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狐庭雪

4、听

　　在一个晚上，他躺在床上突然听到一声惊雷，皱了皱眉，想到小东西怕雷却不知真假，于是链接了监控查看小东西的情况。
　　小东西双手抱膝坐在角落里，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之间。雷声响起，那一小团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好一会儿才止住。原来怕雷这点他没骗我。
　　秦默从回忆里走出来后发现他站在了关着小东西的房门口。他为自己的不坚定感到忧愁。
　　笑着摇了摇头，打开房门，小东西埋在手臂之间的头猛的一下抬了起来，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向他伸了出来，画面和以前重叠。
　　他向他走去，轻轻地抱住了小东西。一只手掌抚摸着小东西的脑袋，“乖，有我。”一双黑色的眼眸贪恋着这个时刻。
　　不能再心软了。三年前小东西冰冷的眼神他还记忆犹新。就是这样的眼神将他的内心封闭起来，将他的感情戳的支离破碎。
　　两个月后，安卧山突然绑回了小东西，让小东西给他的好朋友安葬。他的朋友被炸弹炸死，尸体已经火化了。
　　当小东西离开安卧山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切都不真实，飘忽不定了起来。“他最后的任务是刺杀你刺杀失败的人。地点是田野5区690号。”
　　田野5区690号，他以前的住所，那个被炸弹击碎所有幻想的地方。现在，又一次经受了炸弹的洗礼。
　　只能是秦默做的，只有秦默才会这么报复。这个房子他一直留着，现在它的作用就提现了。他开始向他报复，让他也尝尝失去朋友，兄弟的滋味。
　　秦默...够了，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错了，一切都错了...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秦默的属下寻着跟踪器来到安卧山山脚，围住了小东西，他望了望车里，没有看见秦默。“秦默呢我要见秦默。”
　　下属相互看了一眼，头领侧身让开一条路，“秦先生有事不能来。让我们请您过去。”他握紧双拳，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秦默觉得，他和他的这套房子跟炸弹杠上了。这次他没这么走运，冲击波直接让他左耳听力受损，右小腿被炸弹里藏的弹珠射穿，造成粉碎性骨折，算是瘸了。索性这次炸弹威力没上次大，不然钢珠早就把他射成蜂窝了。
　　病房的门被暴力推开，冲进来的人看到他后一瞬间静止了。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受伤没道理，为了让自己朋友死，不惜演一出苦肉计
　　“宁夏，过来。”秦默抬起不算严重的胳膊招呼呆滞的小东西过来，坐在旁边。他摸了摸小东西的脸，手感真好，重点错了。安卧山那边肯定把他朋友的死和死因告诉他了。
　　“查出谁干的没有”下属掏出文件送到了陆丰手上，“第一时间查出，炸弹是装修住所的时候安装进去的，属于遥控型，威力不大，但里面装了钢珠，所以威力大增。”
　　“当年装修的人”
　　“已经全部在审讯了。”
　　“那个人在度假么？”
　　“已经在路上了。”
　　“好，下去吧。”秦默摆了摆手让属下退了出去。
　　“秦默，你...没事吧？我...”秦默将食指附在了小东西的嘴唇上，扬起嘴角笑了一下，“等我快好了，我们去度假吧。”
　　“去见那个人”小东西想了一下他和属下的对话，最后一个问答尤其突兀。
　　秦默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小东西在想些什么，“我没必要演苦肉计，各种事物还需要我的指挥，我怎么会为了你放弃我的事业呢。”小东西的内心的猜测被看穿，他真的对不起秦默。只相信了一面之词，差点蒙蔽了他的双眼。
　　“一切等度假回来再说吧，正好放松一下。”秦默揉了揉小东西的头，真舒服。
　　恢复期间各种事物都搬到了病房做，秦默忙的吃饭都快忘了。小东西则寸步不离秦默，照顾秦默起居饮食。
　　有一天宁夏坐在秦默的右手边削苹果时忍不住问他:“你，还喜欢我么？不，我是说，你还信我么？”
　　他希望听到的回答是“信”，但他什么回应都没有听到。当他削完苹果已经放弃得到答案，起身要去洗手的时候，他听到了答案:“累了。”
　　所谓爱恨纠葛，到底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秦默不知道，要将他们完全区分开来，爱恨分明，他做不到，光是去恨小东西，就能让他感觉真的很累。
　　可是，真的能放下么？
　　秦默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可惜多了一个离不开的拐杖。坐上私人飞机，小东西才想起来问:“到底去哪里度假”
　　“当然是去冰岛，他也喜欢冰岛。”秦默对小东西笑了笑，继续整理最后一点文件。
　　冰岛，冰岛，宁夏想起了他的好朋友，晚上躺在山顶看星星的时候他就经常说:“我以后退休了就去冰岛常驻。”可惜他等不到那一天了。那个要见的人究竟是谁？他想不出来。有点晕飞机，他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蓝天睡着了。
　　秦默做完手上的事，看到小东西靠着窗户睡的正香。三年前的那个炸弹被顺带查出来了。和这次放炸弹的是同一个。他的仇家，和安卧山。
　　安卧山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大规模范围性伤害，太引人注目。已经两次了，安卧山为什么帮助仇家，还不清楚。度假回来后有一个宴会需要参加，一部分是为了庆祝他出院，另一部分是为了和仇家谈一块地。
　　下了飞机有专门的人接机把他们送到了酒店。整理好行李，他们准备休息了。宁夏还不知道他左耳听力受损这件事。
　　他蹲在秦默左手边的一个盆景旁，仔细观察了下，不自信让他的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秦默，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宁夏受伤地抬头望着那双黝黑而锐利的眼眸，他不敢将声音提高:“秦默，我以为你可以重新接纳我，哪怕一点也好。”
　　秦默依旧没反应。宁夏疑惑地将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秦默回过神来，转过头面对宁夏说:“怎么了？”宁夏皱了皱眉:“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秦默晃了晃手机:“我刚收到一点紧急文件需要处理，所以没听到。”耳朵不好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小东西知道了。“所以，你要说什么”
　　宁夏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琥珀色里透露着决心，无论秦默信与不信，他都要将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