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对手戏 2 ...
-
“薄爱”一直以来都是端着架子的，不接受预定，不为人留坐，每天只接待三十七位客人，第三十八位客人可以得到美女老板娘亲手调制的免费鸡尾酒一杯和特色小包厢VIP卡一张，其他的，无论你是高官也好巨富也罢，恕不接待。
因为这样的傲气，反而吸引了不少的都市新贵，面对不俗的装修、迷离的眼神、昏暗的灯光、高价的饮品、英俊的酒保、神秘美艳的老板娘，多得是附庸风雅的冤大头日日趋之若鹜。想来，人的骨子里还是贱的，得不到的就越发的好，数量少的更是要争得头破血流。
之前和青红来过两次，都只在靠窗的位子小坐，有时候静静的点上一根烟，纤细的摩尔，打开百叶窗，让习习的晚风轻抚在脸上，望着邻桌微微闪动的烛光，心里禁不住泛开层层的涟漪，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亦会含情脉脉地涌动起来，那个曾经爱过的人，就这样压在心头荡在眉间，如此生动，如此明显。
我们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假装是两个陌生人。会有灯光柔弱地覆盖在我们的眼皮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偶尔会有面貌清俊的男子过来搭讪，光鲜的、优雅的、轻松的、堂而皇之的、玩世不恭的的男子，无非也是寂寞。想用几个人的荒芜抵挡一个人的孤单，如同一曲流畅的华尔兹，每一步都踏的恰到好处，却踏在虚无的云朵上，无所依附。
青红喜欢这样的艳遇，而我不。骨子里，我还是传统的女人，俗不可耐的坚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陈峰，向来是和这样的声色犬马不相干的，他品貌端正、循规蹈矩、努力工作、热爱生活，是道德的楷模，引导我积极向上生活的主要动力，纯品不可多得，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比大熊猫还要宝贵。
“你的酒来了。”英俊的酒保穿着整洁的白衬衣，围着印有薄爱LOGO的咖啡色长围裙，姿势优雅地为我端上一杯鸡尾酒，琥珀色的迷离配上杯口硕大的一片血橙，与他的名字非常匹配，“对手戏”，呵呵，真是通透的女子。
我瞬间生出一点惺惺相惜，唐突的开口问：“你们老板呢？”
“她很少进来，不过她说，抽屉里有顾客的留言本，或许你可以看看，打发时间。”酒保的声音柔和疏离，似乎在可以保持一种安全的距离。
“好的，谢谢你。”
我会心朝他笑笑，他也点点头，微微鞠躬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喜欢这间叫做“轻”的包间，很温暖，就像是在自己熟悉的舒适的客厅。拿起抽屉里的那本大本子，刻意做旧的洒脱风格，断断续续写着客人的心情。
“这个世界上最难骗的往往就是自己，因为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是会一样感到疼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就连用力呼吸都会觉得心口隐隐作痛。那些不可能重来的过去，狠狠抓住了他的心脏，紧紧攥着，尽管拼命挣扎还是无法逃脱。”某一年的某一天，一个陌生的女子用蓝色的自来水笔留下这样的话语，写这些的时候，她一定也在拼命骗自己。
再翻一页。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不舍，因为那些旧东西烙上了昨日的欢痕，所以总是狠不下心来，丢弃需要勇气，珍藏需要空间。”有人用瘦长的字体写下这几句话，正好击在我的软肋上，我的思绪似乎又要飘回到很多年前，飘回到巷子口的那颗合欢树下，就在这个时候，刘清扬走了进来。
我没有抬头，就知道是他，抬起头来，才发现他戴着夸张的墨镜，手里捧着一束亮黄色的马蹄莲。
“不好意思，迟到了。”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歉，取下墨镜，把花递给我。“新发型不错，很新鲜。”
我依依不舍的放下那本留言本，接过了花，放在身旁的沙发上，朝他微微笑了笑，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原本想好的客套话，到了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可喜欢这里？”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我面前的鸡尾酒，抛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老板是我的朋友，她对你可是格外优待，还亲自给你调了酒。”
“你怎么知道是她调的？”我有些疑惑。
“只有她，才会用那么血淋淋的水果来点缀。”他回答的气定神闲，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熟悉的不需要任何距离。
我看了看杯口的那一片血橙，似乎是有些触目惊心，浅浅抿一口，味道也很怪异，入口微苦继而香甜甘醇却又带着一点点涩，酒精味反而不重了。
“你看出来没有，我很紧张？”我一边晃动着杯身一边问道。
“没有，你看起来气定神闲，一颗心都放在这杯酒上。”
“其实我现在心律失常，心跳加快，语无伦次，害怕到不敢开口说话。”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竟然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刘清扬，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一个明星一起吃饭，而且还是那么英俊而陌生的男子，我如何可以不诚惶诚恐？”
“明星也只是普通人。”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的嘴角之上，会有浅浅的梨涡：“陌生么？我觉得我们彼此熟悉。”
“熟悉？你真会说笑。我不过是在新闻发布会上见过你一次，又在雷迪森采访过你一次，我想，这两次我都表现的差强人意，不知道这样的熟悉从何而来？”我竭力安抚自己的心，想着那杯鸡尾酒，对手戏，对手戏，他是影视巨星，我是跑龙套的路人甲，我们永远不在一个可以对比的高度。
“你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好像不属于这里，就好像是海的女儿，硬生生被拉到白雪公主的故事里。”
“呵呵，我从前是旅游版的记者，忽然改行做娱记，难免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记不记得那日和我同来的美女，她才是专业人士。”
他没有回答，似乎在静静地回想，这个该死的侧脸，真如刘夏一般的英俊，眼睛放的低低的，眉毛弯弯的，嘴角又些微的上扬，脸颊的弧度也异常完美，完全不符合上帝造人时候绝不十全十美的潜规则。
“想吃些什么？”
“有没有绿豆糕桂花饼？”我傻傻脱口而出，自从刘夏离开之后，我早就戒了这两样点心。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两样点心？”他的眼神闪动着惊喜，又有些飘忽不定。
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记，深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虽然我不是资深的娱记，好歹我也要对我的采访对象有所熟悉。”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光华渐渐退去，平淡地回答。
后来，我们没有吃到绿豆糕和桂花饼，刚才那个英俊的酒保端来一份开胃的点心，说是老板亲自掌厨，为我们准备了一份养颜餐。
“我还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请我吃饭。”我小心翼翼的吃着那造型怪异的巧克力布丁，把心中的小疑惑释放出来。
“我说了，你让我觉得熟悉，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
“如果说，我说你和我的初恋情人长得一模一样，故事会不会开始向不正常的方向发展？”问了出来，我忽然觉得轻松。
“哈哈，你真是幽默，为了这个莫名的初恋情人，我们也要干一杯。”他以为我是说笑的，轻笑着把我的纠结一笔带过。
“可惜，你没有酒。”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缓缓的，缓缓的喝了一口，要是青红在这里，一定会觉得我此时此刻的姿势太具风情，简直算得上风情万种。
“ 这有何难。”他竟然轻轻拿起我的酒杯，作势就要喝下去，看见我惊愕的表情，才高声笑着，把酒杯还给我。
“你说你熟悉采访对象，那有没有想过我是那么轻佻的人呢？”
“没有想过，你觉得我该不该写在下一篇采访稿里呢？”要说我还是抱有希望，即便他不是刘夏，他也和刘夏有些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他，绝不是刘夏。我的心慢慢沉静，那个故人没有浮出水面而是沉到了心底。
“上次你说巷子口的合欢树，是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
“是啊，我完全不在工作状态，几近胡言乱语。”我的脸有些发烫，就好像是小时候睡前偷吃糖被大人发现那样心虚。
“可是，有一阵子，我真的会梦见一棵高大的合欢树，合欢树下似乎站着一个短发的少女，一张脸总是罩在雾气里，看不真切。”他放下手里的小勺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那个女孩子，很像你，很安静。”
我的心跳立马慢了半拍，右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清醒过来，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刘夏，绝不是刘夏！
“那是你不了解我呢，我是出了名的小麻雀，很聒噪的，一个女人要是等于五百只鸭子，我起码等于八百只。”我的手习惯性的纠结着衣角，假装轻快的说。
他似乎瞥见了我衣角上的手，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我连忙把手放到背后，顾左右而言他：“你和这里的老板怎么认识的，我还以为你一直在香港的呢。”
“情报有误了吧，我在H市隐居过一段时间，那首《时光在唱歌》就是在这间包间里写的呢。那时候的老板叫林小沛，和我是同一间跆拳道俱乐部的会员。”
“你还会跆拳道？”
“是啊，花拳绣腿罢了。”
我的心又有片刻的恍惚，刘夏他，也喜欢跆拳道，甚至说要一直练到黑带，可惜。。。
“怎么样，对这个包间还满意吧？”轻轻的敲门声之后，刚才那美艳的老板娘走了进来，围着咖啡色的长围裙，端着个绯红色的餐盘。
“很不错。”我由衷的赞美：“我特别喜欢那本留言本，非常有Feeling。”
“那就好，清扬是小沛的朋友，也是我陆路的朋友，所以我今天特意准备了几个小菜，你们尝尝，太久不下厨房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
“陆路你真会说笑，那天吃了你做的菜，我三天食不知味，差点眼巴巴的飞回来找你蹭饭。”刘清扬接过陆路手里的餐盘，把小碟小碟的菜错落有致的摆在桌上。
“看看，都是大明星了还一副馋猫样子，被你的粉丝看见了可不得了。你们慢慢吃，我要去机场接灵安了。”
“安姐也回来了么？”
“是啊，那女人玩了那么久也该玩够了。”她轻轻地解下身上的围裙，把落下的碎发往耳后夹了夹，朝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些人，有什么牵扯有什么故事，我一概不清楚，也没有兴趣搞清楚，面对那一碟碟精美的菜肴，我已经俯首称臣。
枸杞薏米炖银耳、清炒山药、鸡丝小蘑菇、鲜奶蛋羹、杂果酥饼，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精巧细致，口感极佳。原以为青红的厨艺已经算三星级，没想到这个叫陆路的女人，起码比她更多两颗星。打定主意，下一次，一定要带青红过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她和青红，给我的感觉是相似的。
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几年后的青红一样。
“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我就觉得饱了。”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自己秀色可餐？”
“可以。”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他没有明星的架子，我也放下记者的身份，我知道他不是我爱的那个人，所以竭力忽视那相似的眉眼。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这个百分百迷人的男子，陈峰棱角分明严肃的面容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身旁的亮黄色马蹄莲对比他第一次送我那束艳俗的红玫瑰，我的心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盘桓，全面被那个木讷的男子占据。
直到刘清扬说出了那句话，让我一下子乱了阵脚。
芭芭拉蒲公英，花期三月，花语：倾城之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对手戏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