的手,“娘,你放心。女儿饱读诗书,是个明事理的人。是非对错,善恶因果还分得清,不会再闹了。”她回头看了看眼泪汪汪的阿珠,“阿珠刻意鼓动女儿逃婚,还买通了后半夜的门房。我不得已只能将她捆起来,并无他意。娘,她就交给你了。”

      章碧秋微笑道:“放心,这件事交给娘。”

      沈之俞满意地点点头,出门教下人张罗起花烛鼓乐,又吩咐把新婚的帷幔和灯笼挂上,准备迎接宾客。等一切收拾停当,秦王*府的花轿到了。

      陆娴任由几个仆妇梳洗装扮,趁着她们忙碌的间隙偷偷往铜镜里看了一眼。

      书里的京城第一美人沈文卿果真名不虚传,的确生了一副好相貌。即使以现代人的审美来看,这脸和身段也无可挑剔。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柳叶眉似剪刀裁过,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传情,乌发如瀑般又长又顺,是个人见了都移不开目光。

      难怪甄沐言天生丽质,也硬生生被比了下去。

      头顶金灿灿的凤冠,脚踩七彩绣鞋,一身嫁衣如火,层层叠叠的衣摆如迤逦一江春水,这身打扮甫一出现在正屋,所有人的视线都停驻了。

      按照惯例,新娘出嫁前,要为父母敬茶,叩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陆娴闭了闭眼。

      她还没有长期待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既已在此,她就不再是陆娴,而是沈家的嫡长女沈文卿。

      她必须以沈文卿的身份活下去。

      她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茶盏,恭恭敬敬地献给两位高堂。

      沈之俞沉默得很,喝完茶止不住地叹气。

      章碧秋一直淌眼抹泪,拉着沈文卿的手不放。

      “你嫁过去,要好好侍奉秦王殿下。不必担心家里。万事不可由着性子。”

      沈文卿点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是秦王妃。凡事要注意分寸,不可逾越。尤其是……”

      正说话间,迎亲的队伍到了。

      秦王身份贵重,不必亲至,因此只差了一队人马前来迎娶、护送。

      沈文卿见此,不免失望。

      她还指望能见一见这位秦王殿下,看看他是不是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对原主情深似海。看来,得等到了王府才能一睹真容。

      八抬的花轿轿身宽大,入不得府,便停在了沈府门口。

      沈文卿顶着沉重的凤冠,拜别父母,一路磕磕绊绊,方才走到了花轿前。

      正要上轿,斜地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文卿!”来人焦急地拉住她不放,“跟我走!”

      沈文卿一怔,僵着身子没动。

      隔着喜帕望去,来人文文弱弱,一脸书卷气,生得清俊斯文,眉目如画,是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

      “文卿,你还在等什么,快跟我走!”他死死握住沈文卿的手腕不放,呼吸急促。

      沈文卿心头一亮,原来这就是书里的男主晋王李裴茂。

      她隔着喜帕细细打量品评,不由在心里默默赞叹。

      难怪原主对晋王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瞧瞧这相貌,这气质,如此帅哥若整日在身边围绕,耳鬓厮磨,软语温存,是个人都难以招架。

      这就是男主光环。

      话说回来,知道李裴茂最后怎样对待原主之后,再好的容貌在她眼中都只是张彻头彻尾的假面,这番殷切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她脑中浮现出硕大的“渣男”两个字。

      “文卿,你怎么不说话?”李裴茂急了,握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是不是他们逼你?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你不想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

      他这番强行堵截抢亲的行径简直匪夷所思,围观吃瓜的市井小民一阵骚动,看热闹也不嫌事大,说什么的都有,沈文卿听罢耳朵都红了。

      这晋王也就仗着自己母亲得宠,秦王没有后盾,才如此有恃无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未来的王嫂动手动脚。换做旁的人,如此逾越,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府家丁见晋王在家门口如此,早已报给了府里的沈之俞和章碧秋。夫妇两人听说此事,大惊失色,连忙出府。但碍于晋王的权势,一时除了低声劝解,也无法可想。

      李裴茂见沈文卿不说话,以为是沈府苦苦相逼,看见沈家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不但拉着沈文卿的手腕不放,还使劲把她往怀里带。

      他自小受宠,目空一切,除了宣庆帝和甄贵妃,谁都不放在眼里。莫说是小小的沈府,就是秦王亲至,他也不怕。

      “你们到底对文卿做了什么?!”李裴茂厉声道,“她与本王说好的,为何会失约?”转过头来又问沈文卿,“文卿,你若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就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沈家做梦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面上难免挂不住。

      正在焦虑间,喧哗的人声突然安静下来。

      沈文卿还未反应过来,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旁说道:“放手。”

      声音压得很低,极有磁性,且压抑着怒火,听得人浑身发冷。

      沈文卿正想回头看,猛地被拉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二弟,你醉了。”

      沈文卿心头一喜。

      秦王!

      难道书才过半,男一男二兄弟阋墙抢女人的修罗场就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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