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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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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武汉发现第一起冠性病毒患者,正在隔离观察。”
全人类都没有想到,末日就这么来了。没有火山喷发,没有海水倒灌,甚至不是僵尸入境,只是nCoV罢了。
我走在武汉的街头上,听说,这是瘟疫开始的地方。我自嘲的笑了笑,顺手扔掉了半年前在淘宝上血拼了半个晚上才买到的天价N95口罩,都死掉了啊,口罩还有什么用?
我记得瘟疫在我的城市里发现了第一例时的晚上,他说:“乖,别出门,呆在家里,外面黑。”他给我寄来了一整箱医用口罩,笨蛋,这口罩有什么用?我面无表情的刷着微博朋友圈,他们都开玩笑一样地说,完了,末日到了啊。
谁知道真的是末日呢。
有一个医学博士曾这么说艾滋病:如果艾滋病毒太强大了,如果它的寄主很快就会死亡,它也就活不久了。所以千百年来,艾滋病毒与人类达成了友好的协议,病毒一代代地繁衍着,人类也一辈辈地传宗接代。
nCoV-冠性病毒也是这样,二十一世纪初的头号瘟疫,就像荒火般地蔓延开来,扑向人类,扑向世界,烧灼整个人类的心灵。有的人很快就死了,而有的人则在慢慢的适应着病毒,慢慢的死去。
他很快就死掉了,我还记得,是第一千四百八十一例。我曾撒娇的和他说,“外面有病毒,我想喝奶茶,怎么办呢?”他很宠溺的摸摸我的头,下去买了一杯带着芋泥的奶茶。我知道他不是因为下楼一趟才染上病毒,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喝芋泥了,因为是他的味道。
第十二万七千九百八十二例出现的时候,就没有人再统计患病人数了,所以我不知道叔叔是第多少个因为瘟疫死掉的人,只知道他知道自己患上瘟疫的时候,很干脆利落的擅自用自己的权力,自己走进了殡仪馆的火化炉里,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女儿,干干净净,利利落落。
我记不得爸爸妈妈是哪一天死掉的了,我不孝,我只是去人迹罕至的藏区躲了几天,回来的时候,茶几上贴着政府冰冰冷冷的通知书---死亡通知书。妈妈比爸爸迟了九天,我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时,心里有多痛,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无力的坐了下来,因为生活总是要继续,政府说,他们很快就能研制出相应的药物,剩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人们信了。
政府食言了。
他们没有制造出什么激素抑制剂,只是徒劳的给所有病人吊生理盐水罢了。有一个科学家听到这个消息疯了,他造出了时间机器,在摄像机前用充着血丝的眼解释着他的发明。
谁会信呢,只是末日前的又一个疯子罢了。
科学家说,他想找一个志愿者,回到那个没有瘟疫的年代,才能证明他是对的。
谁会去呢,与其在令人战栗的机器前被粒子流撕扯至死,不如慢慢的等待着,也许第二天一切就好起来了呢。
地球还在转动着,只是上面只剩下了10亿人。
所有人都搬到了曾经的美洲大陆,因为亚洲的土地上遍布着病毒。我还记得以前的世界霸主美国在得知联合国的这个消息时是那么的暴怒,一遍遍的威胁要使用核武器,然而末日之前,他们沉默了,他们打败不了整个世界。
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亚洲,带着那个小小的时间机器。
我是那个科学家唯一的志愿者。
我压低了自己黑色的鸭舌帽,坐在了荒芜的武汉街头,回想着自己的半个人生。
就算被粒子流冲撞而灰飞烟灭,至少也是为了科学而死吧,总好过无止境的等待。
我还能看到他,看到叔叔,看到爸爸和妈妈呢。
死亡面前,我没有哭,我坚定而又缓慢地按下了按钮,我从来就没有相信,真的能回到过去。我嘲讽的笑笑,早就已经过了会做梦的年纪了啊,我很清楚,早就已经结束了。
我听到了一阵喧嚣。
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阳光有点刺眼,又有点冷,快要过年了啊。
有个小孩指着我说,妈妈妈妈,那里有个姐姐睡在大街上诶!我猛然惊醒,混混沌沌的脑子有些迟疑。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我好像成功了!
我疯了一样的跳起来,想跑去机场买一张机票,回到自己的城市,那里还有好多人我还想抱一抱。
风吹过来,我落下了我的鸭舌帽。
那个小孩捡了起来,戴在头上试了试,才扔掉了帽子。
我忘掉的不是我的鸭舌帽,而是我全身的病毒。
“注意!武汉发现第一起冠性病毒患者,正在隔离观察。”
末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