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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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吴御史跟夫人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女儿跟自己说，她是被苏溪的杨大年杀害的，与朱举人无关。朱家小姐朱尔玉因为天生样貌丑陋，希望变漂亮，所以陆判官把女儿的头换给朱家小姐。现在女儿虽然死了，但希望爹娘切勿与朱家为仇，朱家小姐将代替女儿为爹娘尽孝，还望爹娘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吴夫人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两人将事情告诉郡守，郡守果真抓到了一个杨大年，拷问之下，得知了吴月兰的死因，才知道是自己误会朱尔旦了。
朱尔玉顶着吴家小姐的头与吴御史见面，吴御史和吴夫人决定认她为干女儿。
朱尔旦回家后，在家躺了三天，自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陆判官。
每天晚上，他必摆酒设宴，只是那玄衣判官再没有出现。
他想，他会来的，也许明晚，也许......
梦中，来到一个古桥，名为奈何桥。他看到孟婆在桥边卖汤：“我死了吗？”
“孩子，你没死，我给你托梦呢！”
“这是为何？”
孟婆带他走到桥边，指着水下：“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水、破碎的魂魄还有......”朱尔旦回答时，又仔细看看，发现水下有一个倒影，被悬在桥下，看身形像极了陆判官，“陆判官！”
他回头，看见孟婆面带笑意，推了他一掌。
朱尔旦醒来：难道判官出事了？难怪最近他都不来看我！可是我该怎么去找他？拿剑自刎，又怕自己万一回不来！跳楼，死得太难看！喝毒药，肠穿肚烂，太难受！
正在为难之际，他拔剑，欲自刎，忽然，手中的剑被弹开，一个道士前来拜见他：“在下燕无影，字赤霞，前日家师算出你与一鬼仙有缘，特来相助。”
“我与陆判官有缘？”
“对，一千多年前你们就已经认识，现在陆判官有难，你该去救他。”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黄泉。”
“没事，在下知道。你拿着这朵白骨莲花，到时候放在忘川河上就行了。现在，时间不多了，你盘腿做好，让本道长送你去黄泉路。”
“好。多谢道长，道长的恩情在下一定不会忘记。”朱尔旦盘腿做好，道长施法。
魂魄离体，他走入黄泉道路，满天纸钱，寒气逼人。跟着一群浑浑噩噩的魂魄，他来到奈何桥，孟婆头也不抬：“孩子，你终于来了。”
“他出什么事了？”
“身为判官，玩忽职守，插手人间事，妄想与你厮守，真个情深不寿，这桩桩件件随便一条，都能让他进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孟婆倒了一碗汤给下一个人。
“他现在呢？”
孟婆没有说话，指了指桥下。
“多谢，来日有机会一定报答您的恩情。”朱尔旦下了奈何桥，在忘川河攀看到了挂在桥底的陆判官。
后者双手被缚，吊在桥下，忘川河水每日一涨，涨水时必定淹没他，而水中有很多饿鬼，互相撕咬，无论吃多少，都吃不饱。同类尚且相食，何况陆判官这一个鬼仙，他一进入水中，便成为众饿鬼撕咬的对象。
不过，他是鬼仙，死不了，咬掉的肉很快又自己长回来，反反复复，永远无休止。
朱尔旦看着他，心头仿佛流着血，从怀中拿出道士给的白骨莲花放在忘川上，莲花迅速变大，变成一个莲花船，不过花瓣都是白的，看起来真像一朵骨雕莲花。
他坐上莲花，顺水飘到陆判官身边，后者衣衫破烂不堪，陷于昏迷状态，他将人捞到白骨莲花上：“判官阁下，你睁开眼看看是谁来了？”
“谁？”陆判官跪在白骨莲花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朱尔旦，“滚！谁让你来的？”
“我已经来了，你赶不走我。我去找阎王理论！”
“回来。”陆判官慌了，他不想让这个人见到阎王。
“我会想办法的。”朱尔旦抱着对方，看到对方胸前的伤口，于是顺手拨开挡住的衣衫，这一道疤正好在心口上，“我这里跳动的心......是你的？”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
“他们给你定的是什么罪？插手人间、换心、换头、失职还是相恋？”朱尔旦抓住对方的衣襟，“说啊！”
“换头和失职。”
“你等着我。”朱尔旦将白骨莲花放在河里，自己离开，慢慢地，白骨莲花开满整个忘川，里面的饿鬼尽数解脱。
陆判官看到这一场景，捆绑自己的绳子自动消失，他立即去找朱尔旦。
朱尔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阎王殿。
今天是楚江王轮值：“来者何人？”
“在下陵阳书生朱尔旦，字小明。”
“所为何事？”
“求您放了陆判官。”
“他所犯知错你可知晓？”
“知晓，是我求他办的。一切过错由我承担。”
“你用什么承担？擅自闯入地府为判官求情，你可知罪？”
“小生无罪！来求情是为朋友之义，为朋友两肋插刀何罪之有？”
“我当初说过，只要忘川中的饿鬼得以解脱，我就放了判官......”
“楚江王，饿鬼已尽数解脱。”陆判官从殿外进来，“放他返回人间。”
“陆判官，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楚江王又看向朱尔旦，“你阳寿未尽，私闯地府，小惩大诫。所以你本有百年阳寿，现取走五十年，你可服从？”
陆判官觉得不公平，刚想要说什么，立即被旁边的朱尔旦拉住：“小生服，阎王爷要是想要就拿去好了，只希望别再为难陆判官。”
“朱尔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尔旦勾住对方的手，食指在对方掌心划划小声说：“当然，就是短命一点啊，其实也没什么，情深不寿嘛！”
“既如此，就去吧。”
“谢阎王爷啦！”朱尔旦拉着陆判官的手离开。
“等等，他留下。”楚江王说道，“他是我冥府的判官，岂是你能带走的？”
朱尔旦回头看了一眼，陆判官放开他的手：“你先走。”
朱尔旦醒来，道士已经走了！他惆怅满怀，待在原地，抬手放在自己的心上：原来这是他的心！
后来朱尔旦又进京考了三次，都因为违反考场规矩而被除名，由此，对科举心灰意冷。妹妹在吴御史的帮助下嫁人了，嫁的是一个新科状元。
而他至今未婚。
三十年后，一个夜晚，阴气森森，门帘被一股寒风吹起，朱尔旦举杯：“判官阁下，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你不远千里来我家，有何贵干？”
黑衣男子还是三十年前的俊美模样：“接你。”
“怎么这么快啊！来，判官阁下，先喝杯酒暖暖身子？”朱尔旦斟酒给他。
陆判官没有接过酒，而是搂住他的腰：“想你。”
......我也是......
一人一鬼仙吻在一起，灯影缭乱，烛火摇曳，酒香洒了一屋子......
次日，人们发现朱尔旦一身盛装躺在床上，面带微笑，尸体早已冰凉......
*尾声*
妹妹朱尔玉做了个梦，梦见哥哥跟着一个黑衣俊美的男子离开，离开前还跟她说了一番话：“妹子莫要担心哥哥，兄长在陆判官的举荐下当了地府的文书，你和爹娘也不要难过，此一去，兄长心满意足。”
醒来，她回到家里，参加兄长的葬礼，葬礼上，他们一家人都没有露出一丁点儿悲伤的情绪，反而像是送朱尔旦去新官上任。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