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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颗朱砂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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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陆依是真想再出国进修一下。
法国,是她最向往的地方浪漫之都。
她想进入江行远进修的艺术学府,想沿着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寻找他的足迹,她想追上他的脚步。
本以为靠“新星”计划她有机会能被他看见。却不想飞来横祸。
横祸倒也不算是横祸,倒不如说是因祸得福。
一方面,陆依着实还没有适应自己“许以琛热恋女友”的身份,也怕自己应付不来各路牛鬼神蛇。
至于和许以琛结婚,她完全没考虑过。
甚至她一想起这种可能性,就感到非常不适。
许以琛开车送她回家,途经她被车撞的那个路口。
路面已经早就被清理干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她神色黯淡下来。
“衣衣,怎么了。”他一直都这么细心,这么照顾她的感受。
许以琛对她越好,她越是觉得难受。
“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陆依突然问。
“你怎么会不是你呢”
江远恒一手持方向盘,另一只手空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发觉她手脚冰凉。
想起今天她落水的一事,不由后怕。
陆依下了车,刚转过头就松了一口气。
今天过得实在是太漫长、太煎熬了。
许以琛等到她家的窗户亮起了灯,又凝视了良久,才掉头回公司。
陆依一进门,就躺倒在床上。
陌生的床,陌生的气味,她把头埋进枕头里。
重新回想这一天。
她早晨起床,今天不过是千万个平常的日子。
走出门,来到走过无数次的十字路口。
人永远不会知道,在哪个十字路口,人生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在水里死里逃生,到在车里和许以琛斗智斗勇,再到草草决定订婚、出国进修。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荒谬的梦境,有什么理由不享受这个梦呢?
次日早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里,陆依就习惯性地起床了。
匆匆忙忙洗漱完,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是那个朝九晚五的小助理了。
吃过早餐,助理才上门张罗晚上参加慈善晚宴的事。
这个晚宴,是江氏主办的。
江氏在S市,不说是无所不能,也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而鹿衣衣作为“当红女明星”,也理所当然地受邀参加了这个晚宴。
晚宴上,陆依一袭红裙,一抹红唇,红似火,艳似妖。
她的身姿绰约,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可是陆依心里,却十分排斥这场晚宴。
无数人的目光流转在她身上,令她觉得如坐针毡。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许以琛。
他旁边立着一个男人。
一身深蓝色的西服,袖口一颗暗金色的暗扣,胸上甚至别了一只蓝玫瑰。
他的眉毛轻扬,在和许以琛谈笑。
表情虽然云淡风轻,却给人清风拂面之感。
虽然她离很远,还是一眼认出来。
那是江行远。
何以琛和他慢慢踱过来。
她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他走过来。
当你心中有了一个人,千万人都不会再进你的眼睛。
当你心中有了一个人,等待地再久都成了值得。
“衣衣,你今天真美。”许以琛赞美道,眼光在她身上就再也移不开。
陆依无心搭理他,只直勾勾地看着江行远。
许以琛这才反应过来:“衣衣,这是我老板。你应该听说过,江行远,叫他行远哥就行了。”
“行远哥。”陆依乖巧道。
行远。
她在心里默念。
以前纵然是有所对话,但她却能明显感到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半米的距离。
是她追赶一生也拉不近的距离。
所幸,她的一生很短。
所幸,他们现在近在咫尺。
“行远哥本来不愿意来,我非要他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他才来。衣衣,看你面子多大!”
陆依悄悄地看他一眼。
他的眸子深邃,眼角噙着些许笑意。
他和许以琛虽然是上下级,可他是真把许以琛当弟弟看待。
江行远先伸出了手:“听说你和以琛就要订婚了,祝贺。”
陆依心漏了一拍。
他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和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是多年执笔所致。
陆依把手放到江行远的手里,只刚刚触到,就从脚心开始烧,极力控制之下,才没有让红晕蔓延上她的脸。
他极会掌握分寸。
他和她握手,便表露出他不把陆依当作是许以琛的附庸,而是将她置于平等地位的尊重。
他的手一触便松开了,“兄弟妻不可欺”,他是连一丝都不肯越界的。
她压住心头的千头万绪,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谢谢。”
三人闲聊着,只听见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以琛,听说嫂子要去法国了?”
陆依眉头轻皱。
这人一点礼数也不懂。
婚都尚没定下,就叫嫂子?
陆依望过去,只见一男子穿着纯黑色西服西裤,裤腿线熨得笔直。
一双桃花眼,一张薄唇,嘴角向上微扬着,无端地带着邪气。
旁边还环着一个女伴,紧身包臀裙,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
陆依自信能免疫许以琛充满爱意的视线,却没办法躲过这个男人灼人的目光。
他的眼神是那样赤.裸.裸,满脸的玩味。
“嗯,等她结束完这边的工作就走。”
许以琛对这个男人显然也不感冒,语气明显冷淡了很多。
细看这个男人,单看只是俊美,和江行远站在一起竟然越看越像。
都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却剑走偏锋,越看越邪魅。
“那我们是不是该给她办个欢送宴?”这个男人的笑意更深了。
“沉远。”江行远敏锐地听出了江沉远话语中的逾越,低声制止。
“哥,以琛可是你的好兄弟。他要订婚了,你不给他庆祝庆祝”
陆依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深了。
他身边的女人被晾在一边却一言不发,似是习惯了,只更搔首弄姿,玩弄着周围其他人的视线,好一个尤物。
陆依心惊,什么样的人能驯服一只猫
必定是比猫更喜怒无常、谨慎耐心的动物。
常年身处高位而善于博弈,玩弄人于股掌之间。
陆依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狼盯上的猎物。
当狼合上嘴的一刻,自己无疑就是他的盘中餐。
江沉远也不等应答,似乎只是来挠许以琛一下。
嘴角的那抹笑还残在嘴边,就揽着女伴的细腰走了。
陆依微微松了一口气。
猛地感觉许以琛抓紧了自己的手,太过用力,甚至让她感到吃痛。
只有一瞬间,许以琛就恢复了理智。
“衣衣,没事。”
短短几句话交锋,陆依就能感觉到,一派平静下,江氏实则水深难测。
江沉远,江氏二公子,江行远的异卵双胞胎弟。
江老爷子因为病重已经不再过问公司的事,江家父母又常年旅居国外,江氏明面上现在全都掌握在江沉远手上。
江沉远虽不是长子,但毕竟家大业大,江行远又是做设计出身,无法顾及到整个公司的细枝末节。
而江沉远毕业于TOP1高校金融系,加上浑厚的家世,早已在业界混的风生水起。
当年江行远白手起家何尝不是无奈之举。弟弟把持公司,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再加上江行远清高,不屑于与人因利结党,这更是断了他在江氏发展的后路。
这些年来,江老爷子病愈发重了。
江氏湖表面的平静也不再好维持。
董事会每每开会,总是暗潮涌动,恒派和沉派两派泾渭分明。
支持恒派的虽然占少数,但多半是些公司元老,家底厚,底气足。
而支持的理由也单纯。秉承江老的愿望,总是希望长子能全权继承家业的。
而沉派则是数十年来江沉远潜心运作的结果。
江沉远和许以琛之间你来我往的硝烟,又何尝不是江沉远故意试探江行远的手段。
只是那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
是冲着鹿衣衣来的。
鹿衣衣从没有离江行远这么近过。
可她理清楚这之间复杂的关系后,却感觉他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是他好兄弟的女人,他们已然没有可能。
他的弟弟对她有所企图,她更是无力回天。
周末,许以琛难得有空。再加上衣衣和自己订婚在即,免不得要去鹿家一趟。
他先驱车去接陆依,再一起去鹿家老宅。
鹿衣衣出道三个月就能接下行远设计的代言,要说全是许以琛运作,没有其他凭借,倒也不可能。
鹿衣衣的父亲鹿允直正一生雄才抱负都施展在了打理鹿氏上。
鹿衣衣进驻演艺圈,也是鹿允直的主意。
鹿家独女自从艺术学院毕业,便一直跟着舞团世界各地巡演。
鹿允直不愿女儿满世界地跑,索性让她去娱乐圈发展。
见到自己这个女婿,鹿允直更是喜笑颜开。
“以琛呐,我女儿可就交给你了。”
陆依表面上一脸羞涩的样子,可心中实际上慌得一匹。
这个面容和蔼的老头,虽说是衣衣的父亲,可对自己来说却是陌生人一个。
许以琛看不出自己是假货,爸爸妈妈还能看不出来吗?
其实,她大可不必担心。
从小就在国际舞团进修,高中毕业之后,就再没有在家里待过。
别说鹿父工作繁忙,就连鹿母也经常见不着自己这个女儿。
“放心,伯父伯母,我会好好对衣衣的。”
“衣衣,好久没回家了吧。带行远去房间里看看?以后结婚了,怕是再也不会住家里这个房间了。”鹿母说道。
许以琛眼睛一亮,少年时,他就是在那里和鹿衣衣一见钟情的。
鹿衣衣的闺房乍一看和所有豪门少女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公主床、落地窗是标配,梳妆台上满满当当地的化妆品。
只是,房间里还有一整墙的舞蹈镜。
“衣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房间里练舞,房门却没有关紧。我从门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看见你的剪影。”
鹿衣衣听得很仔细,也一时感叹。
竹马弄青梅,才子配佳人,真像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可惜,红颜薄命。
饭后,天色也不早了。
许以琛驱车送她回家。
常说,酒足饭饱思□□。
刚上车,许以琛就忍不住要一亲芳泽。
有了前车之鉴,陆依怎么能让江恒远如愿以偿。
“等等,我突然头好痛。”信手拈来一个理由。
“衣衣,怎么了。”闻言,许以琛不动了。
陆依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一时间又没想到用什么理由搪塞他。
就佯装困意来了,头靠着靠垫装睡。
许以琛开着车,是不是侧过头看她一眼。
虽然是装睡,但陆依倒真是累了。
装着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月光洒在她光洁的脸上,更显恬静,睫毛忽闪忽闪的,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醒的时候,美则美矣,但这么多年在浮华中浸染,世故和脸上的浓妆早已难解难分了。
许以琛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总觉得鹿衣衣的笑越来越敷衍、越来越不真实了。
自从她从轮船上下来,他感觉从前那个鹿衣衣又回来了。
那个自己初见倾心,再见惊情的女孩。
车很快就到了鹿伊伊的公寓,许以琛一脸期待地看着陆伊。
“走吧,难道我还能不让你进门”陆依知道,这是难免要面对的状况。
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要订婚了,她藏不住,也不想藏。
或许现在就是把许以琛一脚踹开的最好时机机会。
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许以琛却突然冲上前,拎起一个人的领子。
“你来这干什么?你当你是谁”
即使在一片模糊之中,陆依也可以看出来,那个和许以琛扭打在一块的人是江沉远。
那个比狼还可怕的男人。
他依然是一袭黑衣,许是只穿了一件衬衫的原因,看起来却比晚宴时更瘦削。
但绝不孱弱。
他很快挣脱开许以琛,向陆依走过来。
陆依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许以琛从后面又掰住了江沉远的肩,两人又纠缠上。
两人真是幼稚又粗鲁。
“你们两个,别打了。有什么事,上楼说吧。”陆依此时却冷静了下来。
江沉远一下子停止动作。
许以琛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依,“你让他上楼”
陆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可此时也只好死鸭子嘴硬,“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许以琛无可奈何,只好随她。
三人都在鹿依依家的沙发上落座,便形成了一个荒唐的局面。
两人各占据客厅两端的沙发,陆依则坐在中间。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开口。
陆依清了清嗓子:“你们要说什么,好好说。”
“你知道她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吧”许以琛发制人。
“但至少她现在还不是。”江沉远毫不软弱。
许以琛早就知道江沉远难缠:“不管怎么说,衣衣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和她保持距离。”
江沉远彻底红了眼:“她是你的?她凭什么是你的。鹿衣衣是我的女人。”
陆依听着这狗血的三角恋剧情,心里给鹿衣衣竖了个中指。
或许,可以借此让许以琛滚蛋
又转念一想,虽然踹掉了许以琛,但江沉远显然是个比许以琛更难对付的角色。
权衡之下,她嘴硬道:“江沉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你哪怕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鹿伊伊,你不承认?你想让我走?”
他此时再没有晚宴上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的样子,倒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鹿衣衣,你别想否认。”
他摆弄了两下手机,另外两人的手机应声而响。
陆依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掉到手机屏幕上。
一张亲密的合照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合照里,鹿衣衣怀抱着江沉远的脖子,装作要亲他的样子。
而照片里的江沉远则一脸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终于露出了最可怕的獠牙,一口咬在许以琛的要害处。
江沉远显然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陆依心里喊道:玩完。
鹿衣衣啊鹿衣衣,你脚踏两条船就算了,竟然还让小三找上门来。让我怎么说你好。
陆依扶额,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以琛彻底怒了,他越过鹿依依,抓住了江沉远的衣领,一拳打到他的脸上,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连受两击的江沉远怎么肯吃亏。
他另一个膝盖向上一提,重重地撞在许以琛的胃上,肘部一拐打到他的肋骨上。
这两下都下了狠手,竟打得许以琛退后了一步。
江沉远冷笑一声,“许以琛,还在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