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奇缘》雪枫

15、第十章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冷无痕昏迷了三天三夜，一旁的雨樱也一刻未曾离去，不分日夜的坐在床沿，静静等着冷无痕苏醒。“

　　雨，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喝点汤？”望着自始至终未理会自己的雨樱，馨儿担心不已。“雨，”馨儿不死心，再次出声呼唤

　　“你再这样下去，你也撑不住，到时谁来救他！你说啊！”

　　“我知道。”雨樱再度悲伤哭泣，泪水潸潸滑落，“我以前没这么爱哭得。”

　　“我知道，我知道。”两人相拥而泣。

　　好黑！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自己也如同溶入其中，不见身影。冷无痕只觉身处一片深黑暗处，有一种安全平静的感觉，让他不想睁开双眼，不想离开。忽然眼前出现一抹模糊虚幻的白色身影，缥缈似一抹白烟，那像是一张脸，很熟悉的脸庞，对他低喃几语随后散去、散失。他不明白，为何那抹幻影的消逝让他的心仿佛也随之逝去，好痛！冷无痕紧捂胸口，奋而起身，痛得冷汗直流，湿透衣衫。他张眼环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一切。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此，雨呢？为何不见雨樱，他掀开被单欲下床铺，却因此举疼痛，不禁微皱眉头。

　　正当冷无痕无奈之际，雨樱端药而进房，抬眼一望没想到冷无痕已然苏醒，急放下碗。雨樱奔过去：“无痕——你醒了——你没事了是不是，无痕……”三天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雨樱，热泪盈眶的颤抖的声音，不断重复相同的话语。

　　瞧她那惨白的模样，冷无痕心疼了：“别哭，让我看看你，又没有哪里受伤——”

　　这居然是居然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雨樱感动极了，含着泪拼命的猛摇头：“没事——我没事——你这个大笨蛋——”

　　确定她真的没事之后，冷无痕才完全放心：“没错，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爱上你的大笨蛋——”

　　雨樱呆愣了一下，双眸迅速泛红，“怎么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呢！”

　　“怎么说？”

　　“你和我一样清楚，你不象会说这种话的男人。”她幸福的泪珠早已夺眶而出。

　　他倾注所有的温柔，吻去她珍珠般的泪珠：“雨，经过这么多的事，我才明白生命的短暂。你愿意陪我度过以后的每一天吗？嫁给我好吗？”

　　雨樱听了心头一颤，而门外正在“偷窥”的俩人正听得起劲。

　　馨儿不禁埋怨道：“雨也真是的，怎么没一点反应，不会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昏过去吧！”

　　魏少廷轻轻敲了敲馨儿的小脑袋，“怎么可能，你别乱说！”

　　“哎唷！很痛也！”

　　门“吱”的一声推开了。“馨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

　　“你是不是在门外偷听！”雨樱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心想：馨儿肯定是喜欢上了少廷。但是搁在心里的那件事，不知该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馨儿，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我们出去再说。”

　　“无痕，我先出去一会，少廷你陪无痕聊聊！”走出房门，来到雾凝轩的庭院中。

　　馨儿感觉雨樱怪异，出声问道：“雨，有什么事吗？”

　　雨樱转身望着天空的明月说道：“我们来自未来的事你跟少廷说没有？”

　　“没有，”馨儿自知这件事的严重，也不敢马虎：“刚才冷无痕要娶你，你没有答应，是顾虑这件事吗？”

　　“嗯，我想我留在这里的机会不大。我不想伤害他。但是我也舍不得离开他。”雨樱为此事困扰了许久。

　　馨儿感同身受，说道：“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有取必有舍。”

　　“馨儿，你长大了，变得更成熟了！”雨樱自愧不如，“我打算把这件事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无痕，过几天我们就回长安。你回去吗？”

　　“当然回去，我好想我那张床噢！”

　　“你呀！你那位舍得你走吗？”

　　“哪位？”

　　“你少跟我装糊涂。”

　　“哪有？”

　　“真的？我才不信。懒得跟你讲了，死鸭子嘴硬。说真的，我也想回去了。不知道，彻，哲，风，薰，他们好不好？”

　　“是啊！我也很想他们，不辱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好啊！”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聊到深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天刚蒙蒙亮，雨樱兴高采烈的跑到雾凝轩的东厢房。门自动的打开，“咦！无痕你怎么知道我来啦！”

　　“大老远就听见你的脚步声。我怎敢不开门相迎呢！”冷无痕调侃道。

　　“讨厌，人家有事跟你商量，你还笑人家。”雨樱假装生气转过身去。

　　冷无痕心头一惊，连忙道歉：“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哼！”

　　“雨……”

　　“嘻嘻，被我骗了吧！”雨樱得意地望着满脸悔意的冷无痕。

　　“你呀，真拿你没辙！”冷无痕不由得摇了摇头。

　　“喔，无痕，我跟你讲件正事。我和馨儿商量今天回长安。你的伤也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这么想回家了。”

　　“当然。我们在少廷家打扰了这么多天。当然该回去了。再说你还得尽快回京复命！”

　　“好，我这就去跟少廷辞行。”

　　“我也去。”

　　“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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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今天就走？”魏少廷大吃一惊。

　　“是呀，我们已经打扰很久了，也很久没回家了。是该回去看看了。”雨樱代表三人说道。

　　“你们怎么没有事先跟我说，到决定走的时候才告诉我”少廷颇不赞同的盯着馨儿说道。馨儿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雨樱有些不明白他们俩之间出了什么事，但仍道：“我们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因为太晚了就没去找你，今天才来辞行。”

　　冷无痕也插道：“不要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她们两个姑娘家老住在别人家也不大好，反正她们家离你家又不是很远，你可以去找她们啊。”

　　魏少廷听了，恢复常态说道：“那好吧，我也不强留你们了，以后我再去找你们。”接着他又说道：“馨儿，你要走了，不跟我说一句话吗？你平常的伶牙俐齿到哪去了？”

　　馨儿这才出声：“呃，再见。你还没跟我说道谢呢？我等你到我家登门道谢。”

　　少廷听了，露出笑容，说道：“你等着，我会准备一大份谢礼的。”

　　随后，少廷便送馨儿、雨樱和无痕出了山庄，目送他们远去。

　　长安城
　　经过几天的赶路，冷无痕一行人终于抵达长安城。

　　“雨，你不随我一起进京吗？”冷无痕诧异的问道。

　　雨樱摇了摇头：“不了。”

　　“可是……小芽会很想你的！”

　　“拜托，‘未来的姐夫’，你不觉得你这个借口太烂了吗？你舍不得雨走，就只说嘛，干嘛说这个鬼理由！”馨儿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冷无痕听了馨儿的话不但没有生气，还乐开了花：“馨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夫啊！”

　　“好了，你们俩个当我不存在吗？”雨樱开口说道。如果她再不阻止馨儿，又不知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会说出什么话来。她跟冷无痕之间本来就有这么个问题存在。这个小鬼还来搅和，真是的！“好了，无痕。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马车开始行使，馨儿伸出头向冷无痕喊道：“姐夫，如果你真想娶雨，就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还有……”

　　馨儿没说完就被雨樱给扯了进来。“馨儿，你还嫌我不够烦吗？”

　　“雨，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小心老得快噢！”

　　“你讨打啊！”

　　时间在两人打打闹闹中逝去，转眼间烟雨楼就到了。

　　“已经天黑了，你想他们回来了吗？”雨樱问道。

　　“他们肯定会来了。你看那边的灯还亮着。他们正在吃饭吧！”

　　“也许，我们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好啊！”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雨樱和馨儿分别拿起小石子，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同时熄灭屋里的灯。顿时屋里漆黑一片。

　　只听见薰说道：“怎么回事？”

　　“我们快溜进去。”馨儿小声对雨樱说着。

　　馨儿跑到薰的身后，捂住她的眼睛调皮的说：“猜猜我是谁？”

　　“二小姐，二小姐！”南宫彻，南宫哲不知怎么回事，点燃灯柱上的蜡烛，才发现雨樱正站在身边，而馨儿正捂着薰的眼睛。

　　“雨，你回来了。”南宫哲开心地说道，顺便张开“欢迎式”的拥抱，“欢迎回家！”

　　“谢谢！”

　　“大小姐，二小姐，欢迎回家！”风恭敬地说道。

　　“唉！馨儿，他怎么还这么古板！”

　　“没办法！”馨儿耸耸肩说道，“还是我的薰好！起码她这么热情的拥抱我！风你没一点表示吗？”

　　“二小姐……”

　　“好了，不逗你玩了！”馨大发善心放风一马。于是四人给雨樱和馨儿接风。

　　星阁
　　回到家已经几天了，冷无痕每天都跑来找雨樱，两人经常携手相游。馨儿却每天无聊的呆在房间看书，无所事事。

　　这天，馨儿终于呆不下去了，叫来薰说：“我再呆下去一定会发霉的，我们一起到秋爽斋去找风好吗？”

　　薰听了高兴地说：“好啊，我就知道二小姐你已经坐不住了。”

　　馨儿听了，叹了口气，“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我馨儿就行了，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

　　“不行，绝对不行。”

　　“唉，算了算了，我们走吧。”馨儿放弃教化她，率先走出了星阁。

　　馨儿路过烟雨楼，看到雨樱和无痕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不禁替他们高兴，但仍隐隐担心，如果将来能回去了，该如何取舍呢？不过馨儿向来乐观，不一会儿就将这念头抛到脑后，反正到时候再说嘛。于是便飞快地朝秋爽斋走去。

　　馨儿和薰老远就看到风在秋爽斋里忙上忙下，很多夫子、秀才都在这儿挑书。馨儿一进门就喊道：“风，辛苦你了，我来帮忙了。”

　　风听到，忙高兴地迎了过来，道：“二小姐、薰，你们来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休息？想得美呢！快，一起来。忙完了我们出去逛逛。”馨儿拉着风一起进入柜台后面。

　　“馨儿！”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馨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长者正慈蔼的望着她。

　　“师父！”馨儿连忙朝他奔了过去，投进他的怀中哭泣道，“师父，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看我和雨，我们想死您了！”

　　李淳风拍拍馨儿的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吗？为师也很想你们啊。不过你们生活得那么好，根本不用为师的来操心，我也放心你们俩，这才没来看望你们。”

　　馨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说：“师父来了，我开心嘛！”随后她又朝风和薰说：“风、薰，今天先打烊吧，我们回去。我师父来了。”

　　“是！”风和薰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将剩下的客人请出，关上门，跟着馨儿回去了。

　　一路上，馨儿一直对师父说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不久便来到竹林外。李淳风看到竹林间紫雾环绕，不由得欣慰的点了点头，对馨儿说：“看样子你所学的全用上了嘛，不错，真是我的得意门生。”

　　馨儿撒娇地说：“哪里，是师父教得好。师父你教给雨樱的医术还帮她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

　　“是吗？那你呢？”

　　“我？师父，您就别寻我开心了，我们快进屋吧。说不定还能见到我未来的姐夫呢！师父您可要为他们看看，看他们合不合。”说着馨儿便拉着李淳风进入竹林，熟练的左拐右绕来到烟雨楼。

　　这时，冷无痕正在向雨樱道别，准备回无痕山庄。馨儿看到冷无痕，便向李淳风小声道：“师父，看，那个穿黑衣的酷公子就是我未来的姐夫，雨的眼光不错吧？”

　　李淳风捋了捋胡须说道：“嗯，他们这段姻缘是天作之合呀！”

　　“真的？太好了！”馨儿高兴得直跳脚，随后朝雨樱喊道，“雨！你瞧瞧谁来了？”

　　雨樱这才注意到来人，马上飞奔过来，紧紧拥住李淳风，说道：“师父！雨儿好像您，您终于来看我们了。”

　　李淳风笑道：“想我吗？为师的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你才发现我。”

　　雨樱不依的跺了跺脚，娇声道：“师父您就爱小我，快进屋里坐吧！”

　　这时，冷无痕走了过来，雨樱介绍道：“无痕，这是我师父。师父，他是我的朋友冷无痕。”

　　冷无痕向李淳风鞠礼道：“前辈，您好。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辞，改天再与前辈详谈。”说完，冷无痕朝雨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走了。其余众人将李淳风迎进门。

　　李淳风喝着茶笑着打量着雨樱和馨儿，有些感慨地说道：“一年不见了，你们越来越漂亮了，在这儿生活得也很好哇！”

　　雨樱说：“都是托师父的福！”

　　李淳风高兴地捋着胡子，“哈哈哈，你们就是嘴甜，经常逗师父开心，为师的真舍不得你走啊！”

　　馨儿笑着跑到师父身后，帮他按摩起来，“走？走到哪儿去呀？师父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嘛！我们就能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啊！”

　　雨樱也走到师父面前帮他捶起腿来，连声说：“是呀是呀！”

　　“唉！为师这次来，给你们带来了回家的消息。”

　　雨樱和馨儿听了动作都僵硬下来，静默了一会儿，雨樱说：“彻、哲、风、薰，你们先回房去吧，我们想单独与师父叙叙离别之情。”彻、哲、风、薰互相看了一眼，尽管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仍然离开了，薰还细心的把大厅的门给关上。

　　“来，你们两个都坐下，听为师的说。”雨樱和馨儿停止动作，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我观星象发现在半个月后有一次月食。月食产生的强大磁场加上飓风的能量能够帮你们回去。而半个月后，月食的时候正好友飓风的刮到华山，这种奇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要回去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你们打算怎样？”李淳风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馨儿和雨樱都怔怔的坐着，一声不吭。

　　好半晌，雨樱才打破沉默，“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你说我改怎么办呢？”雨樱霍地起身，求助地望向师父，馨儿也随她一起望着师父。

　　李淳风看着两双殷殷期盼的眼睛，叹了口气道：“都是一个‘情’字。早知道为师就不让你们下山了。雨樱，冷无痕是个痴情的人，你若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但亲情爱情要有取舍。馨儿，虽然你嘴里没说，但为师知道你红鸾星动了，你也舍不得。姻缘天定，是你的躲都躲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这件事为师的也不能多说什么，一切全看你们自己怎么决定。唉！我累了，我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了，你们自己想想吧！”说完，李淳风就站起身朝内堂走去。

　　大厅只留下雨樱和馨儿，两人凝望良久。馨儿突然出声道：“真的得好好想想，我先回星阁去了。”说完馨儿跑回房间，雨樱也默默地回到雨轩。

　　馨儿在房里静静的坐着，一手无意识的拨弄着古筝的弦。父母的疼爱与少廷的宠溺在脑海中盘旋，像拉锯战似的，不知天平偏向哪一方。忽然欧阳雪说过的话语浮现在脑海中：“你一个女孩子还不回家，跟在男人身边跑像什么样子，实在不合礼数。”是呀，她是现代的新新人类，不可能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虽然少廷宠爱她，但他也很孝敬他娘，她也不希望把婆媳关系弄僵。她无法遵守古代的封建礼教，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被抓去浸猪笼该怎么办。不行，她不适合在古代待下去，光是三从四德她就已经很受不了了。她决定回去，回到她久违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