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满城为谁倾》青灯墨笔

9、卧谈

　　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古老师突然宣布下午将进行数学测验，这让措手不及的24班全体同学一阵哀嚎。卫满城自觉知识点掌握的不错，但想着多复习一会儿是一会儿，便开始临时抱下佛脚。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李琪突然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卫满城几秒钟，幽幽地说道：“没看出来啊，踢的不错。”

　　卫满城心道，昨天那个站在五楼走廊偷窥的人果然就是李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琪不去球场而选择远远的观望，但卫满城也没说破，陪笑道：“一般一般，很久不踢球，有些脚生。”

　　“倒是不谦虚。”李琪白了卫满城一眼，不再理他。

　　卫满城心里惦记着下午的数学测验，也没功夫跟李琪斗嘴，他翻开书本，觉得课后习题都挺简单，随便挑几道题目都能够对答如流，心中的焦虑感顿时得到了很大缓解。

　　然而令卫满城没想到的是，高中的第一次正式测验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下马威，除了选择题的前三道，卫满城没有一个题目是一看就会的。有些题目在思考及演算良久后才能算出一个答案，而有些题目卫满城甚至都读不懂，遑论分析计算了。

　　卫满城坐在凳子上感觉脊背发凉，额头上却是凝出了汗珠，他抬头观察了下教室，发现其他同学神态都比较正常，更是觉得心烦意乱，再看题目时愈觉得如看天书。120分钟的考试时间结束后，卫满城只堪堪做到倒数第二题，最后一题的题目都没来得及看。

　　绝望地看着第一排的同学收走试卷，卫满城的低落溢于言表，他没跟王菲儿及其他人说话，一个人缓缓的走出教室。隔壁班的同学正在走廊上大声地谈笑风生，卫满城置若罔闻，他终于明白了前不久语文课上学到的那句话意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江城高级中学南门旁有一处湖泊，湖面不大，湖水却是清澈见底，伴以荷叶点缀，四周环绕着参差不齐的假山，最高处一座亭台惹人注目。据说，这都是设计师借鉴老校区的景色，在新校区重新还原的，并起名为“宁静湖”与“致远亭”。

　　卫满城知道这是源自诸葛亮的“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可是一想到刚才数学测验的糟糕表现，他就觉得心烦意乱，根本宁静不下来。此刻，夕阳西下，远处赶着去吃饭的人群熙熙攘攘，校园广播也准时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可卫满城一点也不觉得饿，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湖内，五连漂，完美。

　　回想进入江高以来的表现，卫满城觉得自己虽说不上夙兴夜寐，但也是按部就班，勤勤勉勉，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在理科上总是栽跟头，前有小球问题，后有数学测验，自己似乎总是落后一拍。

　　“难道是方法出了问题？”卫满城喃喃自语道，同时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可能的解决方法，随后他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是了，陈老师之前说过高中的课程难度很大，而我还在用初中那一套方法学习，显然只听讲并完成课后习题及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不够的，我必须主动加强思考，不能被动学习。”

　　想通了之后，卫满城立马行动起来，他记得李嘉泽之前在宿舍里有看辅导资

　　虽然是饭点时间，但江城高级中学校园书店里却是人满为患，卫满城在其中也发现了本班的几个同学，互相点头示意后，他便开始艰难地搜索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数学、物理以及化学的《黄冈宝典》，卫满城翻到标价处一看，每本都是20大洋，心里暗道肉疼，他每个月生活费才400块，这买三本书都60块了，不由感叹道知识就是力量啊。

　　准备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卫满城的注意力忽然被一本非学习用书吸引了，他看到正对门口的畅销书专区上摆着一本杂志，封面色彩绚丽，夺人眼球，不禁好奇地走近一探究竟。翻开这本名为《Z novel》的杂志，卫满城瞬间便沉浸其中，用料考究的纸张、整齐的排版以及充满想象力的色彩搭配，都让卫满城惊呼原来杂志也可以这么玩，他还一直以为杂志都像家里订阅的《读者》那样,古板而又一丝不变。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故事每一个都让卫满城如痴如醉，或是情窦初开的暗恋，或是研学旅行的奇闻趣事，或是生离死别的惆怅，而这些都是卫满城古井无波般的生活中，难以想象的！

　　卫满城终究还是没买下这本杂志，30元的定价对他而言太过奢侈，再者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目标是上学而非消遣，所以只能恋恋不舍地带上《黄冈宝典》离开。

　　数学测验成绩很快就公布了，卫满城得到了105分，这糟糕的成绩也在他意料之中，同桌王菲儿130分，而李琪照例是独占鳌头，得到145分。卫满城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血红的三个数字时，仍然感到有些沮丧，不过他还是认真地进行了订正，把每一道题目都重新做了一遍，确保自己已经把精髓全部掌握。

　　自从买了《黄冈宝典》后，卫满城就一直把它们放在桌前最醒目的位置，甚至中午休息前，都会在床上翻一翻再入睡。渐渐的，卫满城发现自己的思维能力有了明显提高，做起题目来也顺手了许多，考试测验的成绩开始稳步提升。

　　某天晚上，在卫满城的提议下，宿舍第一次召开了卧谈会，主题是“展望高中生活，畅想未来”，李浩等另外三个室友一致吐槽这个主题过于文邹邹，限制了他们吹牛皮的发挥空间。

　　“我发现高中生活似乎并没有之前听说的那么紧张呀？”卫满城先打开了话题。

　　“可不是嘛，我以前在学校可是挑灯夜战，好不容易考上了江高。”李浩接话道，脸上一副洋洋自得。

　　“你那是走狗屎运了吧，语文选择题错6个还考的上，还不是你们那教育水平落后，分数线低。”张一龙立马嘲讽道。

　　“有些人好意思说，扣掉篮球加分，有我多么？”李浩针锋相对道。

　　“加分也是本事，你加个看呀？”张一龙越说声音越大，他最怕别人说他是加分才进入的实验班，李浩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怎能高兴。

　　“诶呀别激动,这不是响应寝室长号召，大家畅所欲言么。”李浩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连忙给张一龙陪不是。

　　见张一龙脸上还有余愠，卫满城只得宽慰道：“我们聊聊未来呗，不提以前的事啦，毕竟辉煌只代表过去，是不是。”

　　“还是寝室长有水平，我想以后考个好大学，然后挣很多钱，回来把老家的初中翻新扩建下，一定要把每个宿舍都安上太阳能，这样冬天洗澡再也不冷啦。”李浩动情地说道。

　　卫满城相信李浩说的话，因为听李浩提起过，他初中的校长对他特别好，中考前还专门把学校最优秀的老师集中起来，给他开小灶。而李浩在来江高前一再向老校长承诺，有朝一日他衣锦还乡，必报之。

　　“李浩，你可以的。”卫满城冲李浩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问张一龙道：“你呢。”

　　“我就想当个孤独的美食家，走遍全球各地，吃遍山珍海味。”一提到吃，张一龙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两眼闪着小星星。

　　“那我们以后可要找张大厨蹭吃蹭喝了，不过还别说，真有点饿了，大家想不想吃点什么？”卫满城说着同时，不怀好意地望向张一龙。

　　“饿了饿了！” 张一龙浑然不觉，抢先答道。

　　“我好像还记得上次谁的家长来的时候，留下了一盒进口曲奇？”卫满城边说边不怀好意地用眼神扫荡着张一龙的柜子，他中午刚吃了零食，没有及时关上。

　　“对的，我想起来了，当时他妈妈还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李浩大声的附和道。

　　“寝室长，你的记性也太好了吧，我都还舍不得吃。” 张一龙一脸肉疼地说道，无奈地起身去拿。

　　“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卫满城一边吃着曲奇，一边还不忘调侃，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寝室长，那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让大伙羡慕羡慕？” 张一龙瞅准时机发难，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呀，我的梦想是周游世界，以撰写游记为工作，同时兼职翻译。我可以走到哪儿，住到哪，随心所欲。”卫满城仿佛早就料到有此一问，豪气干云地说道。

　　“高大上。”

　　“实名羡慕。”

　　宿舍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有个人却一言不发，显得格格不入，这个人就是躺在床上听MP4的李嘉泽，他带着耳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嘉泽，你也说两句呗。”李浩朝着他喊道，但李嘉泽耳机声音比较大，并没有听见。

　　“李嘉泽！”李浩又把声音加大了几个分贝，这下李嘉泽听到了。

　　“什么事？”李嘉泽一头雾水说到。

　　“你知不知道今晚开卧谈会啊，你这是脱离人民群众。我问你，你的理想是什么？”李浩突然变得能说会道起来，这让卫满城有点刮目相看。

　　“清华。”李嘉泽言简意赅，不耐烦地说，随后又一头倒在床上继续听歌。

　　卫满城、李浩、张一龙三人面面相觑，李浩哼了一声，小声道：“都喝的矿泉水，你装的啥清高？”

　　卫满城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一阵躁动，三人忙走到门前，但由于走廊太窄被旁边的人遮挡了视线，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直到都散去后，才听旁边的同学说是25班女生来检查宿舍卫生，已经走了。

　　卫满城还在心里想着谢蓝霜不知道有没有来，张一龙却开口道：“25班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你们知道么？”

　　“噢？”说话的是卫满城。

　　“不知道。”说话的是李浩。

　　“寝室长你噢什么，心里明白装糊涂，就是上次和25班踢球后，主动找你说话的那个女生。”

　　“谢蓝霜？”

　　“有这事，我当时走的早，没看到啊。”李浩失望地说。

　　“就是她，听说25班班草许凡似乎一直在追她。我呸，就许凡那杀马特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一龙义愤填膺，似乎自己的女神被这种人喜欢是一种亵渎。
　　卫满城听张一龙说许凡杀马特，顿时忍不住笑起来，他问道：“你以前认识谢蓝霜么？”

　　“认识啊，以前一个初中的，我还有她企鹅。” 张一龙得意地说。

　　听到张一龙有谢蓝霜企鹅号，卫满城颇为心动，又跟他们两个瞎吹水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住不厚脸皮地说道，“把她的企鹅号给我下呗。”

　　“你要她企鹅号干嘛？”张一龙警惕的说，放佛卫满城要的是他的零食。

　　“她那天说有空让我教下她踢球，我这不得联系上她啊？”卫满城胡编起来，这个理由旁人听起来十分拙劣。

　　“是么？”张一龙将信将疑，似乎在怀疑卫满城动机。

　　“2盒乐事，外加1袋奥利奥。”卫满城先发制人。

　　“4盒乐事，外加3袋奥利奥。”

　　“3盒乐事，2袋奥利奥，不能再多了。”

　　“成交。”

　　后来当谢蓝霜知道卫满城是这么弄到她的企鹅号时，笑的花枝乱颤，她还开玩笑地说，自己的社交账号应该不止这个价，怎么也得卫满城一个月的饭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