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 again》北斗大葱

9、重症监护室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跟踪她。“孙静怡看着吴旭表情严肃的脸，发现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难怪那个发夹会从吴旭的口袋里掉出来，也难怪关书韵跳楼后，吴旭有段时间没来上课。

　　“她跳楼后除了发夹，我还捡到了这个。你注意不要碰到这里。当时这个表摔的很远，也因此记录到她接触地面的那个时间点。”
　　“为什么告诉我？”
　　吴旭苦笑道，“别人不会信的。”
　　孙静怡小心翼翼地接过手表，她认真地看着吴旭漂亮的眼睛：“我信你！”

　　“减掉这个误差时间，就能反推出准确时间。”刘斐然用笔把算式写在手心，展现给大家看，他拍拍孙静怡的肩，郑重说道，“孙静怡，这次真的多亏你。”
　　说话之间，学校的大挂钟显示着时间已经慢慢接近了12点。

　　“大家都互相手牵着手，站好。“刘斐然边说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我已经倒着推算过了，因为下落到地面还得预留几秒的时间，不能多不能少，那么离起跳就只剩两分钟了，现在开始倒数！120，119！数到零一起往下跳，千万不能迟疑，这可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听见了没？“刘斐然果然很有班长的风范，一声令下，大家便一字排开，纷纷牵起旁边人的手。

　　孙静怡站好一转头，却看见吴旭默默地退后一步，脱离了大部队，她不禁瞪圆了双眼，冲他喊道：“你做什么？快点过来站好啊！”

　　刘斐然皱了皱眉，疑惑道：“孙静怡，你和谁说话呢？这种时候就别乱动了！”
　　孙静怡烦躁地一跺脚，于是松了手打算把吴旭拉回来：“你看吴旭他不肯跳！”
　　“孙静怡你干什么？！”刘斐然怒吼一声，几步上前把孙静怡捞回来，“什么吴旭，根本没这人！快点回来站好听见没？”

　　孙静怡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刘斐然，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吴旭，她不可置信地问了问旁边的沈一一，一一一边数秒一边摇了摇头。

　　“30，29，28……“在一片倒数声中，她看见吴旭微微笑道：“你终于发现了，其实只有你能看见我的。”

　　孙静怡的脑子飞快地运转，她在回忆里寻找细节，是了，吴旭讲话的时候根本没人听，每次孙静怡对着吴旭说话，旁边的人都会以为是在和自己讲话。

　　原来有些细节被她巧妙的忽视了，她旁边一直是空着的座位，孙静怡根本没有同桌，她以为的别人在看吴旭，其实都是在看她！

　　“你是不是走不掉了？“
　　孙静怡突然觉得风吹在眼睛上是这样的凉，拿手一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流泪了。

　　“3、2、1……跳！”
　　她听见刘斐然的声音，她跟着大家一起下坠，她看见吴旭站在楼顶离她越来越远。
　　“砰！“直到最后都归于沉寂，一片漆黑。

　　“哎，这边又醒了一个！”孙静怡听见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心肺仪器的滴答声中，她费劲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特有的白色帷幕，护士和爸爸急切的脸，还有挂满在她四周的各色吊瓶。

　　孙静怡的恢复状况还算良好，复健期便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从护士和孙大海的口中，孙静怡断断续续地摸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们七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单位老同事，趁着十一长假，包了一辆小巴出门旅游，结果非常不幸地在高速路上碰到货车连续追尾，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而后，七人都及时送去就医，做了手术。但由于不同程度的脑部创伤，导致昏迷不醒，只得进重症监护室观察，这之后，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昏迷了一个月？”孙静怡惊讶道，她环顾周围，看见邻床的刘斐然虚弱地朝她挥了挥手。
　　“医生说这都多亏了你们坚强的意志，”孙大海把手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到碗里递给她，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们当中的两个同事是回不来了。”

　　傍晚的时候，打过点滴，孙静怡在孙大海的搀扶下，扶着走廊两边的栏杆慢慢地走着。走到第二圈的时候，迎面碰到被妈妈搀扶着出来的病友刘斐然。
　　两边家长凑到一起，就不住地开始闲聊一些病情杂事等，剩两位病友干瞪眼，只得一屁股坐在旁边长椅上休息。

　　孙静怡打过点滴只觉得阵阵恶心，她转头一看刘斐然也好不了多少，那脸白的，眯眯眼都肿成芝麻眼。
　　只听刘斐然喃喃地说道，“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
　　“那梦里是不是我们都在？”孙静怡马上接上，“还是在上学的那种。”
　　刘斐然一听来劲了，“难道你也做了一样的梦？”
　　“嗯，白天的时候，我问过了沈一一、肖豪还有封琴，他们也都做了一样的梦。”孙静怡认真解释道，“医生说这是一种集体性的濒死体验。”
　　刘斐然听罢点了点头。

　　“梦的内容，你还记得多少？“孙静怡若有所思地望向刘斐然。

　　刘斐然愣了愣，想到什么似得扬了扬嘴角，“我记得梦里别人都叫咱们别的名字。我叫刘远，这是我爸原本给我起的名字，我后来才改的斐然。对了，你在梦里叫……宋仪？这名字听上去不像是你的，都不一个姓。”
　　孙静怡小声回答，“是我妈妈的名字，她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
　　“啊，这么看来，都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名字。”

　　“可我总觉得还漏了什么人。“孙静怡低下头做思考状。她听见自己在心里补充道，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刘斐然也有些伤感，“嗯，我听说关书韵和聂小伟……没能救回来，不过眼下其他人都能陆陆续续下地走了。
　　“能下地走就是在恢复了。“实在没能回忆起什么内容来，孙静怡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大家都要早日康复。“
　　“你也是。“刘斐然露出一个苍白而虚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