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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我们明明光明正大地来讨要东西,可为什么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施遥撇撇嘴,轻声抱怨。

      齐诚唇角一勾,不可察觉地笑了。

      大概施遥自己不知道,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此刻听来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撒娇。

      一天前,齐诚和施遥抵达巴黎,一路上施遥都和李绘保持联系,四人分头,宋雷李绘继续在酒吧堵林路,齐诚施遥尝试和林尚取得联系。

      林尚本来打发了宋雷,转脸又碍于齐诚,不得不相见,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偏偏把时间约到夜间。

      “最近林家大动作很多,林路自己都应付得捉襟见肘,他把时间约在这个时候,也是情有可原。”齐诚利落地打了个方向,耐心解释,“二来,夜深人静容易避人耳目,林尚大概也不想把我牵扯进去。”

      施遥拧起两道弯弯的眉毛,一针见血地指出:“夜深人静,避人耳目,这样的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齐诚一顿,看向她,神色颇为认真地说:“咱俩要是被人误会了,我一定对你负责。”

      施遥:“.…..”
      好像刚刚不是这个意思,齐大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转头看他,在他的脸上仔细辨别着,就见他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哦,逗谁玩呢!

      他的笑容在脸上放大,继续看路开车:“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她嘴硬道:“哪有?你看错了!”

      他便不再逗她,继续说:“林尚应该清清楚楚地知道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所以白天赶着发布了和林路断绝关系的声明。”

      施遥反应极快:“啊!对!也就是说,林尚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不会帮林路擦屁股,我们也想借真梅瓶回去展出的事得谈。”

      “擦屁股?”齐诚被她的话逗笑了,“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讲话的,还真是没变啊!”

      施遥没听清,问:“什么变没变?”

      齐诚正好将车开进林家大院,林家管家出门迎接,指着一处让齐诚停车。

      齐诚一边把车开进车位,一边说:“没什么,林尚想谈也得谈,不想谈也得谈,这事没商量。”

      施遥:“......”
      齐大师果然是齐大师!
      施遥心底暗暗佩服。

      林尚亲自迎接,第一次见到这位收藏家的施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她赶紧调整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要让人看出来自己的吃惊。

      这位华裔收藏家,四十出头,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即使他衣衫讲究,脸上依旧掩饰不住浓浓的疲惫。

      林尚熟练地转动轮椅,领着他们进入会客室,待他们一落座,开门见山:“齐大师,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做的错事应该由他自己承担,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到您。”

      齐诚一抬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只轻飘飘地问:“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还是没想到我会插手这件事?”

      林尚尴尬地住了嘴,不吭声了。

      齐诚深深地看他一眼:“您忘记了合约内容吗?”

      齐诚两个问题把林尚钉在了原地,施遥拉了拉齐诚的手臂,救场般地委婉地问:“林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尚窥了眼齐诚的脸色,对施遥说:“这事是我对不住齐大师在先,我确实对齐大师隐瞒了些实情,本以为我那弟弟不至于这么混,谁知,哎……”

      施遥追问:“你弟弟做了什么?”

      林尚叹了口气,直摇头,仿佛难以启齿;“那臭小子真是把父亲一生的名誉给毁了!”

      酒吧内,幽淡的灯光明明灭灭,宋雷耐心地等着林路提条件,他既不催促,也不恼,仿佛置身事外。

      林路挣扎似地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我想重回林家,我想让父亲睁开眼看看我,你能帮我做到吗?”他痛苦地抹了把脸,自己下了定论,“根本不可能。”

      宋雷嗤笑一声,开口:“你能不能重回林家我不知道,但是你父亲——大概能给你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倒是真的。”

      林路听闻这话,似被刺激到了,他激动地红了眼,狠狠地盯着宋雷,喃喃地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磨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也行!总比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强!”

      宋雷不说话了,冷淡又嘲讽似的看着林路。

      李绘在旁问:“今年林家的遗嘱风波被媒体曝出,大家都认为你父亲最疼爱你啊?”

      林路顿了一下,居然笑了,“疼爱我?”他扯了下嘴角,“就凭他把那组一文不值的假梅瓶传给我吗?”
      宋雷李绘均是一愣。

      林尚无奈开口:“父亲一生过手无数宝物,这想必齐大师也是知道。”

      齐诚一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林尚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父亲一生中只看走眼一次文物,就是这一组梅瓶,当时父亲得到这组梅瓶后,让我和林路一起观赏,是林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施遥沉吟片刻,问:“所以,你父亲从那时候开示培养林路?”

      林尚也不否认,他说:“我和林路都是父亲一手教大的,我天赋不高,做事一板一眼,老实说,并不是一块这行得好料子。”

      施遥用眼神示意齐诚,询问这话中的真假,齐诚微微一点头,施遥立刻就明白了。

      林尚这话说的是不假,林尚虽然继承家业,成为欧洲首屈一指的收藏家,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家大业大,他眼光不算独到,胜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不开疆辟土,但绝对是守业的一把好手。

      林尚眯着眼,仿佛陷入了回忆:“林路和我完全不一样,从小他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父亲因为看重他,自然对他非常严格。”他又顿了顿,补充道:“可以算得上是严苛。”

      林路痛苦地一捂脸,“从小我父亲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他总会挑出我的错处狠狠批评我,而哥哥即使没有我做得好,父亲也不会批评他。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李绘小心翼翼地问林路:“你说你父亲把假的梅瓶作为传家宝传给你了?”

      林路恨恨地咬着下嘴唇,“是。”

      林尚看向齐诚:“齐大师,寻到真梅瓶一直是父亲的心愿,所以我才……”

      施遥理了理思路,问:“既然你父亲从一开始就着手培养林路,那为什么现在是这样的情景?”

      林尚摇摇头:“父亲越是对他严苛,他越是不按理出牌,结果父亲变本加厉地打压他,他们两人就这么一直处于死循环中,直到父亲将这组梅瓶作为家传之物给了林路。”

      施遥:“一组假的梅瓶,还是林路鉴定出来的,你父亲将这组梅瓶给他,他很难接受吧?”

      林尚脸色难看地默了默,算是承认。

      林尚说:“其实父亲是希望林路看到这组梅瓶时,能正视自己的才华,认认真真去做些事。可惜,林路完全误会了父亲的意思,以为父亲在羞辱他。”

      “这不是告诉我,我的所作所为就如这组假梅瓶一样吗?家族只需要像哥哥一样的人,并不需要我。”林路捂着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李绘问:“你为什么会把它们展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展出假文物的后果吗?”

      林路竟笑了一下,他恶狠狠地拍着桌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们的伪面具不正是被这组梅瓶撕下来了吗?所谓的名声、地位、头衔不过是他们的华服,家族里这些人,庸庸碌碌而拥有一切,他们配吗?!该拥有这一切的人是我!应该是我!!!”

      宋雷抿了口水,毫不客气:“你配?”

      林路一愣。

      宋雷:“我真为你父亲感到可惜。”

      林路:“什么意思?”

      施遥头脑里渐渐理出了头绪,分析道:“所以,林路展出这组梅瓶,是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他是故意的!”

      “他觉得我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事实上,我确实不配。但是说到底,父亲是疼爱他的,他怎么能这么毁了父亲的声誉!”林尚无奈地搓了搓脸,“他不知道的是,父亲的遗嘱里,我只是暂时代理这个位置罢了,最终,我还是要把这一切给他的。”

      施遥连连摇头,叹息一声,林路,一个聪明的人并不代表他拥有智慧,智慧者胸怀宽广,永远不会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作为林路的父亲,大概也是想培养他的意志力,教他在困难中坚定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踏实走出一条路。可惜,林父只想着培养孩子的目标,远远忽略了孩子的情感,一味地批评与责备并不能教养出心灵温暖的孩子。很难说,林路偏激至此,林父没有责任。

      施遥思绪渐渐远离了这个事件,被齐诚的声音又拉了回来。

      齐诚淡淡开口:“我有一个疑问。”

      林尚转向齐诚,礼貌地答:“齐大师请问。”

      齐诚看似不经意般,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从我手中买走这组真梅瓶的时候,正好三个月前。”

      施遥募地抬头看向林尚,林尚全身一僵,脸色瞬变。

      齐诚环视屋子一周,又看林尚一眼,继续:“看来你也没准备再把这儿还给他。”

      林尚哑口无言,缄默以对。

      齐诚一针见血,把林尚看得清清楚楚,林尚早在三个月前就知道林路的计划,可他不仅不想办法阻止,还秘密地把真梅瓶买了回去自己藏着掖着,如果他真的想帮林路挽回,至少会想办法以真换假。

      “你虽然不是肇事者,但你一直在推波助澜。”齐诚冷淡地说。

      林尚并不否认齐诚的说法,也没有打算隐瞒,在齐诚进门的那一刻,林尚就知道今天能不能保住父亲的、家族的名誉都在这一场谈话中了。

      “齐大师对这件事怎么看?”摒弃被看穿的羞耻感,林尚到底是生意人,谈起生意来非常理智,知道此刻才是关键,以齐诚的低调做法,齐诚不是劳师动众兴师问罪的,也不是准备替天行道揭示这一切的,不然齐诚也不会千里迢迢二来,只需要一张昭告天下的律师函,看来齐诚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有所顾忌,至于原因,还不得而知。

      “我怎么看不重要,你们兄弟之间的账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我一个外人也不方便说什么。”齐诚摆了一下手,“只不过,这组瓶子从我这流出去,有些事情不谈妥的话,牵扯面会比较广,那时候就不太好了。”

      林尚试图辩解一二:“我和林路属于两个个体,他展他的赝品,我收藏我的真文物,齐大师又何必将我和他牵扯一起,”

      齐诚看他一眼,站起身:“既然这样,也没有要谈的必要了。”

      林尚赶紧伸手拦了一下:“齐大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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