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满城为谁倾》青灯墨笔

3、作弊

　　第二天卫满城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感觉王菲儿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有一丝敌意，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道：“我有做错什么事么？”

　　“你自己不清楚么？”王菲儿小脸上布满寒霜。

　　“啊？？我怎么知道，昨天我都没怎么和你说话。”卫满城一脸莫名其妙。

　　“那没什么了。”王菲儿赌气道。

　　“诶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发现王菲儿真的有点生气了，卫满城开始哄她，虽然样子有点拙劣。

　　“那我问你，为什么昨天数学考完试之后，我喊你你都不说话，就在走廊上。”王菲儿看情况也差不多了，就直接问道。

　　“有吗？可能当时太嘈杂了我没听见，你知道嘛，他们都在热烈讨论考试题目呢。”卫满城当然不可能承认他那时候正在想什么，如果被王菲儿知道是在懊恼无从得知美少女的班级信息，估计会被她嘲笑死。

　　“是么？”王菲儿一脸狐疑，似乎根本不相信卫满城的话。

　　“当然是啦，我为什么要骗你。马上要考英语了，加油哈。”卫满城抓住机会结束了对话，避免王菲儿继续拷问。

　　今天考试科目依次是英语、理科综合、文科综合，对英语及文科综合这两门，卫满城还是信心十足的，尤其是英语。虽然他口语一般，讲话时不可避免夹带着小镇上的方言口音，但无论是完形填空还是阅读理解，卫满城都有自己特别的解题技巧。

　　比如完形填空，卫满城一般是先快速通读一遍文章以掌握大意，然后开始按顺序做题，做的时候不看选项，凭语感先自己设想一个合适答案，如果选项有则基本可以确定为正确答案，如果选项没有，则从语法上先行排除不正确选项，再来考虑其他选项。

　　至于阅读理解，卫满城同样是先整体阅读一遍文章，再带着题目中的问题逐字逐句研究，过程中他很重视对文章整体思想的把握，即使有些单词不认识，也总能通过联系上下文猜测出大致意思。

　　下午4点左右，教室里异常安静，只听见圆珠笔在试卷上移动发出的沙沙声，这边卫满城正聚精会神做着文科综合，纠结于十月革命胜利的历史意义。突然，一声厉喝从窗边传来，吓得卫满城笔差点掉地上。

　　“你桌子下面放的什么？”一个精瘦且声音沙哑的中年男子在走廊站着，严厉地看向一名靠窗而坐的女同学，语气咄咄逼人。

　　“没..没什么...”这名女同学似乎受到惊吓，说话都不利索了，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这时候一本人教版九年级历史课本不合时宜地掉落在了地上，那页拿破仑勒马凝视的经典画面此刻却是那么刺眼。中年男子看了下女同学，又看了下掉落在地上的历史课本，最后目光转向了在讲台上坐着的监考老师。

　　“秦主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您过来巡查。”监考老师小跑过来，一脸谄媚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学生作弊你没看见吗？”秦主任朝监考老师劈头盖脸问道，又转过来对女同学说，“就这还是实验班的学生，怎么考进来的？靠作弊？你这样还是别上学了吧，江高丢不起这个脸。”

　　听着如此刺耳的话，女同学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你没资格在实验班，明天起去普通班报道吧，我会跟古老师说的。”见女生一言不发，秦主任不容置疑地说道。

　　听到这里，女同学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但是却没有哭出声音。监考老师则心想，作弊被年级主任抓到，自己这监考绩效算是泡汤了，运气真是够背，不过
　　他还是决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

　　“秦主任啊，您看这就是个摸底考试，不是什么正式的，要不这次就算了，以批评教育为主？”

　　“不行，实验班作弊必须严惩，不然怎么起到震慑作用，就这样吧，你按程序记录下来，到时候把报告递给我。”秦主任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这是他第一次任年级主任，必须给点下马威。

　　目睹了事件经过的卫满城心想，历史上拿破仑为了法兰西荣誉而战，不知道这个女同学是不是为了成绩而战，如果是，那太可惜了。看着女同学哭的梨花带雨，胡乱收拾自己的东西，卫满城莫名一阵心酸，他仿佛明白了，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它的帷幕从踏进校园那一刻就已经拉开，而有的人，甚至在预备役的训练中就过早牺牲。

　　卫满城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同学，听说她转去了其他学校，成绩很差，渐渐地也没有人再提起她了。

　　转眼已经到了周五，卫满城觉得这日子不能算有滋有味，但也绝不平淡，偌大的校园让他感觉心情无比舒畅，相比于沙河镇中学狭小的空间，在江高他有一种全身都舒展，想放声高歌的冲动。尤其是想到天台上那抹倩影，卫满城的心像融化了一般，之前被学习及考试填满了的世界，就这么被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鹿给搅得翻天覆地。

　　不过一想到今天要公布摸底考试成绩，卫满城刚才那悸动的心稍微收敛了一些，毕竟从小他还是被灌输了学习第一的观念，也深深认同成绩不好一切白搭的说法。但明白归明白，卫满城在爬楼梯的时候还是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小眼东张西望，期待着某种可能的邂逅。

　　卫满城当然没有见到那天的美少女，失望之余慢慢走向教室门口，只见一堆人聚集在门口，认真地看着一张A4纸，有一两个同学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明显的得意。卫满城也来了兴趣，走进一看，原来是摸底考试成绩排名的表格。按照自信的人最帅气的原则，卫满城毫不犹豫的抬头从上往下看，搜寻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却沮丧地发现前十名并没有他。不甘心的卫满城继续往下排查，但心却随着序号的增加越来越凉，直到最后都没“卫满城”三个字出现时，他才猛然发现这是高一25班的成绩单，并不是自己高一24班的。原来教学楼有两个楼梯口，卫满城今天闲来无事选择了另一个不经常走的，以至于惯性地上到顶楼后左转，最后闹了乌龙。

　　“难怪上面的名字都不认识，吓死我了。”发现走错教室的卫满城此刻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却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静静地从围观人群中退了出来，然后快步离开。“不过25班最后一名女生的名字还挺好听，谢蓝霜，嗯，不知道是不是人如其名，冰霜女神一个？”

　　卫满城回到自己教室里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氛围，没有人交谈，寂静得让人有点透不过气，这也让古老师迈向讲台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秦主任的决定古老师无权更改，只能痛心说道：“同学们都是市区或者各乡镇上的佼佼者，我相信大家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一定有不能作弊的要求，X同学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进行作弊，她都触犯了学校的规则制度，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勿以恶小而为之。”

　　说完之后，古老师开始宣布高一24班摸底考试成绩排名。不出卫满城及其他同学所料，李琪以580分摘得榜首，而且当这个分数及名次被念出来时，李琪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一样，眼眸依旧平淡如水，不在意成为全班的焦点。

　　然而第二名的归属却让大家始料未及，因为这个人就是李琪身后并不起眼的卫满城。卫满城在听到古老师宣布的那一刹那愣了一下，瞬间便喜上眉梢，暗想自己觉得考的还凑合，万万没想到竟然得了第二名，看来敌我差距并不明显，甚至自己的基础打得更牢。

　　李琪在听到卫满城得到第二名并且只和她总分相差5分时，着实有些惊讶，悠悠地转过头打量着卫满城，发现他脸上春光满面，好不得意，便有些看轻，心道不过是走狗屎运罢了。

　　卫满城的室友李嘉泽、李浩、张一龙分别考了第五名、第二十七名和第四十名，李嘉泽表情很轻松，似乎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李浩和张一龙因为名次不甚理想，都低着头愁眉不展。见此，卫满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默念了十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卫满城的同桌王菲儿考了第十二名，比卫满城低了20分，此刻她正嘟着小嘴，握紧粉拳，大眼睛瞪着卫满城，似乎对自己没他考得好感到很生气。

　　“得意了吧，说你考的好你还虚伪地说没有那回事。”王菲儿恨恨地说。

　　“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我就是感觉一般。”卫满城表情有些欠揍。

　　“你这人...不理你了。”王菲儿觉得卫满城真的特别讨厌。

　　“不理就不理，反正我分高。”卫满城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