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20、第二十章

　　在那之后，曾有鞑靼人意图犯边，但是被大周的军队打了各个落花流水，皇帝龙心大悦。派太子到居庸关论功行赏。

　　太子萧承刚到，就招军中主将祈川和萧明瑜过去。趁着同去太子的大帐，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萧明瑜把自己贴身带着的平安符交给了祈川。

　　这是萧明瑜年幼病重的时候，秦王妃特意去寺庙里求来的，萧明瑜一直贴身戴在脖底。

　　他们两个人情分已经不比寻常，祈川自然知道这块平安符的来历，也清楚这块平安符对萧明瑜的意义。
　　这不仅象征着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疼爱呵护，也是秦王妃留给萧明瑜最后的遗物。

　　没想到，有朝一日萧明瑜竟然会把这个送给他。

　　他伸手拿起平安符，欣喜若狂，久久难以平息。
　　她将她最珍视也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也将她一颗真心，交给了他。

　　以后即使相隔遥远，两颗心却紧紧地贴在一起，心中也一直是轻飘飘暖融融的。

　　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美好的滋味。

　　“兄长此次来恐怕不是只为了犒劳大捷，我听闻岭南叛乱，朝中年轻的将领没多少，我怕兄长让你去。那个地方瘴气遍布，叛军在当地盘踞多时，极为棘手，我把我从小带到大的平安符送给你，望你平安归来。”

　　“明瑜，我……希望你能等我回来，若是我不能回来，你也可以另嫁他人。”
　　接过平安符的瞬间，祈川难得的犹豫起来，说出了那句曾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一直想要说出口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即使是战场上的长胜将军也不能保证自己时刻安全，身为军人，祈川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可是有了萧明瑜，他显然不能像过去一样无所顾忌。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在居庸关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向你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丝毫损伤。”萧明瑜轻轻地把手覆在祈川的手上，轻言道：“你是大周的战神，拿出战神的自信来，我对你有信心。小的时候常看到父皇出征，母亲笑着送他上马，一转身眼泪就掉下来了，那个时候我也会难过会担心，可是现在我已经能坦然的面对这些了。”

　　祈川紧紧地握了握萧明瑜的手，口中只是轻声地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我要向陛下请旨赐婚，我们两个人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大周的驸马是不能执掌实权的，一旦你向父皇奏请，等我们成亲之后就只能住在京城公主府里，那里并不适合你我。就像现在这样也好，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前朝成帝就是因为外戚之困才败了半壁江上，轻而易举被人夺了江山。自从大周皇帝登基以后，就明文法令，尚主之家不容许执掌兵权。祈川要是想明媒正娶，除非自愿放弃兵权，

　　祈川眼里的光芒寂灭了一瞬，可是很快又闪亮起来，“阿瑜，有你在我身边，我可以放下。”

　　萧明瑜眼睛中闪动着光芒，笑容愈发放大，道：“我等你凯旋。”

　　萧明瑜为祈川整理好衣冠，两个人紧握住腰上的配剑，气宇轩昂地踏进太子军帐。

　　太子萧承旁边的人作护卫打扮，衬得他风姿绰约。他身着一件金色暗纹的袍子，腰间腰带紧束，显得格外挺拔。如墨的长发飞扬在身后，头上一个银色发冠。他薄唇削薄，鼻梁高挺，五官俊朗，面部轮廓隐隐能看出几分萧明瑜的影子，可是并不女气，反倒是给了他英挺严肃的面容多了温和之意。

　　太子萧承端坐在军帐之内，满脸欣慰的看着二人。
　　一个是得力的骠骑将军，一个是自己嫡亲的妹妹，都是至亲至信之人。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纪怀瑾也来了。他惯穿轻逸出尘的白色衣袍，宽肩窄腰，身姿修长挺立，愈显风流飘逸。无需佩挂饰，便已经是如玉君子。他和祈川的那种俊美不同，少了祈川的剑眉星目，更添几分儒雅温情。

　　还未等萧明瑜弯下膝盖行过君臣之礼，萧承就扶住了她，也扶起了祈川。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是如此多礼？祈川，我这个妹妹在这里没有给你添麻烦吧。”萧承微笑道。

　　“臣惶恐，城阳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是一员能征善战的猛将，何谈麻烦之说。”祈川眼里一副自得之色，仿佛夸奖的是他本人一般。

　　“我总还记得你小时候拉着我的铠甲叫我大哥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我的剑高。我依稀记得那回我和怀瑾一起回府，你看也不看一下子扑进人家怀里叫大哥，瞧瞧多年不见，瑜儿已经是一方将领了，可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萧承想起她小时候的糗事，笑容愈发放大。

　　“大哥，那都是多小时的事情了，你还提。”
　　萧明瑜到这话，心头顿时掠过一阵不妙的感觉。隐隐感觉到气压有些低，该不会小时候的事情都能打翻他的醋坛子吧。

　　“是啊，转眼间瑜儿也是到了要成婚的年纪，这次我来犒赏三军，父皇特地千叮咛万嘱咐我把你带回京城。”萧承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纪怀瑾。

　　萧承心疼这个妹妹，只是妹妹终究要嫁人，他不可能留着她一辈子，可是嫁给别人，万一丈夫对她不好，依照他护短的性格岂不是要心疼死？
　　可是纪怀瑾不同。
　　一则，纪家门风清正，没有什么小妾通房的事情，纪夫人是萧明瑜的舅母，二人的感情也是要好的，妹妹嫁过去，不会在后宅的事情上受到婆婆的搓捻。二则，纪怀瑾少有才名，个性温和有礼，最重要的是他能看得出，纪怀瑾也是心悦于萧明瑜的。

　　“大哥，我还不想回京城，等以后再说吧。”
　　萧明瑜板正俏脸，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马上就是父皇寿宴了，如今天下既定，你也该回京，公主府我已经建好了，都是比照当年秦王府建的。瑜儿，若是你不愿意留在京城，等回京贺寿完再向父皇辞别就是了。”
　　萧承十分中意纪怀瑾做自己的妹婿，这番来带着纪怀瑾也是有意撮合，他观纪怀瑾也是心悦萧明瑜，只是自家这个傻妹妹还没醒悟过来。

　　“既如此，那我为父皇贺寿之后再回来。”萧承的话入情入理，她也没法拒绝。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交代给骠骑将军，你们二人先出去吧。瑜儿，怀瑾他是第一次到居庸关，你带他到处转转。”萧承修长浓睫微闪，对纪怀瑾施了个眼色。

　　机会我给你创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萧明瑜懂事以后，母亲一直对这门亲事耳提面命，她尚未明白情爱的滋味。只晓得舅母为人宽厚待她极好，怀瑾表哥总是会给她买京城的小吃，即使被她作弄，也不会生气，她觉得嫁到纪家，于女子而言已经是不错的归宿。

　　可后来秦王府巨变，把一切都毁了。她也远走军中多年，未曾和纪怀瑾碰过面，几乎已经把他忘在脑后。
　　在她奉命驻守居庸关之时，纪怀瑾不仅是一封封送信过来，几乎是把整个京都好吃的好玩的都带给了她，萧明瑜每回都会叫他不要带了，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

　　“臣初来乍到，劳公主殿下费心了。”
　　原本他只是在一旁含笑看着，眼下竟是走到了萧明瑜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身着银色铠甲，青丝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也不掩其惊艳。另一个君子如玉清雅高贵风流无双，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萧承越看越高兴，而祈川的脸色已经黑了。

　　“叫什么公主，都是一家人岂不是太过生疏，像小时候一般就是了。”萧承微微一笑道。

　　纪怀瑾坐在萧明瑜的军帐里，看着屏风背后活动的人影，不知道室内里面是什么光景。
　　他独自一人坐了没多久，萧明瑜便从屏风那边拿着一碟点心和两杯酒过来，放在纪怀瑾身前的桌案上。

　　军帐整洁干净，也没有什么华丽的事物，纪怀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场景，如同想象中的那般简洁。

　　“离京城多年，不知道舅母的身体怎么样？头疼症在冬日可还会发么？”

　　“母亲挺好的，好好调理下来，已经不曾再犯了。”

　　“纪渺渺怎么样？”

　　“渺渺她已经是待嫁之年，家里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哦。”萧明瑜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纪怀瑾的脸上好似露出委屈的神情，道：“明瑜问了母亲和渺渺，不问问我怎么样么？”

　　“表哥不就坐在我面前嘛，瞧着春风得意，还会有什么不好之处吗？”
　　萧明瑜讪讪道，心中猜测，纪怀瑾接下来会说什么，若是当面求亲可不好应对，她还不想如此早暴露她和祈川的事情，省的陡生波折，那只能想别的办法，渐渐一个不成形的计划在心中形成。

　　纪怀瑾语气很淡，像是感慨道：“若是可以，也唤我一声怀瑾哥哥吧，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小时候，萧明瑜总是跟在纪怀瑾后面叫他怀瑾大哥，这也是关系格外亲近的缘故。”
　　纪怀瑾笑了笑，流转的眼眸泛起一丝温柔的光芒：“明瑜，来之前母亲又再向我提起你我的婚事，她很喜欢你。我想着婚嫁大事在信里不方便说，所以我才和殿下一起来这里，想叫你亲耳听到我的心意。明瑜，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