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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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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汉白玉桥上,睥睨着这广阔的庭院,身后是庄严威武的太和殿,静静地,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杀气。文武百官还有一干侍卫太监分列在两旁,只闪出他一人孤零零地独自站在中央,面对着出征归来的人。春寒料峭,天空昏黄,竟无一丝云彩飘过,冷冽的北风缓缓地从衣袖间穿过,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想不到,这万众仰望的人生,却是由这孤寂冷寒开头。
结局是什么?众叛亲离?还是兄弟相煎?
“皇四子承钧,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一字一顿,言之凿凿,那一日跪于尘埃之中,聆听着骆可敦宣读着大行皇帝的遗昭,犹如梦境一般。
可还是有许多人不信,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只是碍于那突然站立出来的强硬支持,敢怒而不敢言。原来一直都不动声色的贤亲王早就在暗地里韬光养晦,积蓄着一旦事发,便可直捣黄龙的力量。却原来,竟都被哄骗了,亦或者是,竟都忽视了这个貌似闲云野鹤实则野心勃勃的四王爷。
可惜大势已去。
他倒底还是心存了顾忌,听取了骆可敦的劝诫,对于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采取了安抚之策,大封亲王与一干肱股大臣,也算是稍稍平息了些许愤愤不平之意。只是,还有一个远在西北靖郡王,连年征战在外,如今连西藏也已经收复了,正在颁师回朝的途中,别人倒还好说,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可该怎么办?一时犹豫之下,竟然采纳了李庚臣在密折中之所奏,“封闭城门,密不发丧”…其实这又是何必,倒好象他这个皇帝是抢来的一样…
此时此刻,他面对着他冷冷的诘问:“诏告天下,却为何独独对我‘密不发丧’?”却是无言以对。
冷风吹过,卷动着雪白的丧服,清峻的面容之上,只见岁月的磨砾与沧桑。曾几何时,那个怒发冲冠的少年郡王已经成长地愈发成熟与干练,不象他,短短的几日,鬓间已经添了白发,这一生似乎已经没有太大的指望,不由得心灰意冷。
不成想,那踌躇满志的将军却步步紧逼:“我要这天下,我要这万里江山。”
天这样冷,密密麻麻的寒意,直直地刺进骨髓里,竟有些抽丝剥茧般的疼痛,起初倒不觉得怎么样,渐渐地,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当真是到了不能不断的时候,人反而不那么焦躁了。他不由得冷冷一笑,眼中寒光立现,道:“来人哪。”只听地太后绝望地呼喊“不要”,他亦顾不上了,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真的已经顾不得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承平似乎并不为所动,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几年不见,真如陌生人一般了。冷风吹过,卷动着雪白的丧服,却隐隐约约露出明黄色的一角,飞龙在天,江海云涛,御用的服制,天下只有一人可用,庙堂之内,高高在上,其实早已经是泾渭分明,君臣有别。
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傻,还是按捺不住那无妄之心,傻傻地闯了来,明知道有许多人正在眼睁睁地等着看这笑话,父亲尸骨未寒,兄弟阋墙的闹剧竟陡然而发。可他只觉得满腔的委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父亲临行前的殷切期望与嘱托,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可是这沿途听到的那些传闻,未必都是空穴来风…尽管身在西北,可与京都的联系却从未中断过,父亲的身体一向都很康健,为什么会突然暴亡?人人都说,贤亲王笼络了九门提督兼禁卫军统领骆可敦,将父亲软禁在畅春园内,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倒是贤亲王一日之内却可以几次三番畅通无阻地进出畅春园探病,其他的王子都被蒙在了鼓里,就连势力最广的八王承译竟然也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难道都是巧合?
坊间传闻,大行皇帝,死地不明不白,矛头却直指向那后继帝位之人,叫他如何忍地下这口气?
几个禁卫军聚拢了上来,面对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难免有几分胆怯之意,更兼之那几个靖郡王的贴身侍从各个虎视眈眈,一时倒不知如何下手。一旁的骆可敦不由得沉声道:“你们几个大胆奴才,竟敢不尊圣命吗?”
此言一出,那几个禁卫军方近身上前,伸手欲搭承平的肩头,不想承平轻轻一抖,便将那几个禁卫军摔倒在地,神色间不禁有些嫌恶之色,冷冷地道:“想不到骆大人这么小肚鸡肠,当初我只不过回绝了令嫒的婚事,骆大人何至于嫉恨至斯?”
骆可敦的面色一凛,嘴角微微动了一动,仿佛是冷笑的意思,却耐不住承平的目光相逼,将脸转向了一边。
承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骆可敦倒戈的起因,或许真的就是为了这个?自己这个任性妄为的十四弟当初一意孤行的时候,或许没想到会有今日如此尴尬的结局吧?这一段委曲求全的联姻,最终倒成全了他,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十四弟不肯放弃的,轮到他,竟然毫不迟疑地就忍耐了,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万里江山?还是另有原因…只为那远在天边的人,今生再也无望,索性一了百了?
一想到那楚楚动人的身影,再看看近在眼前的一母亲弟,他心中的那一点柔软轰然倒塌,不可理喻的嫉妒好象一条早已经潜伏在那里的毒蛇,慢慢地爬了出来,吐着长长的红衅子,恨不得…恨不得…虽然自己已经是荣登帝位,从此天下再也无人能及,但面对某些事某个人,却永远都无能为力。
“我千里迢迢而来,只为承平”…言犹在耳,字字如刀,将他凌迟片剐。
风好象渐渐地有些歇了,天空中悉悉簌簌飘来了一团团的白絮,不知是哪位神仙在无意间信手而为,一把一把的白飘落下来,落在那同样白的袍袖间,竟然照出了无边的黑暗。人生之中突然而至的爱,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痛苦,尽管痛苦,他也不想再回到当初。
半晌,他的目光一拢,淡淡地道:“梁承平,先皇遗命,朕已登级帝位,天下无人不知,而你却自恃身立战功,居功自傲,在王驾之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你想谋朝篡位吗?”
“谋朝篡位”,这样狠话说了出来,便是再也不留一丝余地了。
承平的脸上闪过了淡淡的忧凄之色,然而瞬间就消逝不见了,一字一顿地回应道:“不要口口声声先皇遗命,父皇的遗昭究竟在哪里?你昭告天下的不过是和一些乱臣贼子虚拟的矫昭而已,天下谁人不知,这帝位本应当传承于谁?也只有成天道貌岸然满嘴仁义礼让的贤亲王被自己的谎言蒙在鼓里…”
承钧勃然大怒:“梁承平,你可知这是欺君大罪吗?辱及帝尊,罪不容诛,难道你竟无半点忌惮之意吗?”
承平明知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却还是寸步不让,高声呼喝道:“父皇死地不明不白,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乱臣贼子…”
雪下地越来越密了,犹如飞盐扯絮一般,然而扯不断撕不开的却是纠结在一起的血肉相连,就怕撕扯到最后,惟剩下了血迹斑斑。空旷的庭院,有那么多的人站在那里,屏声敛气,可是那毕恭毕敬的嘴脸之下未尝没有隐藏着一颗颗幸灾乐祸的心,仿佛期待着那一场兄弟相残,血溅当场。饶是这样,此言一出,也禁不住抖了一抖,仿佛这世界刚刚临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太后突然揪住了胸口,断断续续地呓语着:“承平,你疯了…”话未说完,眼睛却直勾勾地翻了上去,身体向后趔趄着,幸而有太监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承钧却目不转睛,冷冷地道:“魏得禄,将太后搀回慈宁宫去好生伺候着…” 继而又高声道:“来人哪,梁承平忤逆犯上,意图不轨,着即国法处置…”
仿佛已经嗅到了那鲜血淋淋的气味,太后的身体不由得地哆唆起来,只是碍于被魏得禄等人的挟持已经是身不由己,一向温婉的人突然挺直了脊梁,迫不及待地插言道:“大行皇帝尸骨未寒,皇帝却要拿自家的亲生兄弟开口,敢问皇帝如何向先皇交代?”
承平“哈哈”大笑,目光之中却无半点笑意,冷冷地应道:“母亲,你面前这个人倘若还有一丝一毫人性,父皇就不会突然暴亡,你还指望这个人尚存半点人性吗?你还以为他会让我活在这世上吗?只怕早在许久之前,他就已经容不得了我了…”
太后的脸孔在瞬间变地惨白,不由得热泪盈眶,凄凄艾艾地道:“承平,时到如今,你还想争什么?你以为还有什么好争?难道你想出现同室操戈令江山不稳百姓受难的不堪局面吗?承平,就算你不想当以大局为重,你也要替为娘想想…难道你想让为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承平静静地呆立着,任凭风雪吹拂着脸颊,木肤肤的,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承钧轻轻“哼”了一声,面容愈发地冷酷下去,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抬起手来一挥,朗声道:“”
紧接着不知由何处跳出若干黑衣人来,个个彪捍体壮,很是熟练地摆成了圆桶阵,将承平及其随从团团地围在当中。
听闻贤王府中豢养了一批能人异士,各个身怀绝技,大约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血滴子杀手,莫不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人。这个时候看见那冷酷却又训练有素的阵仗,不由得让人脊背上嗖嗖地冒起了冷汗,心里却一个劲地发紧,好象连呼吸也失去了。
太后终于哭出声来,承平的脸色旋即恢复了冷漠,淡然以对,似乎并没有半点示弱的意思,一场骨肉相残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雪还在无声地下着,天空却仿佛渐渐地黑将下来,只余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强烈的红光几欲灼伤了人的眼睛,可是动也不能动,仿佛着了魔一般,静止在不可抑制的杀气腾腾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远远地,好象有幽幽的萧音传来,疏疏朗朗的调子,犹如在静夜里突然抬起头来,蓝丝绒般的天幕上布满了点点星光,徐徐拨动着心底最最温柔最最软弱的地方,在悄无声息间渐渐地瓦解着人的意志,但愿就此沉溺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其实不过是错觉,雪仍旧在细细密密地下着,却有一阵劲风踏雪而来,拂乱了袍袖上的雪花,惊醒了迷惘的心绪,紧接着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由雪幕中传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字字如箭,迎面射来,震动地人心,急速地跳动起来,犹如临在锋利的刀边,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转瞬间,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拨开重重雪幕,悄然而来,一缕缕的雪线缠杂在她的四周,却好象怎么也近不了身。只着一袭单薄的白衫,乌黑的长发迎风飞扬,俏生生地站在了当地,盈盈的一双妙目淡淡地望着那严阵以待的相持两方,只若天外飞仙一般,让人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只怕亵渎了这突然而至的世外之人。
人们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样美丽绝尘的少女究竟是谁?又从何而来?大内禁宫,竟如履平地,仿佛进入寻常百姓人家一般,既悄无声息,又理所当然。
她却静静地走到当今天子近前,静静地凝视着那九五之尊,半晌才静静地道:“想不到你真的狠地下心来。”
“少筠…”
承钧的嘴里火烧火燎着,辗转在心里已不知多少遍的名字,如今终于可以叫出声来,却是嘶哑的。一颗心犹如扑腾在热水里,微微发着抖,继而继而才剧烈地颤动起来,再也无法停歇。
“少筠,你来了…”
她的眉心微微一蹙,其实也不是不为难,时至今日,事过境迁,人已非昨日之人,事已非昨日之事,她注定是一生一世都不应该再出现之人,却还是按捺不住那一点牵挂,静候于槐花巷中,默默地看着绿竹帘之外的晨曦日暮,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
先皇驾崩,新帝即位,轰轰闹闹的尘世,周而复始,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她知道,只怕一切都已经无法避免。
犹记得,她问他:“承平,你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犹记得,他不假思索地道:“大丈夫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
犹记得他问她:“阿依曼,你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无法说出口,她不过是想要和他离开这轰轰闹闹的尘世,寻一方小小的安静之地,无论是冰宫还是深地幽谷,只要两个人厮守在一起,再也不分离。可是,她心里分明地知道,这不过是妄想,他的世界是这万里江山,而一旦拥有了万里江山,便再也容不下她。
更何况,她又遇上了旁人…宿命的相遇,他们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到当初…
眼前这有些模糊的面庞,雪白的轻纱之下隐隐可见那明黄的袍角在风中呼啦啦闪动,九五之尊,天命最高,不管这登基路上有多么地辛苦,不管这中间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一旦荣极,再无可逆转。尽管他从前待她那样好,尽管她是不通俗务之人,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再也不能轻举妄动。
可她还是有满腔的恨满腔的怨,恨自己今生今世犯下的再也无法弥补的错,怨自己今生今世偏偏遇见了他…
本欲不再相见,可是又心心念念那出征归来之人的安危,明知道自己这一行或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站立在这刀光剑影之中…其实,只不过是不想见到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少筠…”
面对着那声声呼唤,她却突然转过身去,一双妙目于风雪之中迎望着自己身后那迷惘的眼神,心中怦怦急跳,却还是强自镇定着,缓缓地道:“承平,时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还是算了吧…”
朦朦胧胧的一团光影,有雪白的纱,在四下飞舞,淡淡的幽香脉脉袭来,犹如宝石一般晶莹的双眸,蕴涵着焦急与关切之情,乌黑的长发倾泻在雪白的长衫之上,随风一同舞动。
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视而不见,只剩下了茫茫的一片白,在苍茫之中,惟有晶莹剔透的眸光穿越冰雪而来,衣袂飘飘,飘然若举。承平禁不住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着,然而呼吸之中净是那脉脉的幽香,恍如遗世开放的白梅,高贵而神秘,冷静地仿佛好带一丝人间气息。这感觉陌生到了极致,又熟悉到了极致。
“承平…”
她在柔声唤着他的名字,他却还有些六神五主似的,怔怔地望着,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抹飘逸出尘的身影,这样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又这样的陌生,因为一直深藏于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阿依曼…难道…难道你是阿依曼?”
她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半晌才轻声道:“是,我是阿依曼…”
阿依曼公主,阿里和卓觐与天朝和好之女,貌丑性戾,大婚之夜,竟令靖郡王拂袖而去,十四王夫妇失和一事翌日便闹地人尽皆知道。虽已隔许久,但大家仿佛还记得这一桩皇家“趣闻”,只是想不到,原来“貌丑性戾”的荒蛮之女,竟生地如此模样…世事真是无常,不由得众人都发出一阵感叹。
她缓缓地向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就好象在幽谷深地,虽然看不见,可是双手的相握,却足以唤起一生的热情。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平静下来,平静地在黑暗里捕捉着那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之气,那样地熟悉…从前的记忆慢慢地回来了…
难道是她…原来是她…无边的思念里,一直萦绕不去的人…原来是她…
他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有些不敢正视眼前的绝世容颜,为什么会是这样?可是她在温柔地向他微笑着,她在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那感觉是错不了的,是他在濒临绝境时的唯一依靠,是陪伴他度过漫漫军旅岁月的唯一温馨温柔的记忆,那感觉是错不了的。
“阿依曼,真的是你?!”
什么也顾不得了,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与她,他用力将她拥进了怀里,“阿依曼,你好狠心,你狠心抛下我,你让我想地好苦!”
不由得收紧了一些,抱地再紧些,紧地她好象已经没有了呼吸,冰凉的泪滴滑进他温暖的胸膛,她无言以对,亦是默默地泪流满面。
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睡着了一样安谧,广场上的人仿佛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应当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险时刻,竟然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儿女情长给全盘搅翻?乱了,乱了,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乱七八糟了。
惟有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风雪之中渐渐僵硬了身子,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放开了她,仿佛仍旧有些舍不得,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又抬手抚向她的发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一点一滴,流连忘返。
她在盈盈泪光中望着他,半晌才道:“承平,我知你志向远大,而我却是世外之人,我若在,便会阻碍了你的锦绣前程,所以我不得不走。还有…阿依曼其实是我继父阿里和卓的女儿,与你和亲,我不过是李代桃疆…”
他依旧在痴痴地望着她,似乎根本没有被这个意外吓倒,“阿依曼…不,就算你不叫阿依曼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是你,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不想,站立在一旁的九五之尊却冷冷地道:“梁承平,前朝安南王世子周文轩,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你言之凿凿不想分开之人,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娶了她,便是罪犯欺君,如此之人,怎可母仪天下?哼,美人与江山,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舍?”字字如剑,本想刺向别人,想不到却生生地剖开了自己,一颗心早已经变地支离破碎。
不是不能取舍,只是她不要他,他才走上了别的路,这是他安慰自己的最好的解释。可是他还是怨还是恨,他倒要看看她心之念念的人,是不是能在关键时刻为她舍弃了这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