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空》肖钦月

2、第二章 世事大梦缘奈何

　　日子就这样稀松平常的过下去倒也还好。每日里见一见美人鬼，揍一揍贱兮兮欠锤的无良老板。营业高峰期累是累了些，但都是随走随喝，奶茶带走的学生，倒不用收拾桌椅，清扫垃圾，更不用担心他们走到窗边扰了美人儿的安静。又或者，我与那些客人，看到的店内构造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很可能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存在那扇落地窗，那张桌子，那副躺椅以及每天更换的紫色摇曳的花。这种事，无需想那么多，庸人自扰之。“啧，诺诺啊，这顾客一少你就蔫的和垃圾桶里换下来的花一样，这是待的久了靠吸活人的阳气活着？啧，诺诺啊，不要学这歪门邪道，你看看你的竺姐姐，每日也就晒晒太阳，看看那小破花，咋尽学坏的呢？”无良老板踩着拖鞋荡悠着花裤衩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犯神经。“我是人，你丫的！”“死丫头，你把我新买的零食放下，哎！！！别扔别扔，姑奶奶我错了！你吸我的，吸我的阳气。”“竺姐，这狗男人又说这种混不吝的话。”打不过追不上说不过我还不能告状吗？眯起眼晒着太阳的我竺姐狭长的丹凤眼一撩，似乎是笑了，好的，目光紧盯着无良老板，内心倒数三秒：三、二、一。“哼哼，你跑啊，你倒是跑啊晟狗。”哎呀，昨天新买了马克笔啊，这花里胡哨的颜色和晟狗捣腾了一上午的肌肤着实般配啊。“诺。诺诺啊，不带作弊的啊，你让你竺姐把我放开呗，我不跑了。”“嘿嘿。”……街边这家奶茶店，名叫花轩，又是燥热烦闷的一天，门尚未推开就能听到里面的玩闹声，定是酆晟在逗何诺那小丫头。几日不见，小丫头功夫见长啊，能按着酆蠢货打了，听听这惨叫声，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人间绝美绕梁三日啊。何诺身上这件白T穿了有三天了吧。酆晟这蠢货怕不是克扣小丫头工资了。“修哥！救我，救我。”小丫头身子一抖，“狗砸，你刚说啥，唬我呢？”“没没，修哥过来了，姑奶奶哟，你也不想想我今早换了多少件衣服。你快去后面把你那件沾了油点的破T恤换了。”“好的，再见。”何诺这小丫头，哪都好，就是不太整洁，胆子太小，一天听见我来就要溜。怪不得打不过，这是被阿竺封了行动啊。“小子，你怎么惹阿竺生气了。”这禁制里，死小子根本看不见阿竺，还能惹恼了阿竺，脸上花里胡哨的王八，看着真不顺眼啊。“不，不是，修哥，我哪能惹到竺姐啊，是诺诺那小丫头央求的竺姐帮她。”哦，是惹到了我家阿竺想护着的人，不给点苦头尝尝……“瑾修。犯什么神经。”“阿竺。”暴涨的杀气伴着这声呢喃消退下去。眼前长袍黑发红着眼眶的男子发疯的狰狞摸样算是控制下了。感谢竺姐救我狗命。“修哥，竺姐在那呢，在窗子那坐着呢。”三魂失了七魄的男子直愣愣的坐在落地窗前的另一张躺椅上。“阿竺刚才唤我了，你听见了吗？”“修哥，我只知道竺姐在这，看不到听不到的。”“日子久了总以为是自己的幻想，毕竟阿竺还在生我的气。怨我……”“瑾修，闭嘴。”“好。”修这老怪物怕不是又犯病了，躲远点。何诺来之前我根本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有阿竺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是眼前这老怪物很强，为了保命罢了。如今看来，对我有杀心的是修这老怪物 ，竺反倒是护着我的，何诺又是什么？猜不透，这烦透的破烂的糟糕的人生，我还不能死，我在等一个人回来，我在等谁？是谁？哎呀，诺诺怎么换衣服还没出来，是不是不会穿啊。我怎么能不去帮帮忙呢。吧台边站姿骚包的男子撩了下垂落的刘海 ，低头无声嗤笑，转身进了后间的更衣室。“瑾修你确定是他？”“不会错的阿竺，之前的他，找不到自己的命罢了。”“哦？死人的躯体寻到活人的气息，你说那是他的命？”“阿竺。”“兄长，命这种东西只活一世，无论你我在这三千世界相遇多少次。往事不可追。”“是不可追还是不愿追。”“瑾修，你累了。”“诺诺，换好了吗？我进来了哟。”“酆晟，你个死狗，别开门！”更衣室里的女孩子慌乱的抱了外袍光洁的后背抵住门。“老娘刚脱下衣服，你丫的色狼。”门外的男子戏谑一笑，贱兮兮扬声回话，“诺诺你好粗鲁哦，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说人家色狼。再说诺诺你那种小身材我看到了你有什么吃亏的呢？大不了人家让你看回来嘛。人家有腹肌的哟，人家都不吝啬同意让你摸的哟。”何诺坐在地上抵住门又向门挪了挪，气的牙关咬紧回了“晟狗，你是真的狗。”“哎呀，诺诺你又凶我，人家不开心了，嘤嘤。”何诺气的刚想回话，却觉眼前花白，自脚底泛起凉气，恍惚间喊了声酆晟，已是晕倒在地。酆晟握着门把手，听不见何诺回怼，推门又觉阻力，喊了两声依旧无人回应。使了些力气将门推开，何诺胸前抱着外衫，小脸煞白不省人事。酆晟一贯游戏人间，此时却是慌了手脚，不停喊着诺诺，眼泪已不自觉的出了眼眶。“修哥！修哥！救命啊！救人啊！竺姐！诺诺晕倒了！竺姐！”“瑾修！”“阿竺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长袖带起一阵风过，徐瑾修已到了更衣室前。这小店尊着一位灵体，又存着一个时时游荡的莫名生物，两个人类看起来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发生什么也不觉为奇。徐瑾修蹲下身就要查看，酆晟赶忙将河洛未着寸缕的后背揽向怀里，又把胸前乱糟糟的衣物紧了紧。徐瑾修：“酆蠢货，我能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屁！快看，出什么事了。”河诺苍白着脸，额头上珠珠点点的虚汗不断增多。四肢时不时抽搐几下，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徐瑾修抬头看向酆晟，眼神复杂，“修老怪物，到底怎么回事？”啧，这蠢货果然一点都不可爱。利落抬手劈向后颈，“自己去看吧。”酆晟应声晕倒。只见徐瑾修抬手结印，河诺胸前皱成一团的衣衫已在身上穿着齐整，长裙摆上是大片的金珠凤凰纹饰，想是某宝的包邮复制品，红色外衫上重工刺绣，衣衫不存皱褶，刺绣针脚细密，在某宝上也必是价格不菲的。何诺神情稳定了些，四肢也舒缓下来，唇角微扬，眉宇间含着少女特有的明丽温暖。徐瑾修转身就要离开，原本冷肃坚硬的面庞上，浓黑剑眉紧蹙，沉如枯井的眼眸掠过一丝杀气。“麻烦。”挥袖，只听哐当一声，酆晟掉在了更衣室的硬板折叠床上，何诺身上落了一床羽绒被，躺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床垫上。所以，身为一个老怪物挥手就出一床普通床垫，真的不丢脸吗？法宝千千万，你就给床垫。“老夫给一个安适的所在已是仁慈了，宵小何来废话。”哈哈哈，被发现了，哈哈，溜~“瑾修。”“阿竺。”徐瑾修手提了一下脸颊，努力缓和了下面瘫脸，躺回了躺椅之上。“诺诺没事吧。”“没事，入梦了，我把酆晟那蠢货也送过去了。”“这俩，孽缘啊。”竺眯着眼摇摇扇子，细白手腕转动。千种风情，万般娇艳不及骨色生香。徐瑾修低头嗤笑，满目不屑。“瑾修，你看，这人世 ，又过了一遭。”“停车！停车！停车！阿诺！”手提着高跟鞋光脚在地上跑的女孩子，一头波浪卷发粘着落泪的脸颊。修长玲珑的身子在一声声尖利的刹车声中瘫倒在地，一片狼藉中，十字路口是流动的血和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我是阿诺，这是我的二十三岁，这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的一生，一生无人可依，无人可信，无人与伴，无路可寻。好累，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