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陌生的路途 ...
-
出了机场的门,我和访问团的其他人作别,确认了开会的地点和时间,临走前我把pual拉到一旁,问了一下去嘉菲镇的路。
那是一个许多当地人都未必知道的地方,很多年前,那里和很多西部一样,偏僻原始,鲜有外来者,这里大多是初期来美的一批落魄华人的集散地,随着当地政府对华人社会秩序的担忧和重视才逐渐建设成了今天的规范社区。在那里,甚至可以看到中文路牌和类似永和豆浆的小吃店。
离嘉菲镇10英里外有个大学,虽然远不及全美常春藤名校,但是在很多海龟派中还是小有名气,因为那里畅行梦想教育,每个远道而来的,无论是求学还是体验生活,都不会空手而回。
好不容易走到机场外的taxi站点,已经是满身大汗。天很热,我放下手中的行李,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水蓝底色的手帕上已经渗满了汗,方角上绣着银色“介”字样。
那是koe送我的,26岁的生日礼物。
我已经记不太清koe的样子了,或许看到就会记起来,我只是依稀记得前年的那个时候,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我的样子,微微歪着脑袋,一脸的甜甜笑容,那种灿烂是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张望的。
我要走了,她这样轻轻的在耳边说到。
哦,记得回来。
恩,等我。她凑近我,偷偷的吻了下我的耳垂。
我不记得koe转身走向检票口的时候,是不是流眼泪了;更记不清我是怎么样回到家的,机场bus还是其他?我只记得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微微有些发烫的感觉,隔着路边高大并肩的松柏,艳阳化成斑斓的光点射进我的瞳孔,令人眩晕不堪。
Koe,你还会回来吗?
26岁的那个夏天,koe没有等到我的生日,她匆匆背上准备已久的行李,信手挥起一块绣着符咒的手帕,罩住一直为她而跳动的那颗心,头也不回的追逐她的异国梦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taxi,司机是一个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超肥的白胖子,通红的脸,带着雷朋眼镜,附过身来问我去哪里。
“哦,嘉菲,呵呵,”他很夸张的扬扬眉毛,“你算问对人了,上车吧,老兄。”
很宽敞的黄色taxi,这种车在西部很多见,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蛮是这样的taxi,忙碌得好像蜂巢门口进出的兵蜂。胖子摇下车窗,略带干燥得热风从前面鱼贯而入,又从后排迂回而出,倒也并不怎么闷热难耐。
胖子话很多,一路上全是他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在说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好像是特地为外国游客所感兴趣的诸如景观纪念品特产以及免税店等话题,我只是出于礼貌的偶尔回应一下,此刻我的心全不在此,早已经飞到了嘉菲镇,那个十年前曾经令我彻夜难寝而现在又让我魂牵梦伴的地方。我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描绘着这样那样的场景:中文路牌、豆浆、学校,还有,koe……
1995年的时候,我比两年前离开我时的koe还要小一点,不顾父母的反对,试图竭力去追求远在太平洋西海岸的留学梦,在留学中介的册子上看到了嘉菲镇的学校和它的简介,当然还有一些很唯美的照片,留学生灿烂的笑脸。
好事多磨,不,应该说是好事多难,种种原因,我被挡在了国门之内。父母当然是兴高采烈,我也没有因此放弃国内的学习,顺顺当当,一如周遭相识者的臆料。毕业后由于父辈的关系,我进了市政府机关,每天面对一些程式化的会议和进程,人也渐渐显得无所事事,仿佛生活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气泡,而我被置于这万千气泡之中,四周无不是富有弹性的挤压却又奈何不得,不知道何时,身边的哪一个气泡“啵”的一声破掉了,我便无情的被吞入其中。
我就在这样的气泡中凝固着,犹如绞刑架上受刑的躯体,过了多久,2年还是3年,我已记不真切了,或许是更长。直到那一天,我感觉到一个人脚步的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