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氧氧氧化钙

4、“偶遇”苏梵

　　白城阳明区

　　晨阳暖而不烈，南风拂而不狂，空气清而不稀，市民多而不燥。
　　阳明区是白城的一片净土，仿佛都市的躁动与它无关，繁杂的叫嚣与它无关，庸俗的名利与它无关。
　　但是，这就像是狼表面披上的一层羊皮一样。
　　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都免不了世俗的影响。
　　内心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从一辆酷毙的灰黑机车上下来，谙练的摘下头盔。
　　她微微靠着机车，左手抱着头盔，仰着脸用右手把前排的长发向后梳，一双戴着深红美瞳的杏眼直挺挺的盯着一侧仰头发呆的男生。
　　红色吊带紧身衣裤配着一双过膝长靴把艾燚（yì）的身材展衬得淋漓尽致。惹得上街的路人频频回头。
　　机车配美女，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相较于惹眼的艾燚，一旁的苏梵显得平凡多了。
　　他极其自然的站在别墅门外，仰着头一直望着天，一动不动。
　　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太阳光很和煦，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没怎么眨。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马路另一旁的艾燚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看了好几分钟。
　　面对这个少年反常的举动，艾燚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表情。

　　来这个地方之前，她就已经把那些必要的私人资料查得一清二楚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苏梵，苏煜成唯一的儿子，患有抑郁症和自社交恐惧症。童年经历记录不详。

　　这是苏梵站在自家门外的第十五天。每一次都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

　　昨天艾燚也来了。她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撑着伞，目光落在对面被细雨打得浑身湿透了的苏梵身上，面无表情。

　　细雨时不时的打进他的眼睛，但他也只是轻轻眨一眨，从来不用手去揉。
　　他仰着头，像一株刚发芽的嫩苗，柔弱而又坚韧。

　　艾燚在他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

　　清风吹拂着这片净土，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迎面而来。
　　艾燚淡淡地瞥了一眼苏梵身后桂树，眼睛里充满了嘲讽和厌恶。
　　把桂树种在这里，他配吗？

　　但紧接着她又重新把视线落在苏梵身上，认真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走进他的世界？
　　他为什么会看天？
　　他是从半个月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他在什么地方看到了天的特殊意义，或许是因为他偶然发现了天上有什么东西，又或许是有人让他这样看的……
　　患有精神类疾病的人的思想比较难摸索。

　　艾燚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旁，在离他大概半米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一边用余光观察苏梵的表情变化；一边学着他的姿势站定，仰着头望着他望向的方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艾燚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旁边的苏梵。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下，活像了一尊木头！
　　艾燚几不可查的活动了一会有些发麻的肌肉。
　　思考片刻后，她还是打算向苏梵展开攻略。
　　她维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试探性的开口：“蓝色的天很美。”
　　苏梵表情动作没有丝毫变化。
　　“蓝天衬得云更白了。”
　　苏梵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哪怕是用余光，这个小小的动作也逃不过艾燚的眼睛。她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鲜红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势在必得。
　　和云有关。
　　她思索片刻，后用叹气般的语气轻声开口道：“云一直在动，一刻都没有停过。”
　　一直平静的苏梵忽然抿着唇，紧紧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艾燚不自觉睁大了眼睛，赤红的眸子连转了几圈。
　　她偏过头毫不介意地直视着苏梵，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想让云不动？”
　　听到旁边的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苏梵一转过头就撞进了艾燚那双赤红的瞳孔里。
　　他像被下蛊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双异色的眸子。
　　与他对视片刻后，艾燚缓慢向上抬起嘴角，继而在苏梵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澄澈明艳的微笑。
　　她的眼睛会发光，像装满星星一样。

　　苏梵由开始的波澜不惊变成了现在的呆愣。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微笑，干净澄澈，而又明艳动人。
　　那一瞬，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她的微笑只为他绽放。

　　艾燚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她知道这种洪溢式微笑可以让人感觉自己自信大方而又纯洁无害，还会让人觉得此刻的笑容只为他绽放。
　　看到苏梵呆愣愣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成功的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好印象。

　　她直视着苏梵纯粹的桃花眼，没有丝毫闪躲，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温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可以减少疏离感。
　　苏梵回过神来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艾燚！他局促地低下头去看地，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和紧张。
　　艾燚知道他有社交恐惧，刚刚可以直视她的眼睛已经很不错了。
　　她尝试着转移苏梵的注意力，仰头对着天说道：“你为什么想让云不动呢？”
　　果然，苏梵又抬起了头：“有人把爱比做云。”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如琴声般轻盈动人。
　　她想着，以后一定让他多说说话。

　　艾燚又偏头看向苏梵，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他有些害羞地抿着唇：“我们不能阻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也不能阻止云静止不动。”
　　“但爱上一个人后可能又会不爱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所以我也想亲眼看到云不动，哪怕一秒钟 。”

　　艾燚惊讶于苏梵这样的思维方式。她花了好几秒才找回原来的自己。
　　她轻轻扬眉，学着苏梵低落的语气说道：
　　“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是人心。”
　　虽然苏梵比艾燚要小几岁，却高出了她一个头。所以她靠近他后只能再仰高头：“云随风动，爱随心走。”
　　苏梵看见了艾燚眼睛里的真挚。
　　和她说话没有以往那种面对陌生人的恐惧感。他的心告诉他，他喜欢她。
　　与此同时，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所困惑的东西。云就是云，爱就是爱；云随风，爱随心。
　　苏梵微低着头，翘着嘴角笑，眉眼弯弯的，多了一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谢谢你。”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清澄。不像自己那样，一颦一蹙都充满了阴谋和算计。艾燚承认，她有点点心疼这个男孩了，但仅此而已。

　　艾燚自然也是以笑礼相待。她双手背在身后，歪过身来靠近苏梵白皙的脸：“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之前老想着怎么和他搭话，凑近后认真看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竟然那么……该死的俊俏！
　　艾燚除了是个妥妥的颜控，其余没什么大缺点了。她默默地收了收自己的口水，明白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 。

　　苏梵听到艾燚这么露骨的赞美，连忙低过头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这么害羞干嘛？没有被夸过吗？还是……没有被女孩子夸过？”艾燚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逗他。
　　“……我没有和女孩子说过话。”
　　艾燚知道，她需要帮他化解尴尬：“现在不是有了吗？你很可爱。”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润柔和，平易近人。
　　苏梵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叫苏梵。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后还向艾燚鞠了个大躬。
　　现在倒轮到艾燚惊讶了。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竟然有这样一个勇气向陌生人做自我介绍？
　　但她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艾燚。
　　“我叫艾燚，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尽量用对方用过的词组语句，可以不自觉的拉进两者的距离。同时稍微修改语句的顺序，更显得生动不死板。
　　艾燚说完后也向苏梵鞠了个大躬。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苏梵有些犹豫，只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