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鹊桥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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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一剑，比不上暖玉温香鹊桥仙。”
九霄神剑，是众多史书古籍中记载的，一把可以破开世间一切，斩断一切的神剑，曾在史书上现身三次，每次无不伴随着血雨腥风与王权更迭。
但即便如此威力的神剑，在民间流传的这句话中，仍旧比不上“鹊桥仙”这个名字。
沈逢冷着脸，看着歌舞升平，芳香一片的灯火繁荣之地，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踏入了帝都江宁的平康正坊。
他没有撤掉绝渊风华，淡淡的青色在他的周身环绕着，抹去了他的身影与发出的声音。
在夜幕与风灵的庇佑下，没有人看得到这抹轻巧的黑色影子悄然潜入。
鹊桥仙是平康正坊最大的风月场所，装修奢华名贵，占地面积几乎包括了三分之一个平康正坊。
这里拥有着极为顶尖的建筑群落与园林结构，曾经是由著名的样式雷家族亲自设计的前朝袁的帝王行宫，处处自然皆为上品。
门扉上斜挂的纱幔是南海鲛人之作，价值等数量的黄金，各个房间与连廊处处都在不经意的地方挂着来自西方大陆的手工机械钟表，定时的同时兼有防护措施，被施加了西方法术与大耀秘术，在大耀的黑市都是有价无市的珍贵存在。
美玉金珠，稀世珍宝，无所不有。
但最为夺目的，还是那一队队娉婷娇美的少女，她们手挽轻纱，身披襦裙，姿态妖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诱惑，颤抖了一位位身着华贵的年轻纨绔的心。
檀木的幽香，清远的梨花香，甜腻的桃花香，地坤与乾离的信香与弥漫的酒气......它们混杂在一起，充斥着这座灯火通明的楼阁。
托绝渊风华的福，沈逢并未受这些信香的影响，只要宿主有需求，绝渊风华可以将几乎一切都挡在那层薄薄的青色屏障外。
流油灯在四处燃烧，红烛点燃了半透明的炼器装饰，拉起一道道惊艳无比的低温火幕，与七彩变换的华贵流油灯光相映在一起。
歌女弹着琵琶，哼着一首首出自名家之手的曲子，舞女与达官贵人们旋转在一起，欢声笑语与荼蘼的气息，蔓延在所有角落里。
鹊桥仙是江宁最疯狂的地方，也是所有在官场上严严紧紧板板正正的官爷们唯一放纵的地方。
哪怕放纵到腐烂，化为枯骨，面上必然也是带着甜蜜的笑。
沈逢什么都没感慨，也没有停留，他脚步匆匆，径自路过糜烂的前院，穿过藤蔓缠绕的长廊，一路行到园林深处的那座湖边小亭子。
亭子中摆放着一桌酒席，和两方座席。
鄯善果然在那里。
身形修长的男人正挥着扇子，暗金色的长发卷下，一双波斯猫般的蓝黄异色瞳正盯着湖上泛舟的舞女与客人，他们的身后绽放着璀璨的多色烟火，与墨色的夜空相映成趣，正应了那句著名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绿松石与红蓝宝石镶嵌在他浑身上下的首饰上，再配上那身金线勾边的红色长衫，借助着幽暗的烛光反射，在黑夜里直接闪着光，骚包的像个开屏的孔雀。
暴发户啊暴发户。
沈逢无奈的叹息。
几年不见，这家伙竟然还是这副暴发户的样子，全身上下写满了我就是有钱，丝毫不懂的收敛。
可谁能想到，这个就像是西域商道上一抓一大把的暴发户商人装扮的男人，就是建兴皇帝亲封的，西域郡王，大楼兰国国督，同无品级亲王——鄯善殿下呢？
西域怕是迟早药丸。
“迈的哈比~小逢逢，你终于到了啊~”
鄯善颇为亲密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一把揽过沈逢的肩膀，用亲切的吐火罗语楼兰方言问候了对方，他身上佩戴的珠宝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激励跨啦的声音，让穷的和喝西北风的乞丐没什么本质区别的沈逢一阵肉疼。
他这还算好的了，要是沈寒在这里，一定会把这个不知道金钱可贵的败家国王给轮到地上。
沈逢吊着一双死鱼眼，生无可恋的被对方搂着肩膀，活像身上佩戴了一个大型挂饰，偏偏这挂饰还装扮的金碧辉煌，让朴素的主人相形见绌。
“是的，殿下，还有请自重。”
沈逢一把扣住鄯善的手腕，把他死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没好气的拍了出去。
沈逢一向讨厌肢体接触，只能容忍亲近的人拍自己的肩，比如他的好妹妹沈寒，至于鄯善......他还不够格。
“嘤嘤嘤，小逢逢你好狠的心~这是你对待债主的态度吗——”
鄯善完全没有自己是个身形高大的胡人的自觉，摇着扇子开始笑眯眯的嘤嘤嘤哭泣。
“拜托装的像一点，谢谢。”
沈逢语言间已经失去了对对方这个西域国王的尊敬，管他是什么西域郡王，大楼兰国国督，这家伙不着调的言语真的是让人就算弄出外交事故来也想弄死他。沈逢活动了活动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暗道这家伙力气真大，拍都拍不开。
“闹也闹够了，殿下，解释一下吧。”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鄯善桌席的对面椅凳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深红色的酒液在银色的酒杯中玩转流淌，酒香甘冽，带着些许西域的葡萄甜香，不用尝，沈逢便辨认出了这是鹊桥仙最负盛名的陈酿——夜光琵琶。
据说一滴价值等金。
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
沈逢的思路不知不觉又偏到了遥远的地方，说来也奇怪，不仅是他，只要和鄯善呆在一起，不论什么样严谨认真的人都能变得特别慵懒不着调，就连最清贫的官家模范吏部尚书曹湛在和鄯善谈话时都久违的开怀大笑起来。
像是返老还童回到了他当年刚刚提名金榜时的意气风发。
等等，等等，跑偏了，先想正事。
沈逢又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思路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拽了回来，开始思考正事。
被黑色病气所裹杂的那三人身份难辨，尸骨已经完全被那黑色的病气化为了白骨，连带着身上的服饰，根本找不出一些能够确认身份的东西。好在沈寒冰冻及时，再加上顾乾朗的药的压制，他们终于从冰封的冰层中寻到了一块奇怪的苍青色雕块。
经霜影十三军中的金石专家坚定，这是被病气腐蚀后一种玉佩的残余部分，沈逢连忙仔细对比了市面上所有流通和存在的玉佩，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才认定了这块玉佩是西域都护府发给所有西域商人的通销令。
因为尸骨无法辨认并且确定身份，西域都护府又离十六云城太过遥远，并且没有空间卷轴的定位——那张西方炼金术士朋友帮他制作的空间卷轴只定位了帝都江宁，再加上鄯善刚好给他传了信件，要他赶到帝都江宁一叙，大事小事，公事私事摞叠在一起，让他再怎么不想见鄯善也避无可避，所以他把军队的管理权拜托给霜影十三军的首席将领林焕后，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然后被信息量砸了个半死。
谁知道他刚到江宁这家伙酒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那两个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们到底怎么回事？也是八守的拥有者吧？”
沈逢摆正了语气，严肃的问道。他抚开衣服黑色的后摆，鹰一般的暗纹蜿蜒其上。
“五方国难是人为的。”
鄯善一开始只是笑嘻嘻的摇着他那把孔雀羽缀成的扇子，什么也没说，正当沈逢等烦了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鄯善前言不搭后语吐出的这八个字，却是直接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知道的，沈逢，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纯粹的天灾，追根究底，都是人祸。”
鄯善左眼宝石蓝色的眸子像无边的深海与深邃的夜，而琥珀黄的右眼又沉淀着黄沙民族的古老与梦幻，沈逢不自然的偏开了头，不去看对方带着几丝安慰的双眸。
“她....们？”
沈逢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变得晦涩难辨。
“是的，你要小心一点，她们的目的就是集齐八守的核心灵力，五方国难只是八守力量共鸣引起的国运共振现象，等到八守的核心灵力集齐，那位也就可以催动国运的衰亡了。
你也看到了，星月诡盘的特性就是无时无刻不散发核心灵力，一下子就让她们得到了八守之首的核心灵力，我们已经处于被动了.......还有，记得告诉沈大将军，让她也小心一点，我们最好不要再失去任何一守的核心灵力了。”
鄯善叹了口气，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正经的话，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西域作为大耀的属国，国运是与大耀国运相连的，萨满祭司曾告诫过他，如果大耀国衰，那么西域楼兰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借着入京使团的幌子急匆匆的跑过来了，作为国督和郡王，他本来不必亲自前来的。
但是事关两国国运，西域必然是大耀最忠实的伙伴。
这是毋庸置疑的。
沈逢很明显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问鄯善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每一位王都自有自己的情报势力，而盟友需要做的，就是相信盟友。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通知沈寒。”
沈逢连忙起身，淡青色的风影缠绕在他的身上，做好了为主人工作的准备。
但沈逢却停了一下。
“你自己也要小心。”
下一秒，淡青色的风灵化为半透明的青鸾，沈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几片随风拂过的青色半透明羽毛缓缓飘落。
他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但是鄯善还是听到了。
“哎呀，小逢逢~还真是不坦诚啊，关心我就直说嘛。
你明知道没有人会敢向正常状态下的圣火阳刃出手的。”
他笑眯眯的说，顺手拢过了那几片已经开始化为光点的羽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鹊桥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