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烟草味道》二三王道

42、倾诉的快感

　　为我开门的正是明明的男友，司徒瑞阳。
　　他的眉毛往下弯，眼睛往下弯，嘴巴往上弯，很和蔼地说：王梓来了。
　　原谅我用了“和蔼”这个形容词，我知道这个词用来形容慈眉善目的老一辈，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我脑海里只有这个词，我只是真实地记录下我的感觉。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司徒瑞阳说：进来坐，别站在门外，是不是我在让你不自在了？
　　我边往里走边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明明没跟我说你来了，刚才看到你有些惊讶而已。
　　啊哈——明明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还穿着睡衣，伸了个懒腰冲着我说：你来了，这么早，我还没起床呢。
　　司徒瑞阳说：你们先聊，我把厨房清扫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司徒瑞阳围着卡通围裙，还是我和明明一起买的。
　　司徒瑞阳走后，我快步朝明明走过去，狠狠地拧了她的胳膊：早什么早，都日上三竿了。还有，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在？
　　明明一脸的迷瞪，把自己摔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合上眼回答：你说司徒啊，我也是昨晚12点多才知道的，他到了才给我电话，然后我就从寝室逃到这边来了。
　　我诧异地说：那么晚，寝室都锁门了，你怎么逃过来的？
　　明明一脸的不屑，说：你还不知道我，翻墙呗，以前出去兼职专干这事。
　　我说：你有病！那我今天还想来投靠你的，算了，你们过二人世界吧，我先撤了。这些菜，我刚买的，留给你们凑合着弄个烛光午餐什么的吧。
　　我起身要走，明明一把抓住我，说：别呀，来了就呆会呗，你还没尝过司徒做的菜呢，台湾风味的，特好吃，我叫他给你做。
　　一听到美食，我就腿软了，咽咽口水，决定跟着感觉走。
　　明明说：倾诉吧，什么苦水、甜水、酸水、臭水，都往我这儿倒吧，我喊一声脏我就跟你姓。
　　我说：行了，我知道你们家司徒会帮你清洗干净，别在我这儿得意。
　　明明说：道行不浅哪，幸会幸会。
　　说完来一个鞠躬礼，我打了她的手，说：行了，别闹了，我真有事儿。
　　明明倏地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什么事，说吧，我苏明明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
　　我一脸苦大仇深，把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也说了是Ella来找我试图说服我离开盛辉。
　　明明一边听，一边点头，我那个感动啊，这几天的郁闷跟着口水一起喷泄而出，心脏顿时像减了肥，轻松了很多。
　　中间司徒瑞阳从厨房里出来，我戛然而止，他原本是要去买菜的，明明把我买的菜拎到他眼前，甜甜地说：做这些吧，王梓买的，做几个台湾小菜吧，王梓可是流着口水在等呢，我也好久没吃了，好想念啊！
　　司徒瑞阳笑眯眯地看着我，又看看明明，接过菜看了看说：行，刚好素材都齐全。你们先坐一会，我马上开工。
　　明明媚眼一抛，说：快点哦。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问：怎么说？
　　明明说：什么怎么说，流着口水等着开饭就行了。
　　我瞪着她，说：我不是说这个，你给我认真点。
　　明明似笑非笑，头歪着看我：综上所述，我的结论是你已经做了决定。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决定？
　　明明“嘿嘿”笑了两声，说：一，你十句里面九句是在说你那个盛宇哥的好；二，以你不欠人家一分一毫的性格，就算是还人情你也会那样做的。
　　我差点就跪地叩头，大声疾呼：您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以后天天供奉您。
　　我说：只是我还是有一点点怀疑，那样做对吗？
　　明明说：有些事情是没有对与错的，有些事情是要靠心才能解决的。就像我和司徒，我们的爱情不对吗？可是都说爱情无罪。那我们的爱情对吗？道德伦理上我们是不被允许的。我们跟着心接受着这样的爱情。你指责阻拦我们了吗？没有，因为你在用心看待我和司徒，还有我们之间的爱情。所以，王梓，你只要跟着你的心走，它不是告诉你要怎么走了吗？
　　我咀嚼着明明的话，她有超越年龄的成熟，她的想法总是能让我豁然开朗。
　　我说：好吧，那我就跟着心走吧。其实你说对了，我早就决定明天上班叫辞职信。
　　明明说：找我，只是想得到我的支持，是不是？
　　我说：你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就司徒瑞阳能镇住你了。
　　明明放声大笑，屁股朝我这边挪了一大块，用肩膀撞了一下我的，说：诶，你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上你的盛宇哥了？坦白从宽哈！
　　我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冷气，假装没听见，使劲揉捏着刚才被撞的肩膀。
　　明明掰过我的脸，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别装了，一点也不疼，快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可怜的脸就这样被明明这个魔女捏在手里，我的两片嘴唇受到严重挤压，只能上下动着，我用我犀利的眼神警告魔女快放开我的脸，要不然我就发飙了。
　　果然，蛔虫就是蛔虫，警告之后不到一秒，魔女就自觉放手，我揉捏我的脸颊，下手可真重，我不满地说：你忒狠了点吧，我的脸都快畸形了。
　　明明“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抱歉，接着拷问我，我没法回答。魔女开始动刑，先是挠痒痒。我的尖叫，还有明明放肆的笑声引得司徒瑞阳频频走出厨房，笑着看我们胡闹，明明说：我在教训小孩，你管自己做菜。他又乖乖地走进厨房。
　　本来应该是很严肃很悲伤的一个难题，现在却搞得像场闹剧，和朋友在一起，总是能把痛苦的事变得不再那么痛苦，这是“苦中作乐”，还是“没心没肺”？
　　我想“没心没肺”更加适合这样闹腾的我们。
　　我是最怕痒的，最后实在不是她的对手，我只好喘着粗气说：我招，我招，我全招了还不行吗？
　　魔女终于停手，我整整衣服，开始想明明的问题。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喜不喜欢江盛宇，我一直在问自己的是江盛宇和我算不算是朋友，他的身份实在是变得太快，先是小夏的干爹，然后是涛哥的同学，再然后是我的老板，然后突然又变成盛世辉煌集团的公子。这样的他，怎么能让平凡的我确信他是我的朋友呢？他的一切令我弄不清楚，时而忧郁，时而开朗，时而安静，时而闹腾，有时候他的眼神总是藏了很多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是有时候又变得那么纯净，像孩子一样纯净。
　　他是花花公子，他的女友超过一打，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源源不断地自己送上门，而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不知道他对爱情是如何定义，但是他违背了我的爱情观，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守候，虽然这样的愿望在几个月前已经第一次夭折，当我仍然没有放弃，我相信会有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在等待我，承诺我完美的爱情。
　　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特别，和涛哥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和陈书凡给我的感觉也不一样，对他我既害怕又感激，想靠近他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每次距离近了我却不知所措，总想逃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注意他对我的每一个态度，他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开始想对他说我的烦恼我的快乐，我开始担心他，开始想为他做点什么。
　　对江盛宇，我的感觉真的很飘忽，连自己都抓不住。这样，算不算喜欢他？
　　我看着明明说：我不知道。
　　明明说：你喜欢他。
　　我问：为什么你判断我喜欢他？
　　明明说：如果你不喜欢他，你一定会直接说你不喜欢。你没否定，说明你心里有他，只是你还没有发觉，所以你不知道。
　　我失语了。
　　难道我真的喜欢江盛宇？
　　吃饭咯——
　　司徒瑞阳在餐桌前叫唤着。
　　明明欢快地应声，对我说：别想了，吃饭去。
　　然后丢下我飞也似的跑过去，黏在司徒瑞阳旁边让他介绍菜色。
　　我站起身，呼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要自寻烦恼，我和江盛宇是不可能的。
　　然后，我也欢快地跑到餐桌前。
　　别说司徒瑞阳的手艺还真不错，或者说台湾菜味道真不错，我和明明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往自己的碗里扒拉菜，生怕对方吃得多。
　　明明用筷子敲落我正夹起的菜，不高兴地说：王梓，我是早饭没吃饿着了，你是怎么了，跟我抢菜？
　　我说：你啊，想吃就可以让司徒做，我可没那么好的口福，现在不多吃点，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明明转头嘟着嘴，问司徒瑞阳：司徒，这菜是你做的，你说吧，谁该吃多一点？
　　司徒瑞阳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俩斗嘴，说：一样一样。
　　我现在明白明明为什么喜欢司徒瑞阳，他的温和，他的体贴，他的儒雅，他的憨厚，都给眼前的看似坚强内心却无比脆弱的女孩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在司徒瑞阳面前，明明收起了她满身的刺，重新找回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娇气与天真，偶尔撒撒娇，赌赌气。
　　我看着明明笑得前俯后仰，用手摸着司徒瑞阳的头。
　　至于那件事，我想我已经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背景音乐《赤道与北极》——卢西
我们的距离就像赤道与北极的距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