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咸鱼翻身了吗？》楼西喵

65、第二十四章

　　围场正中舞台正中还有一高台，那高台用红布遮盖，其下立着一面描金军鼓。

　　午时初刻一到。

　　便见一面带银面具身着铠甲之人，从围场门外奔至舞台，停在军鼓之下擂响。看台上闲聊之人纷纷安静，目光不由的转向舞台方向。

　　舞台四周的军鼓应声响起，激昂的鼓点声，在场观众亦随之一起感同身受沉浸进去。

　　直到鼓声减弱，众人才听见旗帜挥舞之声，也才发现如此齐整的鼓点节奏，是在军旗指挥之下而出的。

　　鼓乐声止，忽闻丝竹之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有眼尖之人看见看台之下，不知何时来了一批乐师。丝竹之声柔婉，恍若仙乐缥缈，众官员与使团沉浸在袅袅乐音之中，便见两队舞姬身披轻纱，脚步轻盈地走上舞台，披帛轻扬在冬日的围场，舞出朵朵云霞，当真似个天庭仙境。

　　舞姬们边舞边向舞台中心收紧，丝竹声调陡然一转，奏出铿锵的金属之音，舞姬们伸手扯去垂在高台下的红布，黑色漆光的钢琴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庆华帝眉头微挑，众人正感慨这别出心裁的设计，却又见那琴前坐着一人，想必那就是传闻中，擅奏神谕的小吴大人了。

　　舞姬扯去红布后，迅速散至舞台外围，将披帛扔在高台上后，用力撕开身上的衣物，转眼便是一身轻甲装扮。

　　描金军鼓再次响起，军旗挥动，鼓乐伴着音乐，在钢琴声奏出的旋律中，舞姬们的动作坚毅利落，眼前情形仿佛不是舞乐，而是演兵之场。

　　吴以晨本想让尚宫局制作燕尾服，后来又觉得好像有些不伦不类，便穿了这身简单的丝绸衣物，既显得严肃，又不显得累赘。

　　大宸乐舞向来以婉约清丽出名，就如同开始那段乐舞一样，让人觉得如临仙境，情丝缥缈，可眼前这乐舞气势磅礴，恢弘大气，正像这些年的大宸军队，连年征战所向披靡！

　　乐曲演奏不过一半，各看台之上，便有宫女来提醒，此时可以用餐，众人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午饭时分。

　　万中边为庆华帝布菜，便感慨说道：“今年的万寿节，可真是样样都新鲜啊！”

　　庆华帝嘴角擒笑，握起酒杯细细品着并不言语。

　　舞台之上乐章结束，舞姬撤下舞台，吴以晨起身向四下鞠躬致谢，又再一次坐回原处。

　　钢琴之声再度响起，一改方才金戈铁马，多了几分庄严，军鼓适时在乐句之中敲响，禁军们沉闷的低吼声为他们伴奏。

　　“高山巍巍，道莽莽兮。”

　　一女子腰肢柔韧向后倾身迈步而来，且舞且歌走进围场走上舞台。

　　“雨潇潇兮，止西山矣。”

　　她唱的，是宸太祖建朝时，于西山开山筑道一事，众人停杯投箸看向舞台。这般低沉的唱腔，不似高音婉转，却多了低诉之感。她的舞步踩着鼓点儿，踏着琴声，动作干净利落柔美之中又不乏力量，男声的低吼声，丝毫不掩盖她的歌声，纵然是舞蹈动作难度颇大，她的歌声依旧气息平稳，如泣如诉。

　　“夫我将士勇兮，山弗能阻！”

　　旋律速度加快，鼓点愈发密集，禁军伴唱之声转为主唱。台上的舞者动作愈发有力，姿态斜腰旁腿躺身，跟随加快的节奏，她的动作越来越复杂。

　　信国公府家的看台之上。

　　国公夫人此时猛然站起，将一旁专心看舞的蒋曜吓了一跳，另一边陪伴着的林芝也站起身，关心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这舞姿……”蒋夫人失神喃喃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曜眉头蹙起，向台下看去，宁紫鸢已经收势站定，重复唱起方才的歌曲，其他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舞台之上表演已经结束，身着战甲的鼓手，飞身上高台，将奏琴的吴以晨拦腰抱下来，二人落地后将跳舞的宁紫鸢让至台中，转而面向庆华帝的方向站定，鼓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正是流渊的脸，三人各自行礼，向庆华帝跪拜恭贺：“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大宸社稷国泰民安！”

　　万中神色欣喜，连忙笑嘻嘻看向庆华帝，见庆华帝面带笑容，心下暗喜这回流王爷算是让陛下满意了！

　　围场的演出，展现的不仅是大宸的音律与艺术，更是展示了大宸的军事实力，整齐划一的动作，认真严谨的安排，负责指挥的流渊，在大宸北方边境无人不知，在这样的将领的带领下，就连戍守京都的禁军都能有此状态，更遑论是身经百战的戍北大军了。

　　直到此时，礼乐司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梁寻歌全权负责后台运转，一中午的忙碌已经是精疲力尽，此时瘫在座椅上，累的连话都说不出。然而众人依旧不敢放松，因为在晚上，还有一场夜宴要应付。

　　暮色收尽，月出东方，宫廷宴乐即将开始。

　　庆华帝携百官与来使，皇后携后宫妃嫔们，一同在宫中设宴，招待前来贺寿的官员和各国使臣。

　　看得出庆华帝今日心情很好，中午那场盛大的演出，让他颇为满意，夜宴之上依旧笑意不减。

　　首先是乐舞表演，夜宴的表演不比围场，只是些寻常的宴乐表演，还有些是由鸿胪寺出面沟通，流渊和吴以晨把关选出的两个异族献舞，异族风情十足众人也都看着新鲜，宴席之上君臣同乐觥筹交错氛围轻松。

　　接着便是各国使臣献礼，臣服的外邦各族，进献上不少奇珍异宝，看的人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宴饮最后的压轴表演，是淮阳郡主的反弹琵琶，素衣单纱的淮阳郡主出现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就连庆华帝也惊奇的扬了扬眉，郡主怀抱琵琶向庆华帝行礼后，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郡主站立厅中，琵琶声如珠玉，又似流水冲击山崖，时而高亢时而温柔，丝竹乐队响起，郡主反手将琵琶置于身后，一手按弦一手弹奏，最让人惊奇的是，琵琶之声居然和寻常演奏并无二致，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夜宴的结果和吴以晨料想的差不多，淮阳郡主的琵琶绝技，果然大放异彩，外族使臣赞不绝口，纷纷向庆华帝夸赞大宸人才辈出。

　　淮阳郡主身份不同，演出完毕庆华帝赐她一同宴饮，淮阳郡主谢恩后，便落座在席间，身边坐着的正是林芝将军，两位少女打了个照面，各自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酒过三巡，庆华帝说道：“这个时候，大忙人们也该忙完了，万中！”

　　万中立刻会意，乐呵呵地对他一拱手，朗声喊道：“请流王爷！”

　　大厅外，流渊和吴以晨，带着宁紫鸢和梁寻歌守了快一个时辰，吴以晨已经困到直点头，流渊心疼的默默将肩膀凑过去，让他能倚着休息一会。此时一个小内侍，脚步匆忙地跑到他们面前，喘着粗气说道：“流王爷！陛下传您几位进去呢！”

　　宁紫鸢连忙将吴以晨摇醒，梁寻歌帮他擦掉嘴角闪亮的口水，一行四人跟着小内侍，向宴饮大厅走去。

　　流渊领着几人来到厅中，流渊拱手附身行礼，吴以晨、宁紫鸢、梁寻歌三人行跪拜礼，齐声喊道：“参见陛下。”

　　“今日围场表演，可谓声势浩大，流王向朕请旨之时，朕可没想到会是这般。”庆华帝抬手让他们起身，眼神戏谑看向吴以晨，“这般新奇的玩意儿，想来是小吴爱卿的主意吧？是该记头功！”

　　吴以晨赶紧推脱：“小人不敢居功！此番表演的成功乃是礼乐司上下，乃至整个太乐署和禁军上下的配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有能力又不居功，庆华帝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对流渊道：“渊弟初掌礼乐司，便能办得如此盛事，果真是能力卓绝，也难怪父皇当年对你如此喜欢。”

　　流渊单膝跪地道：“臣不学无术声色犬马，会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玩乐之法，也是能彩衣娱亲罢了。”

　　庆华帝笑笑让他起身，朗声道：“此次万寿节，太乐署和礼乐司所办事宜深得朕意，太乐署和礼乐司上下重重有赏，禁军的赏赐朕会另行安排。”

　　吴以晨忽然跪下，庆华帝愣了一下就听他说道：“小人替礼乐司上下参演人员，谢陛下恩典！参演人员们还在军乐营未曾离开，陛下现在就派人将赏赐送去，就当今日添个彩头！”

　　流渊暗自皱眉，宁紫鸢一颗心立刻悬起，当面提要求，若是陛下怪罪吴以晨可是得丢命的，流渊正要辩解，就听庆华帝笑道：“你这小子，还怕朕赖账不成？罢了！万中！”

　　万中赶紧应答，庆华帝道：“你就替朕跑一趟，将礼乐司的赏赐送过去，顺道将禁军的赏赐一并带去。”

　　万中正要接旨，吴以晨立刻大声喊道：“辛苦万中公公！”

　　万中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哎哟！大人这是什么话！您太客气了！”便向庆华帝拜了拜，带着几名内侍出去传旨去了。

　　见庆华帝心情甚好，流渊心中盘算着，打算将移交军权一事说了，可还不等他开口，宴席之上有人先开了口。

　　“今日适逢大宸盛事，小王斗胆向皇帝陛下求件事！”

　　说话的，是西域志糅国的乌达王子，志糅国虽小却物产丰富，商贾交易繁茂，亦是大宸在西域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位乌达王子便是志糅国下一任继承人。

　　流渊只好按下话头，庆华帝笑着问道：“乌达王子所求何事啊？”

　　乌达王子走到大厅正中，向庆华帝行礼后才说道：“小王想向陛下求一门亲事！”

　　在场百官心中了然，想必是这王子看上了方才弹琵琶的淮阳郡主，向趁封赏的当口儿，向陛下讨个喜，将郡主娶回西域去。

　　庆华帝显然也是这么想，他先是看了看淮阳郡主，才笑着问乌达道：“王子看上的，可是我大宸一块瑰宝，朕可舍不得她嫁的太远！”

　　乌达王子皱起眉头不解问道：“陛下舍不得？莫不是您也想纳她做妃子？”

　　百官一片哗然，淮阳郡主和陛下乃是表兄妹，这王子在说什么胡话！

　　庆华帝也是一愣：“纳妃？乌达王子怕是弄错了，淮阳郡主乃是朕的表妹。”

　　乌达王子更是不解：“我并未说要求娶淮阳郡主啊？”

　　庆华帝更加疑惑：“那王子要求娶何人？”

　　乌达王子看了看身边刚受完封赏的几人，对庆华帝道：“我要求娶的，是这位跳舞的宁大人！”

　　下一章能够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