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四五 清泥石凉 ...
-
“清！泥！涧！”我攀上河畔一块巨大的岩石，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石壁上的刻字！
四哥在下面叫我：“别往上爬啦！小心掉进河里！”
我身手矫捷地跳下岩石，笑着说道：“这个小石头算什么啊！四哥你也太紧张了！我这几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不信我们比划比划，现在你未必能制住我了哦~”
四哥笑道：“谁要跟你比试啊！你不要总上蹿下跳的！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就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不好么？”
我点点头，跟着四哥走上跨河两岸的铁索桥。静静地看着桥下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不免有些惆怅：“四哥，我们现在出了山西省了么？”
“还没有，这里隶属山西蔚州灵丘县，”四哥指了指前方，“过了灵丘就是直隶地界！别着急，很快就能回京了！”
“谁说我想很快回京了？”我叹了口气道，“要是可以不回京，我宁愿在五台山陪皇爷爷！”
四哥惊讶地问：“你想出家当和尚？”
“当和尚也得拉着你啊！”我瞪他一眼，无奈地说，“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今年七月我额娘的孝就满三年了，皇阿玛一定会为我指婚的！你说谁家姑娘那么倒霉嫁给我！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么？”
四哥笑道：“嫁给我们英俊的小十三怎么能叫倒霉？我看啊，全北京城有一半的姑娘都想嫁你呢！用不用四哥帮你物色一个？”
我用手肘照着四哥的肋骨狠狠地撞了下去，生气道：“既然四哥这样说我就却之不恭了！明天我就请皇阿玛指婚！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四哥揉着胸口作出痛苦的表情：“我后悔！我现在就后悔了！……可即使婚期不是明天，你今年已经十六岁，孝期一满，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婚呢？”
我想了想说：“我去向皇阿玛坦白：我对女人没兴趣！让我做一辈子光棍阿哥吧！这样行不？”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四哥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咱们的皇阿玛你还不了解吗？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即使他相信，为了大清的国体和皇家的颜面，也会硬指给你个福晋！……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该明白，咱们皇子娶亲本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笼络各部各旗、平衡家族势力、赐予功臣荣宠——一桩婚事可以解决无数的问题，这岂是我们能够选择的？”
我听了更加黯然：“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出家——凡尘俗世就是一个牢笼，从生困到死，半点不由人！还不如当和尚清静！”
“好啦！回到京里可千万把这些话放到肚子里头！”四哥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归隐山林！……既然你也不想在京城呆着，等回京之后我就跟皇阿玛说不当这个贝勒了，求他让我们离开京城！做两个不问世事的闲散阿哥怎么样？”
“你要退隐江湖？”我对四哥的选择十分诧异，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四哥的皇位尚未到手，此时退隐岂不是自毁前程？“不行不行！皇爷爷都说了你将来后福无穷，定会有一番作为！你雄才大略，有治国之能，不可以放弃大展宏图的机会！……再说，皇阿玛这么倚重你！现在国库空虚、灾情不断，吏部户部都靠你撑着，就凭你一句话要归隐，皇阿玛是不会答应的！”
“封侯非我愿！只要你平安、快乐地在我身边，别的我都不需要！”
“不成！你还是好好当你的贝勒！我自己解决娶亲的事！”
“你怎么解决？胤祥你想想，天下哪有不娶亲的皇子？只要你还呆在紫禁城一天，你怎么跟皇阿玛交代？你要怎么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我转了转眼珠，试探着对四哥说：“……如果十三阿哥染上重病，久治不愈呢？”
四哥愕然：“你要装病？这……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且，你瞒不过太医的！”
“那可不一定哦！”我眨眨眼笑道。
四哥一副被我吓到的表情：“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眉毛一挑：“嘿嘿！你来摸摸我的脉！”
四哥奇怪的走上前来，抄起我的手腕，刚一触到便惊叫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凉？脉象也很紊乱？是不是染了风寒？”
我装出虚弱的样子边咳边说：“如果太医……诊断我染了很重的风寒……咳咳……而且怎么都治不好……皇阿玛还能给我娶亲么？”
四哥又急又恼，“你别跟我开玩笑！娶亲是小事！治病是大事！怎么能因噎废食？快跟我回去，我马上给你找大夫！”说完拽着我就要往回走！
我赶紧拉住他：“别急啊四哥！我是装的！真是装的！不信你看！”我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布包，一层一层掀开，感觉四周渐渐涌上寒意！掀到最后一层，上面放着一块石头，颜色青白，边缘齐整，似用利器从一块大石上削下！
“清凉石！”四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上的石棱一角，在月光下微微散着寒气……
“四哥你真识货！别看它就这么一小块，威力可大着呢！亏得我今天穿的多，要不就成冰棍了！”我笑着说，“本来是想送给你夏天解暑的！后来发现将它揣在怀里周身都会变得冰冷！……所以我先借用一阵子骗骗皇阿玛和太医，等娶亲的风头过了再送给四哥吧！”
“你……”四哥半天才都说不出一句整话，“这……真真胡闹！”
我陪笑道：“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现在可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四哥你就让我用非常手段试试吧！”
“不用试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这方法是下下策……在身上带这块冰石头肯定会伤身体的！……要是真冻出病来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只是为了骗过皇阿玛！太医来的时候揣到怀里！平时就放在水缸里做冰镇西瓜！”
“好啦好啦！就你最有理！”四哥气道，“先跟我说清楚，这块石头怎么会在你这儿？……难道是你从清凉寺偷出来的？”
我对这个偷字感到十分羞愧：“其实……我原本只想去看一下传说中的宝石啦！……当时你们都去听讲经，我就率兵去清凉寺巡查！……后来见那石头挺普通的，趁没人我就想划下试试！四嫂以前送过我一柄七星匕首，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这匕首不仅削铁如泥，削石头也不费吹灰之力！随便一削就掉下来了……”
“你……”四哥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你是阿哥，负责守卫五台山的防务！居然监守自盗，偷取佛门的宝物！害我还以为寺里遭了贼！这……”
“还不是因为你说讨厌夏天，我才偷了一块给你消暑用？！！”我郁闷地说，“真是狗咬吕洞宾！……再说清凉石那么大，五台山那么冷，也不差我这一小块啊……拿走了又能怎样？”
“且慢！”四哥突然打断我，之后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过了半响才开口道：“按你这么说，石头是你偷的！——那这一个多月以来，五台山上下，根本没有任何反贼甚至小偷出现过？”
“没有！”我慎重地回答，“从来没有！其他人怎么可能不留踪迹地出入清凉寺啊！”我刚想骄傲地告诉四哥，唯一的偷天大盗就站在他面前，却发现四哥脸色越来越差，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怎……怎么了？”
四哥眉心紧蹙，表情凝重得怕人，他紧攥着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嘴里一直在喃喃道：“石头是你偷的！……他们根本没出现过……我们却把一半兵留在了五台山！……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五台山而是皇……糟了！十三弟！我们赶快回……”
话音未落，只听静夜中几声弦响，我全身一凛，按着四哥一同俯下身！几只羽箭贴着头顶飞过……一只箭嗖地扎到我脚边，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只见那尾羽的末端还在嗡嗡地震动！
“十三！这边！”四哥一把拉过我向桥头跑去，可刚跑了三步便立住了脚！我借着朦胧月光向前看去，五六个黑色的人影阻住了我们的去路！在月光下森然晃动的，是他们的刀剑凛凛！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回四五 清泥石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