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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恶之花 ...

  •   旧时代
      第一章恶之花

      “你呆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楼阙,你应该跟我走,你天生就应该生长在神殿里,我会让你成为这个时代的启蒙和复兴,这些灰暗的,衰败的,低俗的东西,没有丝毫该沾染你。”莫辞来到Secret酒吧的第三天,砸了重金包场,就为了这位新来的调酒师。

      这件事别人做估计还会有人惊上一惊,但是莫辞做起来却理所当然,不过是为了个男人一掷千金而已,没有干脆把Secret买下或者直接抢人就算不错的了。

      楼阙将调好的那一杯酒放在莫辞面前,薄荷茱莉普,近乎于金色的液体,缀着薄荷叶,夏天必备,清凉又甜蜜。“我跟你走,去做什么?”

      莫辞撑着下巴,指节叩了一下吧台的桌面,“做演员。”

      楼阙微微侧了一下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灼灼生光,他的姿态很轻松,没有一点被一掷千金的惊喜或者惊恐。“你要捧我当明星?”他听过别人叫对面的人莫少,态度暧昧又恭谦,推算一下就知道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捧个明星当乐子再正常不过。

      “不,不是明星,明星太宽泛了也太象征化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艺人公司的星探,我是一名导演,我只是想请你拍一部戏,至于你之后的发展,不是我会去管的事情,除非我们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楼阙听到这句话停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你要我拿什么东西换吗?”

      “你以为我要潜规则你?”莫辞挑了一下眉毛,凤眸眯起,“没有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想要请你拍电影,因为你适合我笔下的这个角色,在这方面我还是很纯粹的。当然除此之外,我也确实喜欢你,至于我们两个人未来会如何,完全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之上。”

      虽然放浪,但还算绅士。

      楼阙这么想,不过也有可能是一步一步引诱,刚开始大家都披着虚假又温和的外衣,等到被拒绝被压抑才可能恼羞成怒。

      “你可以看一下我的剧本,”莫辞笑,手指摩挲着鸡尾酒酒杯的边缘,“我不打算让你成为那种靠着一张漂亮的脸圈钱的人,我也不会让这部电影成为一部偶像式的电影,我会带着你一起让这部电影永垂不朽,我会让你因此获得桂冠,那句话怎么说,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即将见证最年轻的影帝,仅仅是一部电影就掀起狂热的浪潮,成为无数人心中不能逾越的记忆。”

      动人的嗓音,精美的话术,描绘出穹顶般辽阔动人的蓝图,各种循循善诱,完成近乎于伟大的象征。

      楼阙想,他也很擅长这个,只不过他和这些天生生长于罗马的人不一样,他用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稍微活得好些,要不是还有一些类似于道德的东西做限制,他早就已经成为一个堕落的人。

      还好他没有,可惜他没有。

      “你可以把剧本发给我,我想要看一看。”楼阙这么说,语调依旧平缓温和,完全没有受到莫辞的引诱。

      莫辞在这种类似挫败感的东西里面感到一种新的乐趣,这让他莫名开怀,朝着楼阙伸出手,“你会喜欢《光影》的,你也会喜欢林栩,他是从淤泥里面生长出来的莹白的恶之花。”

      楼阙握上那只手,他听着这个描述,睫毛颤了一下,“也许。”

      楼阙回到了他租住的房子,很小,逼仄又局促,毕竟这样才会便宜,只不过他东西不多,哪怕就算这样也空空荡荡,他窝在已经褪色的沙发里面打开手机,找到莫辞发过来的电子版剧本,完整的。

      他居然不担心自己把这本剧本拿出去卖掉换钱,这就是上流社会养成的天真又或者无所谓?

      楼阙讽刺地扯起嘴角,然后开始翻看《光影》的剧本。

      莫辞说的没错,他确实见证了林栩从淤泥里面生长出花来,然后又见证了对方结出悲哀的种子。

      可是他不喜欢林栩,他看着他就像是在见证自己。

      楼阙看完《光影》的剧本之后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吃饭而有些疼痛的胃,随便煮了一碗面一口一口麻木地吃。

      他昨天就应该答应那位第一次见面的客人的“邀请”的,没错,就是那种少儿不宜的“邀请”。就凭着这一张脸,不拿出去卖了换钱都有些可惜,金丝雀就金丝雀,小情人就小情人,至少锦衣玉食,不像现在这样活得局促又可怜,最多不过是低人一等,这也没什么,不能换钱的东西往往都不重要,他又不是莫辞那种身份,还有清高的资本。

      他咬断面条,皱着眉头嘴里嘟囔,“要不是遇见......”

      “遇见什么?”忽然有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出来,楼阙转头,看到对方后没着急说话,把嘴里的面条嚼了几下咽下去。

      要不是遇见你,他现在早就抛却那些叫做羞耻或者尊严的东西了。

      “没什么。”楼阙把面碗往旁边推了一些,对于一个大活人凭空出现在他的屋子里这件事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只不过是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奥斯顿,长手长脚,脑袋似乎都要顶上天花板,衣服看不出牌子都知道昂贵,呆在这里就过于变扭怪异,违和感太重,尤其是背后的墙上还有上一任租客贴了海报留下来的印子,啧,他当时怎么就犯懒没把它弄干净。

      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坐的椅子上起来,拉了下自己的衣服下摆,“我们出去吧。”

      “现在这个时间。”奥斯顿抬眼望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凌晨四点多,他估计现在外面也没有什么。

      “还是出去吧。”楼阙说,扯了旁边的外套穿在身上,用行动宣示自己的态度。

      “好吧。”奥斯顿往旁边让了一步,让楼阙从他身边走过去去开门。

      凌晨四点,就算是像平京这样的大城市也免不了半梦半醒的混沌,倒是有些小宾馆藏在巷子深处,灯牌艳俗地闪烁着,不用多少钱就可以滚一晚。

      楼阙庆幸自己租的房子没有在那些巷子里面,不然光是想想和奥斯顿一起挨着那些走过来,他都觉得尴尬,像是捕鱼的穷鬼网住一只美人鱼,不仅没办法给对方与美貌和珍稀程度相等的待遇,还要盘算着怎么让对方帮自己捕鱼,实在是丢脸,哪怕他本就不存在体面这种东西。

      他借着昏黄路灯的光去看奥斯顿的脸,他本来也算高的了,一米八四,可是对方实在是高的离谱,楼阙甚至怀疑他差不多快要两米。

      这让他看他的时候近乎于仰望。

      金棕色的发被灯光加深了,轮廓也是,更加深邃。

      高山峻岭,象牙雕塑。

      经典风格,严肃文学。

      楼阙第一次见到面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就是这样的样子,眉峰冷冽的像是刀锋,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沉淀着流光,板正的有些过分,又从身姿中体现出矜贵的教养。要不是对方碰巧救了他一条烂命,他根本不可能和这种人产生什么交际,干净的平等的那种交际。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那时候他才十四岁,现在十八了,对方还是这个样子,和他记忆里面如出一辙不曾变化分毫的脸。

      曾经的楼阙确实没有办法理解这种不能用常识和科学解释的东西,可是后来他干脆不去理解了,反正他很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幻想,对方拯救他时血肉鲜活,绝对不会是那种所谓的被困境打败而滋生出来的他自己的第二人格。

      真好。

      他是独立的奥斯顿,和楼阙没有丝毫关系。他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因为某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和他产生了些许联系。

      “我有变化吗?”

      “啊?”奥斯顿忽然开口,让楼阙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才在偷看我。”

      说句实话,楼阙就算惯会演戏,也没有学到这一招,一本正经地讲这种话,好像禁欲又好像引诱。

      “没什么变化,”楼阙说,“在我记忆里,你一直没什么变化。”

      他将外套的帽子戴上来,然后又说了一句,“你今天会什么时候走?”

      “我不知道。”奥斯顿回答他。

      “好吧。”

      楼阙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微,从奥斯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对方的戴着帽子的脑袋颤了一下,像是某种毛绒的动物,虽然他心知肚明楼阙并不是这种可爱又柔软的东西。

      他抬起手帮他理了一下翻折上去的连帽衫的边缘,然后收回手。“你最近过得怎样?”

      “你上次问我这个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楼阙笑,像是抓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无论如何这还是他的地盘,奥斯顿甚至都没有时间线去确定。“我想你永远都会缺乏时间观念,只要在这里。”

      “我看得出你长大了,但是具体的时间却没办法清楚。”奥斯顿说,“所以要你告诉我,我不想错过你的人生,如果不得不错过,我希望能有你来补全给我。”

      “我想要知道的,属于楼阙的我不曾亲眼见证的十六岁到十八岁。”

      简直像是在养儿子。

      楼阙听了奥斯顿没有波澜的平缓语调,这样腹诽。

      而且还是那种平时不怎么见面,一见面就想要弥补却找不到共同语言的父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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