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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石榴花 ...

  •   第二天福泽去学校给森鸥外请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森鸥外趴桌上写写画画,一反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呦,福泽君。”森鸥外注意到了他,头也不抬的说,“老师怎么说?”

      “他表示遗憾。”福泽在他对面坐下来,“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啊,是这样啊,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明天吧。”

      森鸥外一下子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就给我请一天假?”
      “大不了再续嘛。”福泽不是很在意这回事,“你在干什么呢?”

      “这是我知道的附近几个组织的全部信息。”森鸥外把铅笔放下来,慢慢的伸了个懒腰,“我准备——”
      他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响了。
      接通之后直接放在耳边,大大咧咧的说,“你好~这里是森鸥外~”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个样子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痛心疾首。
      森鸥外脸上有些轻佻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下去了,在福泽谕吉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他恭恭敬敬的说,“父亲大人 。”

      “别,我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叫鸥外的儿子。”
      “不是,父亲大人,您听我解释。”
      “那你解释吧。”
      “鸥外——是我老师给我取的笔名。因为他最近在创办一份杂志,他觉得我文笔不错所以想让我写一篇。刚刚我以为是编辑打过来的电话,不知道是您……”

      森鸥外想也不想的开始扯,于是夏目老师莫名其妙的开始办杂志了。
      不过他父亲似乎是信了,“行吧,杂志发行了寄给我一份。”
      “好的。”森鸥外连忙答应,随后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那父亲大人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母亲最近一直在念叨着你,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吧,林太郎。”
      “我知道了。那母亲——”
      “她刚刚出去了,你知道她的脾气。”
      “啊,是这样啊……”

      于是就这么聊了一会,森鸥外挂掉电话之后又笑眯眯的继续说,“我准备——”
      可是福泽打断了他,“你先等一下。”

      “就不能让我完完整整的说完这句话嘛。”森鸥外瘪着嘴说,但福泽没理他,而是问,“你叫林太郎?”
      “啊呀,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呢。”森鸥外有些狡黠的样子。
      “不过啊,福泽君可真是迟钝。明明我已经暗示了很多次了。”森鸥外拖着下巴懒洋洋的说。

      “——那你家?”
      “世代学医。”

      福泽才彻底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听过别人在闲谈时说起的,岛根县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医术世家,祖上曾是鹿足郡藩主的侍医。
      不过森鸥外显然不是很在意这个,比起这个,他有些得意的说,“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收集到了这些组织的信息,凡是能收集到的都在这些纸上。”

      “你准备做什么?”福泽问。
      “我要统一这些组织,把他们打散重聚成为新的组织。”
      说话的时候玫粉色的眸子闪闪发光,一副非常有干劲的样子。

      可福泽却说,“为什么?”

      这话像一盆冷水一样的迎面泼了下来,森鸥外有些意外的眨了一下眼睛,但还是说,“我观察了很久了,这些小组织是靠利益关系聚集在一起的,他们资金的来源不是抢劫就是勒索,甚至有一些已经扯上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些小东西可能会通过吞噬对方而慢慢形成一个庞然大物,到时候可就难搞啦。所以说,所以说,”他认认真真的看着福泽,“我要把苗子掐死在摇篮里。”

      福泽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说,“你准备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

      似乎是担心福泽多想,森鸥外又急急忙忙的说,“要是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勒索到我们头上,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这件事也非做不可。”

      “就比如说,我昨天被冈田真打了,他那个组织叫「夜枭」,在目前的五个帮派里排名第二,第一的是一个叫「云」的神秘组织,首领藏的很隐秘,估计和□□有点关系——欸?福泽君?”

      森鸥外慢慢的停下来,他看到了福泽很严肃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你是准备自己做吧。”
      “总不能交给军警吧。”森鸥外微笑起来,一边揉了揉头发。

      ——笨蛋,真是个笨蛋。

      福泽在心里这么说,可他又知道凡是森鸥外决定好的事情谁都不能随随便便的改变他的意志。
      虽然只有15岁,却又像一个天生的操心者一样。

      所以说现在福泽并不打算劝说他,他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对于沉溺在虚幻的现实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血淋淋的现实剥开陈放在眼前。

      于是福泽说,“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夏目老师的。”
      “不愧是好兄弟。”森鸥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歪了歪头。

      接下来他少见的乖起来了,不再出去乱跑,也不再开那种无聊的玩笑,几乎沉默的在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在制定计划,他在努力的使自己站在那些组织首领的角度去思考。
      一张又一张的纸被卷缩成一团丢掉,他托着下巴,时不时的十指搭在一起靠在椅背上,皱着眉的看着檐下挂着的风铃。

      到了夜里的时候他也睡不安稳,就连梦话也在说「夜枭」「云」「怎么办」之类的词。
      突然认真起来的人是很可怕的,对于这样的森鸥外福泽一下子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陌生。

      其实在第二天的时候一个叫冈田月的女孩子偷跑了过来,她在看到森鸥外身上的伤时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她哭着说,“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

      可是森鸥外却很温柔的说,“我对你的感情是堂堂正正的,我会堂堂正正的爱你。”

      ——15岁的爱情啊。

      捉摸不透,虚无缥缈,就像在窗台下的一棵杂草,因为驻扎在砖块的缝隙中缺少养分而变得纤细脆弱,随意倒出去的一杯水就可能成为它的灭顶之灾。
      然而,在这样的终日惶惶之下,这样的感情却又意外的变得凝实而坚强。

      福泽开始给他请假,从一天变成两天,从两天变成三天,直到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森鸥外越来越沉默寡言,在一天中他会用大量的时间来发呆。使福泽开始忍不住的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与此同时他又有了一种危险的想法,所谓的为了正义,真的不是附生在所谓爱情中的一株罂粟吗?

      危险而艳丽,招摇而又致命。

      他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森鸥外,即使他现在只有15岁。
      隐藏在轻佻以及微笑之下,甚至有时候显得格外青涩的,更为深层的东西。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

      在某一天下午,福泽从夏目老师那回来时,森鸥外刚好挂上电话。
      “怎么了?”他问。
      “老师说他很担心我,决定明天上午来看看我。”
      “那你——”

      森鸥外身上的伤好的快要差不多了,虽然每次请假时用的理由都是伤的仍旧很重,走路都很勉强。

      “是啊,怎么办啊……”

      森鸥外拿起了一个苹果,又拿起了一把刀。在福泽惊讶的目光中,他轻描淡写的看着手背上慢慢渗出来的血珠。
      随后血流的越来越多,福泽似乎丧失了几秒的记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急急忙忙的给他止血了。

      而森鸥外就微笑着看着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平常他可是很怕疼的,即使被针扎了一下也会大呼小叫起来。

      “你告诉我,森鸥外,”当一偏头看见他这副样子的时候,福泽几乎是立刻就生气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福泽君。”在这样的目光下,森鸥外又露出了一副软绵绵的,似乎在撒娇一样的表情。
      他很瘦,本来就大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大了。
      福泽突然很想打他,就这么把他打醒,可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垂着眼睛用绷带把他的手绑起来。

      森鸥外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过了一会他的视线从这个20岁的年轻人身上移开,扭头看向了院子里火红的石榴花。

      像一簇又一簇的火焰一样悬浮在碧绿的叶子上,随着风微微的左右摇晃着,然而却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范围,不会由此突然之间的蔓延到其他地方。

      “福泽君。”
      森鸥外突然轻轻的说,福泽“嗯”了一声,他已经把刀什么的收起来了,桌上只有几张沾了血的纸以及一个没有削完的苹果。

      “我不是一朵石榴花。”他说,似乎是在表示强调一样的,声音里甚至还带上了一种哀求,“从来都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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