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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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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跟保安摆了下手,保安大哥只好坐回椅子上探着头观望。陈岁把程云峰领到平时吸烟的后巷,其余几个朋友就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晒太阳。
面对着面站着陈岁反倒不怕了,大学校园里四处是摄像头和保安,他们想在这里闹事,吃亏的一定是他们自己。
陈岁从兜里掏出烟盒,甩了根烟往程云峰面前递,程云峰一巴掌拍开,没给他面子。陈岁没恼,歪着嘴角嗤笑了一声,背过身挡住烟头,打了两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
陈岁叉着腿掐着腰,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斜着眼打量程云峰:“任暄告诉你我的单位地址?找我干嘛来了?”
程云峰逆风站着,陈岁吐出的烟圈全吹在他脸上。他一把薅出陈岁嘴里的烟卷,扔在地上两下捻灭。单薄的双眼皮被压成内双,配上高耸的鼻梁看起来尤为不好惹:“说正事,你以后离任暄远点。”
“任暄?”陈岁把笑敛了,揣着胳膊抱在胸前,“也就你当个宝贝。不是细皮嫩肉就是个女的,两个男的,玩玩就算了,还能结婚?”
“我跟你这个垃圾多一句话没有。”程云峰看他一脸轻浮,想给他一拳又嫌脏了自己的手。“他是公务员,你是事业编。你往后再敢在他背后编排一句,约炮、□□、性病,我保证你的亲朋好友听到你的名字都躲得远远的。”
他再不要脸,他的工作得要,学校容不下一个恶名广播的老师,他没必要为了口气赔上自己的前途。陈岁梗着脖子怂了,程云峰没再多废话,带着朋友走了。
时间久了谣言也就淡了,任暄的同学也不再跟他说些意有所指的话,一切回到正轨。值得庆幸的是任暄对出柜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般排斥,甚至可以接受在夜晚人少的路边,被程云峰拉着手揣进兜里,两个男人紧紧相贴一路。
然而陈岁一句嘲讽的话却常常回荡在程云峰耳边:“两个男的,玩玩就算了,还能结婚?”小奶锅煮的粥扑了锅,程云峰赶紧把火扭小,搅着汤匙把浮起的泡沫压下去。
任暄就喜欢吃这种不放碱的、清水熬的白粥。米是米、汤是汤,最好米粒熬成米花,透白的一锅。
眼看到了岁尾,两人窝在家里很少出门。程云峰也把摩托车收起,出门不是打车就是和任暄一起坐公交。任暄以前问过程云峰有没有跟家里人出柜,程云峰说没有,因为还没遇见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虽说有些矫情,但程云峰觉得现在就是那个时机,任暄就是那个命定的爱人。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程云峰拎着两瓶拖朋友买的他老爸生肖的纪念版茅台酒,兴师动众地进了家门。
老爷子接过酒,转圈瞅着眼笑成缝:“你小子今年挣钱了?这酒不好买吧。”
“孝敬你的,不好买不也得使劲?”程云峰心虚地搓搓手,一门心思寻个好时机坦白。
中午他妈妈做了一桌菜,还有他最喜欢的干烧鱼,他哥哥一家去参加小侄子幼儿园的文艺汇演,就只剩他一家三口。
程云峰陪他爸喝了二两白酒,他没事,老爷子倒是有点上脸,红扑扑看着特别喜庆。收拾完桌子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程云峰特意选了侧面的单人座,直挺挺地看着非常正式。
“爸、妈,我有话要说。”程云峰正正色,谨慎地开了口:“我处了个对象,大半年了,年后想带回家让你们见见。”
“好事啊!”程妈妈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多大啊?家里做什么的?手机里有照片没?”他爸爸也合上手里的平板电脑,透过老花眼镜赞许地看着他:“你也就这点比你哥强,找对象不用我们操心。”
“他是公务员,重点大学毕业的,长得也好看,年纪比我大一点。”程云峰声音越说越小,终于在父母期待又赞许的眼神里说完了最重要的一句:“他是个男的。”
程妈妈皱着眉怀疑自己没听清楚,程爸爸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把平板电脑摔到沙发上冲他大吼:“你小子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男的,想跟他定下来!”程云峰看似镇定,其实心里慌得要命,他抓紧屁股下的垫子,不由得向背后靠了靠。
老爷子站起身,抓起靠背上的“不求人”就照他身上不留情面地挥下去:“当初就该送你去部队!让你天天吊儿郎当地惯着你!还搞同性恋,我今天揍死你!”
程云峰一开始用胳膊挡了几下,实木敲在骨头上钻心得疼,这顿打他躲不了,干脆把后背露给他爸打个痛快。
程妈妈反应再慢,看见动手了哪还坐得住。程云峰挨了十多下一点假不掺的胖揍,他妈才把他爸拦住。连打带骂地闹了一个下午,程云峰被撵回家反省,他回了自己的小公寓,一身淤青怕回家了任暄看见担心。
这件事拖到过年他爸也没松口说一句软话,大年三十守完夜就把程云峰赶走了。直到正月十五他才又回了家门,眼下黑青,人也瘦了,下巴上满是新冒头的胡茬,看得二老嘴上不说,心里憋不住地心疼。
一家人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安静的团圆饭,老爷子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你们俩不能结婚,也没有个孩子,将来老了怎么办?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们脊梁骨?”
“能不能过长在心,能不能过好在人,我就认准他这个人了,我们不怕闲言碎语。再说我不有我小侄子么?将来我老了,我侄子还能不管我?”说着程云峰朝他的小侄子抬了抬下巴。小家伙从小跟他亲,没少收他的玩具,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仍坚定站着他那边,笑得甜甜地对程云峰叫了声:“我跟小叔最好!”
他嫂子很尴尬地把小东西抱下饭桌,决定不参合这件家事。终于在程云峰的不懈努力下,老爷子终于答应让任暄到家里见一面。
临见面前一天,程云峰还特意打电话叮嘱:“爸,咱们说好的,我带人回家你们态度要好好的,可不能那么对待人民的公仆。”程爸爸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任暄去程云峰家里拜访时已是四月,他带了一罐上好的春茶和价格不菲的补品,进门前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不会被顺利接纳。
程云峰的家人都到了,一开门就热络地迎接他,程妈妈对任暄挑不出什么不满,性格温和,长得又招人喜欢,一下就把他当成了第三个儿子。老爷子虽说一直没露出过笑脸,但好歹也没吹胡子瞪眼,算是勉强接受了现实。
没什么比家人的祝福来得更重要,一餐团圆饭把任暄的心境都彻底敞开了,世俗的眼光重要么?和家人比起来,和爱人比起来,九牛一毛大概都算不上。
临走前程妈妈把任暄拉到书房,塞给他一张银行卡。任暄本以为会收个红包,如果金额不重他会收下,但一张银行卡,一定不会是笔小钱。任暄推拒了一下,却被程妈妈一把按在手心里。
“小暄,阿姨特别喜欢你,希望你和小峰好好过日子。”程妈妈眼眶红红泛着泪,任暄没忍心推开,伸出另一只手把程妈妈的手握在手心。
程妈妈拭了把眼角,不好意思地接着说:“卡里有十万块钱,是叔叔阿姨的心意,你们买辆车或者买点喜欢的东西,阿姨等着你改口叫爸妈的那天。”
程云峰进屋找人时,俩人握着手都双眼通红,他一边打趣俩人一边帮任暄套上外套。回家时任暄把银行卡递给程云峰:“阿姨给的钱,太多了,你收着。”
程云峰把卡推了回去:“我家给的聘礼,给我算什么事?”
“什么聘礼!”任暄脸红了,硬是不肯收下。
程云峰没招,又嬉皮笑脸地哄他:“嫁妆,行吧?我的嫁妆,老公快给我收好了。”
这回程云峰彻底搬了进来,小卧室的床被程云峰扔了,他新买了一套储物柜装他那些有的没的。程云峰踮着脚,往最上面那格塞东西,任暄坐在背后的椅子上看他收拾。
紧身的T恤贴在身上,肩膀宽厚紧实,到了腰线又劲瘦得没有一丝赘肉,任暄被眼前的好身材迷住心窍,忍不住上前环住了程云峰的腰。
任暄的额头顶在程云峰的后颈上,发丝随风一下下搔在他的脖颈,程云峰按住他的手背拍了拍:“别闹。”
“腰真结实,给你量量腰围。”任暄难得撒娇,软软地趴在他背上。
程云峰哪还有收拾柜子的心思,任暄看不到的眼睛悄悄变得晦暗又贪婪。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反身一用力把任暄抗到肩上:“腰围要用腿来量。”
(已删减)
任暄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程云峰从洗手间拿出条湿毛巾帮他把下身清理干净。任暄低垂的睫毛一颤一颤,看着程云峰温柔地帮他擦身,他拽住程云峰的小臂又挪到他的手腕,最后勾住他的手指:“小峰,周末陪我回家吧,我爸妈想见见你。”
大概是某一年的冬天,程云峰终于如愿带上任暄去三亚看海。俩人深夜躺在沙滩上看星星,墨蓝的天空星星并没有想象中清楚。
任暄曾经觉得,程云峰是他被收走月亮后的一点星光。现在才知道程云峰从来就不是星光,而是白日的暖阳,把他无尽的黑夜照亮。
他轻轻点上程云峰的鼻尖,程云峰转过头来看他。
“小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想什么?”
“第一次见面?哪一次?结错账那次?”
“那次不算,粥店那次吧。”
“那次啊,我想想。想起来了,当时我就想,日字旁的‘暄’,名字就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