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花随缘 注定相见》铃央未央

7、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陈诺，我在这儿。”周鱼将手中的龙猫高高举起，向路边的陈诺示意。
　　陈诺挤过接孩子的家长们，将周鱼的包接过背到身上。
　　他轻轻握了握周鱼的指尖，有些冰凉，疼惜地将脖子上围巾解下，围到周鱼的身上。
　　“走，我请你喝奶茶。”
　　“陈老板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鱼跟在陈诺身后，围巾上依旧有他的温度，秋风阵阵吹来，也不觉凉意。
　　“陈诺，这是给你的礼物。”
　　周鱼特别在“礼物”两个字上加重了音，从书包里翻出一沓试卷，钉得整整齐齐。
　　陈诺哭笑不得，接过试卷翻了翻。
　　“啊，这上面的数学题好难。”陈诺皱眉。
　　“那当然，这可是省重点高中自己出的试卷，市面上很难买到。你就偷着乐吧。”
　　周鱼一边喝奶茶，一边嘟囔着。
　　陈诺苦笑了一下，还是把这套试卷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奶茶店外，微卷的秋叶落满街道，像一片片故事，等有心人拾起。
　　“你不在的时间里，大家都很想你。”
　　苏晴给刚进班的周鱼一个大大的拥抱。
　　“晴晴，你轻点儿，我快喘不过气了。”
　　两个女孩子坐下来，开始叙这段时间的趣事。
　　在两人的嬉闹声中，因时间产生的隔阂慢慢冰释。
　　“对了。”周鱼突然想起什么，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份试卷，“林雨，这是给你的。”
　　“我的。”林雨受宠若惊。
　　“啊，我的试卷不是独一份的。”陈诺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这是苏晴拜托我给你带的。”
　　周鱼既是说给林雨听，也好像在向陈诺解释。
　　“谢谢啊，苏晴。”林雨望向苏晴。
　　“你个榆木疙瘩，好好做，别浪费这套试卷。”
　　苏晴敲敲林雨的桌子。
　　“知道了……”
　　“啊！”林雨翻开试卷，眉毛拧成一团，“什么鬼题目啊。”
　　陈诺拍拍林雨的肩膀，叹息道：“英雄所见略同啊。以后我们一起研究。”
　　“去去去，就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苏晴比你可靠一百倍。”
　　“你，亏我还给你带了杯奶茶。我自己喝了。”陈诺佯怒。
　　“兄弟，我错了，你还是很可靠的。”
　　在奶茶的诱惑下，林雨摸摸肚子，屈服了。
　　班主任在课上请周鱼上来讲自己在省重点高中的学习经验，在全班的掌声中，周鱼落落大方地走上讲台。
　　“我认为省重点高中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的学习氛围，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人似乎都散发着光，没人监督他们学习，他们都是自觉地学习到深夜。他们的成绩每一分都不含水分，他们的每一点进步背后都是不停歇的努力……”
　　陈诺看着讲台侃侃而谈的少女，感觉她身上也散发着光芒，明亮但不刺眼。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能甘于平庸，直到我看见你的光芒。
　　我该付出多少的努力，才可以拥有和你一样的翅膀，栖息在同一片云上。
　　“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
　　音箱循环播放着歌曲，陈诺从诗集中拿出一封未发出的信。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封信上只有一句话，因为周鱼回来的日期比先前预料的早了几天，这封信也只好留下。
　　陈诺还是很遗憾，他本来想借这个典故，给周鱼一个惊喜，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信重新夹回原位，闭目听起歌曲。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被你的光芒照的通亮。
　　我蜷缩在角落里，被你带着暖意拉起。
　　从此，每一朵浪花里都翻滚着你的影子，每一阵海风都朗诵着你的名字。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周鱼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着歌。
　　明明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她却迟迟难以入眠。
　　是因为离喜欢的人太近了吗？
　　我的每一份思念都坠落在你身边，每一枚音符都在翩翩起舞。
　　因为有你，我的生命，不再是平凡的旅店，而成为了恢弘的庙宇。
　　因为有你，我的旅途，不再是荒芜的沙丘，而成为了茂盛的森林。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贪恋你掌心的温柔，希望接下来的路你能陪我一起走。
　　就这样轻易地许下永久，因为我相信，前半生不会有，后半生更不会有比你更适合我的人。
　　我要和你一起看遍一寸寸河山，重要的不是河山，而是我们在一起。
　　陈诺睁开眼，关掉歌，拿出周鱼送他的数学试卷。
　　漫漫长夜，何以慰心神？
　　相思一盏。
　　高三的日子充实而忙碌，墙后黑板上的数字不断减少着。
　　“陈诺，你看。”周鱼用白皙的小手托住一瓣晶莹的雪花。
　　还没等陈诺细看，雪花就在周鱼的掌心融化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觉醒来，小城已成雪国，才惊觉已是冬天。
　　陈诺掸去落在周鱼秀发上的白雪，笑道：“你现在像一个老太太。”
　　“你才老呢。”周鱼气鼓鼓地将陈诺的手赶开。
　　陈诺看着娇憨的少女，一时间出了神。
　　冰肌玉骨的少女站在雪中，雪花落在她的发丝、额角、香肩。
　　美人如画。
　　“喂，你发什么愣啊。”一个雪球砸在陈诺身上，破碎一地。
　　周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撮了好几个雪球，正对陈诺“虎视眈眈”。
　　“这丫头。”陈诺不甘示弱，赶制了几个雪球，可是还没扔到周鱼就散架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校园里回荡。
　　领完成绩单后，周鱼蹦蹦跳跳走在陈诺前面。
　　她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
　　沉默了一路，在看见小楼轮廓的时候，周鱼忽然道：
　　“陈诺，下大雪的时候，我们不打伞一直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陈诺还未来得及反应，少女已经跑出去很远，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陈诺望向天空，对着翩飞的雪花，回答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