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夜降临之时》之时5374

109、关于不听大人的话，会被逐出家门这件事

　　感觉脖颈皮肤的疼痛感缓解不少，韩汐缭停下揉脖子的动作，随后伸手，把金文刚才大力推歪的桌子重新摆正。
　　　 在韩汐缭摆正桌子的时候，周儒倩也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背起书包从教室后门离开。
　　　 看到周儒倩出去了，韩汐缭也起身跟了上去。

　　从在楼梯间里小心翼翼的努力和周儒倩保持一定距离，再到走出学校的刻意隐藏身影的尾随，再到自家的单元楼门口……总体来讲，无事发生。
　　（或许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能在楼下看到彩虹五兄弟堵门？）
　　抱着这样的想法，以及对周儒倩出门回家时间的了解，韩汐缭第二天又开始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结果，一整天过去了，依然无事发生。
　　第三天，依然无事发生。
　　……
　　第四天中午放学铃准时打响，所有人纷纷放下手里东西，离开座位走出教室，加入放学回家的大部队。
　　刚走出校门口，馨雨凝就感觉放在校服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韩汐缭给她打电话了。
　　“韩汐缭？”跟馨雨凝关系不错的同班女生看到来电人信息以后想了一下，“是宵鸢经常下课去二班找的那个女生吗？”
　　“嗯，是她。”
　　“那你接电话，我也该走了。”
　　“下午见。”
　　“下午见。”
　　跟同班女生挥手道别以后，馨雨凝接通了韩汐缭的电话。
　　“难得啊。”
　　“什么难得啊？”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手上正在拆荔枝味棒棒糖包装的韩汐缭回答道。
　　“平时只会发文字信息的人，这次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所以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对这次的重视程度吧？”韩汐缭把棒棒糖塞进嘴里，用左手拿手机，右手把棒棒糖的包装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跟周儒倩有关？”
　　“你知道？”
　　“结合情况想到的。”
　　“好吧，那我就直接讲重点，帮我牵个线，我要跟周儒倩亲自聊聊。”
　　“……嗯。”
　　“我听见你在憋笑了。”
　　“没有，我在很努力很大声的哭。”馨雨凝这回笑的更开心了。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没用了，只要你笑完以后能帮忙就行。”
　　“呼～”馨雨凝平复了一下情绪，“具体说说吧，明明是同班同学，为什么周儒倩会拒你于千里之外？”
　　“因为我刚开始想的太过戏剧性了，”韩汐缭看向远处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周儒倩，“之前我以为金文会恼羞成怒的报复……”
　　“等等，金文是谁？”听到这个略微陌生的名字，馨雨凝疑惑道。
　　“就是之前自说自话跟阿鸢表白，遭到拒绝后立马心态爆炸，先是发出一声咆哮，然后歇斯底里的对天发毒誓的那个……你应该有印象的。”
　　“啊那个男的！”那一次的经历实在太过记忆犹新，馨雨凝一下就想起来了，“他怎么了？”
　　“他之前表白又被拒了，我以为他会报复。”
　　“那个奇葩男的话，你会这么想确实不奇怪……不过我能好奇一下，这次又是哪个倒霉孩子被他看上了吗？”
　　“就是要你帮我牵线搭桥的周儒倩。”
　　“周……”馨雨凝无语道，“他可真敢想！”
　　“要是想想倒还好了，他可不只是想想而已，他还行动了。”
　　“怎么说？”
　　“他吸取了阿鸢那次的教训，在周儒倩已经态度坚决的对他表示拒绝以后，依然选择对周儒倩死缠烂打，”韩汐缭一边刻意控制着自己和周儒倩之间的距离，以确保不会跟周儒倩距离太近，但又不会跟丢周儒倩，一边和馨雨凝继续说，“艺术节前的周末，他还找了校外的五个精神小黄毛堵她，然后之前我妈在学校门口给了我一耳光的那个早上，他们两个又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和周儒倩发生争执来着。”
　　“那天还有这个额外剧情吗？”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那天只看见了你妈在校门口给你来那么一下的画面，”馨雨凝想了想，“但你说的这个我倒是在群聊里看到他们提了一嘴。”
　　“行吧，那我知道你那天到学校的大概时间了……”
　　“之后呢？”
　　“之后就是我说的‘我刚开始想的太过戏剧性了’，我以为金文会再次叫那五个精神小黄毛校门口堵人，反正他已经做过一次，也不差第二次，结果这一段时间下来，什么都没发生。”
　　“哦……诶那也不对呀，你为什么非要盼着金文那边做什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周儒倩完全不想跟我聊，所以我才寄希望于金文这个不稳定因素，期待他能整个大的，让我有机会找到突破口，但事实证明……我真的已经在尽力去想办法了。”
　　虽然隔着手机，但馨雨凝仿佛能看到韩汐缭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你讲的这么可怜，感觉我不帮你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不要求你一定能做通周儒倩的思想工作，但起码得把她留住，不至于一看见我马上就走人，至少让她能听我说完。”
　　“这个没问题。”
　　“那就帮大忙了！”
　　“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嗯。”

　　于是这天下午放学铃打响之后没多久，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的周儒倩就见到了在门口专门等她的馨雨凝。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馨雨凝和周儒倩就结伴一起下楼了。
　　等韩汐缭走出教学楼，走下教学楼前的台阶的时候，快到大门口的馨雨凝和周儒倩已经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手拉手一起出学校的状态了。
　　“这样的话，我应该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吧？”
　　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操场打篮球的金文，再看了看已经走出校门口的馨雨凝和周儒倩，觉得今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韩汐缭，也就停止了之前的尾随行为，直接回家了。
　　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自己的家所在的单元楼门口，再一步三台阶的爬上楼，最后拿出家门口。
　　还没拿钥匙打开门，韩汐缭就听见屋里似乎挺热闹的，虽然听不清里面究竟在干什么，但按照她对这个屋子里日常情况的了解，估计里面又是在吵架，再不济也得是爷爷揪着谁犯的一点点小错误不放，一边喝酒一边破口大骂。
　　本着进去以后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被波及的原则，韩汐缭拿出钥匙开门。
　　失去了门的隔离，里面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清晰，但情况却韩汐缭想的恰好相反，里面一派其乐融融，听上去似乎是婶婶买了什么。
　　轻轻关上门，脱下雪地靴再换上拖鞋，再像平时一样悄咪咪的背着书包往自己和妹妹的卧室走……
　　“大丫头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韩汐缭的脚步停下，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奶奶只有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才愿意跟自己说上一两句话，这么说今天她老人家心情不错？
　　“嗯，回来了。”韩汐缭一边答应着，一边回头看奶奶，果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婶婶也给你买了东西，放下书包过来看看。”
　　说完，奶奶就直接回了大客厅。
　　……居然也有给自己买的？
　　（该说是这个人刚来，所以不太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还是该说这个人比较会做人呢？大人们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直接无视掉我吗？给我买东西并不能达到交换人情的目的，这不是他们的共识吗？）
　　不过想是这么想，毕竟奶奶也叫她了，所以在自己和妹妹的小卧室里放下书包以后，韩汐缭就去了大客厅。
　　婶婶确实买了不少东西，有给爷爷的红酒，有给奶奶的护膝，给妹妹的新衣服，以及给自己的一盒五支的黑色碳素笔。
　　好吧，这个婶婶确实会做人，但不多。
　　（再说就这么几支也不够啊，以我目前用笔的速度，这盒笔芯能撑三天都算我在节省着用了……）
　　“不谢谢婶婶？”
　　听到爷爷声音里已经有准备骂人的趋势，韩汐缭的视线从碳素笔上移开，随后对着婶婶露出了职业笑容:“婶婶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今天在学校的时候还想着笔马上要用完了，放学以后要去外面买来着，你就给我买了这么多笔芯，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说完以后，韩汐缭悄悄瞄了一眼爷爷，虽然还是拉着一张脸，但至少没有双眼怒瞪，下一秒张嘴骂人的意思。
　　“喜欢就好。”婶婶也对她笑了笑。
　　“那我回去写作业了。”
　　“去吧去吧。”
　　转过身以后，韩汐缭立马收起了职业笑容，只觉得跟这个家里的人相处简直心累。
　　拿着东西往卧室里走，刚进入卧室门关上，自家母上大人就紧随其后，进来把门关上了。
　　“你婶婶给你这个，你就这么收着了？”
　　“不然呢？”韩汐缭拿出写字桌下面的凳子。
　　“你傻呀！你婶婶给你这个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你当时就该还给她，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你都多大了？这要是你妹妹，就会直接还给她。”
　　“那你还给她吧，”韩汐缭把手里的东西给妈妈，“顺便跟她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妈妈一把将韩汐缭的手给拍了下去，韩汐缭一时没拿稳，东西直接掉到了地上:“是你自己收的，要还也得你还，我现在是在教你，让你知道该怎么做？”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她觉得自己深明大义，也不想想站在自己这边，一旦这样做，被爷爷骂一顿都算他今天心情好，要等他骂爽了，自己得什么时候才能写作业？
　　“你现在就去把东西还回去。”
　　“我喜欢当叫花子！我生来就是要饭的命，可以了吗？能让我写作业了吗？”韩汐缭把东西从地上捡起来。
　　“喜欢当叫花子是吧？”妈妈突然扯起韩汐缭的衣领，先是拽着她到厨房，从还在炒菜的奶奶身边拿了个不锈钢的碗，然后又拽着她到家门口，把家里的大门打开，把她往门外一推，“去要吧。”
　　说完就把门一关。
　　被逐出家门的韩汐缭刚一站稳，就看见本来还在往五楼去的馨雨凝和周儒倩正回头看她。
　　看到认识的人，再听着身后大门里婶婶和奶奶在劝阻妈妈声音，薄薄的春季衬衫根本阻挡不了楼道里零下十几度的低温，穿着塑料拖鞋的□□双脚也在冷空气中逐渐变得冰凉……
　　馨雨凝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韩汐缭身后的大门又一次打开，韩汐缭今天穿的衣物和鞋子，就被全部丢了出来，眼看还有四个大袋子装的衣服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要被自家母上扔出来，婶婶一把拽住母上大人，接着把门一关。
　　看着韩汐缭立马穿丢出来的东西，馨雨凝和周儒倩默默收回了目光，继续上楼。
　　等韩汐缭把衣服和鞋帽都穿上，馨雨凝也把周儒倩送回了家，走到四楼的时候，知道馨雨凝想做什么的韩汐缭，小声示意她先下去。
　　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但馨雨凝依然选择照做，刚走三楼，就听见楼上又一次传来开门声，然后是塑料袋子放在门口的声音，以及一句“去流浪吧”之后门又被关上了。
　　“那我就先把东西拎下去吧。”这话既是韩汐缭的自言自语，也是对楼下的馨雨凝说的。
　　等走到三楼楼梯，馨雨凝接过了韩汐缭手里的两个袋子，跟她一起下楼。
　　直到走出楼道，馨雨凝才开口问她:“你这个是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从今天开始我要流浪了。”韩汐缭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