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抚水无痕

1、第 1 章

　　应该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吧！
　　是霉雨季节初，背对着背，举着相同的伞，说着：“再见。”他问：“就这样再见了吗？”笑了，强忍着泪水笑了，迁强的伪装着“是的，请你也说再见吧！”“……”
　　1
　　五月的某日，“啊秋——”惨了，又感冒了。连着的阴雨，连着的感冒，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束过。穿着黑长的风衣，拖着不协调的鞋子，举着同那时一样的雨伞，蹋着湿溻溻的道路，一步，两步，数着步伐，就这样单调的走着，一直这样地走下去……
　　霉雨霏霏，连这清晨的曙光都不放过，朦胧的街口，我站在灯下，是被世界遗弃的冲动，车疾驰过我的面前，溅湿了黑色风衣的衣角，沾湿的头发凝在脸上，连伞都遮不住，这雨天空的泪。
　　咖啡店中满实满载的人，心却总是觉得空荡荡的。推门，关门，不意间撞动了，银制的风信子。清脆的声音游走在潮湿的空气中，简单的乐符，无规则的摇摆。忘记了，放糖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念头跟着泪水在心中此起彼伏。
　　早上，上学又一次迟到了，连校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钩着钥匙，整整煎熬了45分钟后，百般聊懒踱向门外，“修，我听说你和一草……”窦丁的好像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我斜着头，视线凝固在一点，但绝对不是她，冷笑着轻‘哼—’了一声，没一丝的嘲弄，连自己都感觉像恶魔般的恐怖。
　　钥匙打开了更衣室的柜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零食，没有信件，只有一套落了尘土的校服，安静的躺在那里，闷不吭声。校园中人影稀稀落落，也只是憧憧的一瞬间罢了。
　　天空挂着泪水，布满着哀愁，像褪色的挂历，有着一犹未尽的怀念。
　　逃了两节物理课后，还觉得不算过瘾，拎着道服，直冲道馆，门被推开时，像贝司沉重的低哀，简单。
　　“修，你来了，好久不见了。”一草拉着我。
　　“是。”
　　‘咻——咻——’好特别的铃声，一草敏捷捞出了手机“喂！啊是，我是一草。哦，是窦丁。好，马上就到！”一草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叫着‘窦丁—’我感觉到我的眼神一点一点变沉，开始低于水平线。
　　背影离开视线，没有听见再见。
　　傍晚来临前，没有余辉的温暖。一片昏暗，潮湿的空气中混杂湿泪。

　　2
　　一草已经有三天没有来上课，座位空着，孤零零……
　　没有了他的气息，像是蒸发了一样。
　　我又想起了过去。
　　八月的蝉鸣，叫得人睡不安稳，一草陪着我，躺在草丛中，宁静地望着苍穹。
　　“月亮和星辰你更喜欢哪一个？”
　　“你呢？”
　　“我是男孩子，所以不喜欢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
　　“我喜欢月亮！”
　　“月亮？为什么？”
　　“因为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在诺大的世界里，而她并不感觉寂寞，还是会日复一日的出现，总是那么无怨无悔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因为喜欢修，所以可以陪着修，一直都可以，直到修嫌弃自己。”
　　我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看着天空，一草陪着我。
　　一草——
　　一草———
　　回不去了，感冒时在也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了，也没有可以陪我到天亮的回忆了，仅此而已了。

　　3
　　SUNDAY——
　　家里空荡荡的，一个星期回去一次的家，灰沉沉的，只有一张爸爸和妈妈结婚照，还焕发光彩……
　　舔着冰激泠，不知不觉的踱到了一草家门前，以前就是在这里等他……
　　‘咚——’很重的声音，砸碎陶瓷的声音。
　　一草原本清秀的脸，在左边红肿起来。单薄的衣衫，很不规整。同我反方向的跑开，待我的思考完全反应十秒后，才含糊不清叫住他的名字。一草的脚步停了又行，歇斯底里的追上一草，气喘吁吁地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发生什么事了？”一草皱着眉毛，刚要前行，我拽住了他的衣角。
　　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无话可说。
　　不知哪来的勇气，“去我家吧，我爸妈……爸爸妈妈去国外了，奶奶在米兰，保姆前几天也回去了。”
　　“修……”一草背对着我，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也想象不到。
　　风吹过我和一草之间，没有太多的停留和眷恋。

　　“干杯——”我和一草抱着啤酒大喝特喝起来。
　　窗外还在下雨，今天过后，霉雨季将会过去，可以看见黑夜的点缀了。
　　一草在喝半箱子酒后，还清楚的说：“修，为什么要结束？是你变心了吗？”一草靠着沙发，眉目不展。
　　“……”没有力气回答他问过千边的问题。
　　“为什么要分手？”
　　“……”我只是摇头。
　　“修——”一草大声地喊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这么不屑一顾吗？难道你以前对我迁就都是假的吗？难到我是你游戏中的玩物吗？难道是你真的变心了吗？”一草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话。
　　“好像是吧！恩，是的。”我没有说完时，一草已经跑上了阁楼。
　　其实不是那样的，是你变了，我的世界变了。

　　日子像白开水一样的平淡。风吹过后不再回头。每一天都忍不住回头看一草，坐在角落中。
　　但是心有余悸。
　　‘夏天味道’咖啡屋中的味道，是水果还是可可，很复杂味道。但却有着可以一犹未尽。
　　放学前的黄昏，是山前的最后一抹余辉，树叶枯老落下，零星一点。

　　4
　　好不容易画完了，那幅临摹了许久的漫画。突然希希对我说：“修，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一草和窦丁在交往，那你呢？” 希希关心的问。
　　“我？我和一草就没有开始过。”我伪装着不闻不问。
　　“修，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啊！”
　　一张其实厌恶的手，拿起了我的画，是窦丁。
　　“好漂亮的画，但是悲惨了点。”一幅嘲笑的嘴脸，让人觉的厌恶。‘呸—’窦丁一口吐沫淬在了我的画上。
　　“窦丁，你……”希希站起来指着她。
　　“怎么了，有……”还没有等她说完，我的火山已经喷发了。
　　夺过了画，撕的四分五裂，转身，离她有七步。
　　“你就这点本事吗！”窦丁无理道。
　　手一挥，画的碎片，散在了天空，我站在她的面前，没有来及闪躲的她，重重的被我甩了一巴掌，画的碎片落完后，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前，我背对着她，“不想死的话，就安静一点。”冷沉的声音，我听到她欲哭，又不敢出声的呜咽。班里没有人出声。
　　我打开门，正打算去道管时，门口正站着一草。眼神凝在一点，不是我，而是窦丁，一草很用力的搡开了我，向后的一个踉跄，我感觉到了，世界真的塌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窦丁和一草，含着泪的眼睛，真的让他这么同情吗？在我看来只是笑话。感情莫非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吗？
　　咖啡屋中，格外的宁静，恋人无声相应，仿佛心心相通。
　　还是那种‘夏天味道’，我记得初春时，我喜欢的是‘蓝山焙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变了。
　　风信子清脆的声音，停顿有序，‘叮呤——’。
　　“我必须和你谈谈！”
　　“你说吧——”
　　“为什么要打窦丁，你不是已经变心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打她？”
　　“她说她只是说了你的画，很好看，这也错了吗？”
　　“还有呢？”
　　“没有了，还应该有什么吗？你发脾气，也没有必要找她吧！”
　　“徐一草！我讨厌你！！”顺手端起‘夏天味道’，泼了一草一脸。

　　5
　　又下雨了，这是入夏的第一场雨。下得如此安静。如此凄凉。
　　“对不起，前天的事……”
　　“没有事，这应该是我该说的。”一草摸了摸脸，似笑非笑的问“你有磁带吗？”
　　“有！”我随便抓了一把，递给了他。

　　我的习惯，连自己都觉得奇怪，要在睡觉前像记日记一样，记下一些不能解脱的事情，只不过，是用磁带，是奶奶教我的。
　　我翻着磁带盒中的磁带，被记录下来事情磁带找不见了，我翻天覆地找着磁带。
　　天哪！我把它们连同歌带一起给一草了。
　　磕磕绊绊的忙不迭失蹿到了楼上。
　　我刚要敲门，便听见磁带中自己的声音。从门缝中，看到一草抱膝盖对着录音机发呆。
　　三月十二，米兰的奶奶告诉我，爸爸妈妈在去米兰的路上遇难，是海难。没有打捞到尸体，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回不来吗？难道我要做孤儿了吗？一草，我该怎么办？生命竟然这般的脆弱，上帝不许他们在世上多留片刻，原来他是这么的吝啬。爸爸妈妈……
　　三月三十，我还继续停留在回忆中，今天的雨好大，世界开始看不清楚。但我却看见了，一草抱着窦丁，举着我情人节送他的那把伞，像火一般的燃烧在雨中，世界只是盛下红色，再单调不过了。他吻着她的脸，不知道我问他的时候，他会不会给我理由，也许就根本没有理由，转身后他便消失了，消失了……
　　四月十二日，是霉雨季节初，背对着背，举着相同的伞，说着再见。他问，就这样再见了吗？笑了，强忍着泪水笑了，迁强的伪装着，是的，请你也说再见。一切都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的简单。只是再见就够了……
　　五月七日，我在一草家门前，碰见了一草，我又开始心疼他了，真的。他去了我那了。他问我。修，为什么要结束？是你变心了吗？我很想说，但没有启齿。他还是在问，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在我的心里就这么不屑一顾吗？难道我以前对他迁就都是假的吗？难到他是我游戏中的玩物吗？难道是我真的变心了吗？我的回答是。可是，变心的不是我，而是他，是他……
　　五月十八日，今天是他妈的倒霉，难道感情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吗？我讨厌你，徐一草，是我错了吗？一草我错了吗？是讨厌有人这么侮辱我的画，我讨厌，一草……
　　一草关掉了录音机，“对不起，修，我想是我错了……”
　　“………”泪竟然可以让自己不知道的落下，也便早就体会不到冷暖。
　　“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在，我还以为是你变了呢！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错误，是自己犯下了错误，还来问别人讨真相，真是有得够傻……”
　　好久，我和一草背对着背，中间隔了一扇墙，就那么坐着，很安静的坐着。
　　“真的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你会相信吗？”
　　“我是最了解的你‘修’啊，不是吗？”我绕过那道墙，一草抱着膝盖坐着，像犯了错的孩子，又不知道停滞了多久，一草拽了拽我的裤脚，“坐下，好吗？”一草仰起脸，幼稚的看了看我。
　　“……”一草低着脑袋，脸红到了耳根。
　　“那前天的事，你还没有听完呢？”
　　“我……错了。”
　　“惩罚呢！？”我的脸靠进一草的脸。一草哗的把脸抬起来，一个劲的往后退，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可以！”我拽了一草，“你搞什么鬼呀！我又不把你怎么样，你捂脸干什么！不过谁让你就这么一个弱点——怕痒呢！不要怪我呦！呵呵——”我把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气。
　　忽然，手机响了，我夺过了手机，“是窦丁的——”我脸一刹那沉了下来。
　　“……”“你吭气呀！总不能让它就这么咻咻的响……着”话没有说完。
　　电话铃声却响起，修——修——不要说结束，好吗？回忆太多了！真的没有办法放弃……
　　“呵……好特殊的铃声……”笑容中参拌着泪痕。
　　“傻瓜，你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最了解修的一草啊！”一草的眼眶中留着泪水，泪痕在一草的脸上是那样的清晰，我伸出食指，划过泪痕所经过的路线，这就是我的一草？
　　我的一草。
　　5
　　“你在想过去吗？”一草问我。
　　深蓝的天空，有流星划过天空的脸，我回忆着过去，应该也不算是过去，但是已经过去了，像数轴一样，那段‘再见’的记忆已经成了负半轴的了，而现在的我，是在正轴，活在可以微笑的世界。
　　“修，你现在喜欢星辰还是月亮？”
　　“还是月亮啊！”
　　“为什么？”
　　“因为我是巨蟹座啊！”
　　“啊？”倒——
　　一草——
　　一草———
　　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