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红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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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1日，深夜未至。
距离死于7号和8号交界的时分，3日已过，4日未满。
HOMRA酒吧迎来久坐的客人。
酒吧老板在吧台内，取出数种不含酒精的饮品，分别倒入金属器皿之中，悉心调制完成，将色泽漂亮的液体倒入广口玻璃杯中。
身为经营酒吧的老板与唯一的酒保，草薙出云迫于无奈的原因，深知调制奇怪饮品的手法。
虽然不那么奇怪，但自家养着十岁出头的少女，草薙也研究出了很多非酒精饮料的独家配方。
招待成年男性，本应端出本店招牌的调制酒才算不至于失礼。可惜今天的客人有年幼的女儿在旁，喝酒就不大合适了。
草薙出云为客人端出以苏打水为主的甜饮料，在一旁期待的亚麻发青年的眼皮底下收起调酒用具。
十束多多良有着丰富的个人兴趣，涉及各种奇怪领域，虽然少有能够精通的，但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粗浅基础，也曾近水楼台，从草薙这里学到过一点调酒的手法。
不说十束的技术如何，酒吧的主人就在店里，草薙可不会将调酒的工作拱手让人。
酒吧主人奉上饮品，听到客人自然的致谢，便相隔墨镜的镜片，悄悄打量客人。
看外貌，年纪似乎约在二三十岁之间，水蓝色的头发虽然打理得不算整齐服帖，但容貌端正俊秀，十分容易给人以亲和感。
这种亲和感自然不及自家的十束，但至少是“第一眼看过去不会产生恶感”的程度。
由于身处室内，青年礼节性地脱去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搭配肩带。
这样简单又精细的西式服装风格与草薙自身有些相似，在对方落座前也曾下意识比对过双方的身材，草薙的身高已是极为出挑的，但这名青年感觉似乎还要略高那么一点，如此穿着显得尤其长身玉立。
也就是说，这位先生的衣着品味相当过得去。
…………那为什么小安娜穿着那么花哨的一条裙子？？
草薙欲吐槽又止。
经营餐饮业的生意人自然说不出这么失礼的话，但在场还有其他不管礼仪态度的人。
赤之王周防尊凝视抱着女儿的男人半晌，耿直质疑：
“……你给女儿挑衣服那么不走心？”
蓝发的青年听见周防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怀里女儿的小脑袋，有些苦笑道：“这不是我挑的……不如说我也很好奇，安娜想要这样的衣服吗？”
3岁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接着轻轻拉起裙边五颜六色的缎带数了起来。
“爸爸、妈妈、椋姐姐、阿秋叔叔、绫子姨姨……”
她一一数完色彩丰富的缎带，其中还有重复的“爸爸”和“妈妈”，歪着脑袋看向父亲。
“不能都要吗……？”
因梦的形式编织出的这一袭衣裙，间接昭示着孩童不知收敛的贪心。
担任“神探”角色的父亲立即领会，勾着嘴角，无奈地轻按女儿的额发，“当然可以……虽然想这么说，但装饰的配比还是要调整一下。”
就算是亲爹也无法否认，这样一味堆砌的颜色真的辣眼睛。
“嗷？”
小女孩懵懂地睁大眼睛。
注视着父亲神色温和的面孔，忽然充满好奇之心，扒着父亲身前的肩带挺直身子，用柔软的小手抚到青年右脸白皙的皮肤。
心知她在好奇什么，父亲微微垂下脸任由女儿触碰，询问道：“怎么样？”
“唔……”
女孩整理了一下语句，开口提问：
“妈妈看到的、就是这样……？”
“啊，没错。”
“唔，明白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富久田安娜一本正经地点头，不知道确定了什么。
幼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只要确认了正确的对象，对她而言不论有什么变化，都是“爸爸的脸”而已。
“这样啊……”
似乎领会到孩子的心意，父亲轻声感叹。
旁人全然不懂这对亲生父女之间频道独特的对话，但的确看懂了一件事。
十束说的没错，小安娜在HOMRA的这几日，确实因身处陌生的环境而拘谨了。
这个孩子的本性其实要来得更加活泼，直到回到父亲的身边有了比对，才能看出这一点。
*
虽然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确是富久田安娜的父亲，但还是有些疑点，出于各种方面的考量，他们有足够的立场，要求女孩的父亲给予解答。
草薙出云整理思路，逐个提问：
“穴井户先生，是吧？令爱的名字是‘富久田安娜’，冒昧一问，‘富久田’是你夫人的旧姓吗？”
“不，这两者都是对我的称呼，‘富久田’是姓。”
穴井户答道，“我目前有义务自称‘穴井户’，并不是假名，还请见谅。”
虽然道出“见谅”，穴井户摆出的态度却显然是“希望不要深究”。
“看来有很复杂的缘由呢。”十束笑眯眯地插嘴，“穴井户先生这么年轻就有小安娜这么可爱的女儿，这点也感觉很厉害啊~”
“哈哈哈，‘年轻’吗？”
看起来至多二十五六、与草薙一般年纪的青年毫不意外，发出的笑声听起来颇为爽朗。
“我今年36岁。”他说道。
“…………诶。”
真的假的？
十束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有年龄欺诈嫌疑的蓝发男子友好道：“是真的。”
他怀中的小女孩也举起手，积极作证：“是真的哟！”
十束多多良的眼睛亮了起来，真心诚意地赞叹：“那是真的很厉害呢！”
——其实事实并非表面所展现。
但也没有解释详细的必要。
36岁的男人等候下一个问题。
草薙接回话茬，询问正事：“诶……那么穴井户先生，为什么令爱会走失？我们遇到她的时候，是深夜之后的清晨。”
身为父亲，你对女儿曾出现在凶杀现场一事是否知情？是否知晓死者佳爱琉小姐的身份？与本是针对十束的这起凶杀是否有牵连？
这是草薙真正想问的事情，但碍于在孩童的面前，不便明说。
“关于这点，请不要担心，我就是为此而来。”
目前将自己称作穴井户的青年却听出了不到点子的问题中，真正指向的疑问。
“在离开之前，我会解开案件之谜，这对我而言是必要的步骤。”
“呃……”十束举起手来，担当了大胆追问的迷糊角色，“穴井户先生为什么需要这么做啊？”
穴井户的唇边微微上挑，似乎是平和的微笑，但却过于平静，令人无法感觉到其中有半分笑意。
“因为我是个名侦探？”
道出回答的语气甚至像是讽刺。
*
栉名安娜挨着周防尊的位子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监护人们的对话。
少女有着瓷白细腻的肌肤，美丽的银发，身穿红黑的洋裙，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就仿佛一具精美的人偶娃娃。
人偶一般的美丽少女待在熟悉亲近的人近旁，悄然注视陌生的男人，脸上毫无喜色。
栉名安娜拥有独特的感应能力，作为一种应用形式，可以判断他人的心声，分辨出真实与谎言。
这个男人的确是富久田安娜的父亲，栉名安娜并不是要否定这一事实，但看到走失的小女孩回到家人的身边，却难以为她感到高兴。
有周防尊在场，无论是出于对尊的信任还是客观的事实，这个自称穴井户的男人都不可能造成威胁，因而栉名安娜并不觉得他“危险”。
即便如此，她的直觉如此诉说——
【这个男人很不妙】
远没有外观看起来那么亲和无害，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安稳。
穴井户身上少有红色的要素，在栉名安娜的眼中本应极为不显眼，然而从感应能力的视角看过去，却不由得警铃大作，简直像迎面撞见一个疯癫的狂徒。
这样一个人，即使对女儿怀有深切的珍爱，也难以让人放心。
“……”
少女下定决心，取出弹珠置于眼前，透过红色的弧面，看向怀抱女儿的男人。
栉名安娜的感应力足以侵入他人的内心，乃至有过能力强大得无法自控的时期。
她自身因为成人的卑鄙与冷酷遭受过残忍的折磨，也时常介入周防尊的梦境，观望赤王抑制自身破坏冲动的忍耐。
虽然不能说是幸运，但她对痛苦的承受能力，的确远在普通人的平均水准之上。
然而每个人的痛苦是独立的，没有人能完全一致地领会他人的全部痛苦，就好比在某一件事上达成理解不是那么困难，但没有两个不同的人能在双方一生中的所有事项上毫无分歧。
因而，每个人对于痛苦的耐受能力也是不同的。
*
“啪嗒！”
“安娜？！”
红色的弹珠滚落在地。红裙的少女仿佛受到冲击，浑身震颤，几近痉挛。
周防尊用宽厚的手掌撑住少女娇弱的身躯，十束多多良从自己的位子上起身，赶忙围到她的身侧。
“怎么了，安娜？哪里不舒服？”
少女倚靠着赤王的手臂，额角冒着冷汗，花费数秒才稍稍缓过劲，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蓝发的男人。
对方抱着怀里投来关切眼神的小女孩，起初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好歹是名神探，很快意识到原因所在，接着流露出几分真实的歉意。
“抱歉。”穴井户道，“我没有打算给关照了女儿的恩人造成困扰。”
“怎么回事？”草薙没有感觉到男人怀有恶意，因此更搞不懂自家安娜突如其来的痛苦是什么缘故。
周防尊眯着眼睛，按了下栉名安娜的头顶，没有说话。
少女从倚靠的手臂上支起身躯，目光坚定，接过监护人们的询问，提出来自她的，也是最为紧要的质问：
“等解决了案件之后，你准备带着这个孩子怎么办？”
“……关于这点，嗯……”
男人沉吟着，看似思考，实则毫无动摇分支。
“说实话我已经受够了，想尽快离开这个世界啊。”
——说出了像是要带着女儿一同赴死的迷惑发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红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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