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泽西为什么不出现

3、第 3 章

　　二殿下登基那一年，三殿下青阳被迫迁往北辰宫。向来和煦的三殿下挑拣了北辰境内最孤绝的一座山峰，并凿取万年寒冰在其上修筑了一方简陋的宫殿，取名为怀清殿，而后大费周章的从玉山取玉石亲筑了玉阶一万，而后每年夏至升高一阶，并昭告六界，不论神佛，若要上得怀清峰，需不使用仙法，从玉阶步行上山。众仙诧异，一时流言纷纷。有人说，三殿下夺位失败，遂心灰意冷，打算隐居避世。这千年来看来，的确如此。但还有人说，玉阶圣洁无暇，怀清殿取名又大有深意，倒像为了某个人。只是这个说法毫无根据，渐渐的便不再被提及。时至今日，人们已经不再猜测其中的用意，只是盛传北辰宫主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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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站在怀清殿长阶前的我，觉得有些头疼。
　　怀清殿之于北辰宫，恰如北辰宫之于天界，都是最北最高处，孤绝独立而无所依。连接北辰宫与怀清殿的，只有怀清殿前的长阶。
　　这长阶，在天界还是挺有名的，我初次听说青阳君，就是因为它。
　　相传，一千五百五十五年前，青阳君初到北辰宫第一件事，就是取玉石自昆山，于北辰宫最高峰下，亲筑长阶。当时共有一万阶，后每年立夏升高一阶。此时算来共有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五阶。
　　众人好奇青阳君为何做这样奇怪的举动，我以前也是个“众人”。但现在，我更头疼怎么爬。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五阶啊，遥想三月前，我和婧云被领着去怀清殿觐见，可是足足爬了两个时辰！当日晚间，我和她互相捶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若要免受徒步长阶的皮肉之苦，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或可使用朔风诀一试。
　　就是一月前，我妄图使用此术而晕倒，颇为丢脸，心有余悸。尝试与否，我颇为头疼。
　　再抬眼望望那没有尽头的长阶，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朔风诀。
　　默念心法，结印，动作一气喝成，最后我大念一声“去！”
　　“嘭!”与预想中，我成功跨过一万一千五百多级长阶，到达怀清殿不同，此刻我正被阶前阵法弹开，飞落于百米开外。
　　不待我爬起来，一股熟悉的冷漠声线便在我耳中响起：
　　“怀清殿前玉阶皆需步步攀爬，不可使用仙法，何乃尔敢破例？”
　　完了完了，是青阳君啊，生气了，生气了!
　　可是我不知道啊，只听说等闲之人轻易上不得怀情殿，难道就是因此？
　　“小越不敢，只是小越先前不知，还望青阳君海涵。”也不知道能不能蒙过去。
　　“不可再犯。”
　　“是，弟子谨遵教诲。”虽然面上恭谨，我心里却狠狠地将青阳君那个怪人诽腹了一番。
　　有这怪要求，何不立个牌子说清楚，害人白滚这一跤。
　　听说他常年不出怀清殿，莫不是也嫌玉阶难攀？
　　于是这一天，我徒步爬完了玉阶，虽然，我很想称它为长阶。这统共花了我三个时辰。待我上得怀清殿，已是日落时分，霞光照耀，火红如血。我站在殿前空地上，看着两侧大片的云雪树被染成霞色，像极了一大片梅林。
　　我突然有些心神恍惚。脑海里模糊地闪现三个人影，跑在大片的梅林中。当先的是一位女子，她似乎在笑，后面当有一位是男子，他好像说了什么话，那女子笑的更欢快了。另外一人，则不辩不出来，不过我好像能感到他很伤心。
　　这场景从何而来，我究竟身处何处？还是……
　　“你到的有些迟了。”青阳君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啊。”我吓得转过身，堪堪撞在青阳君身上。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我自知失礼，想到青阳君的阴情难测，立马退开两步，单膝下跪，赔礼道歉。
　　“小越失礼，望青阳君海涵。”
　　“为何发愣？可是想起了什么？”哪知青阳君一反常态，两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问出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且眼神带有期待，隐忍，还有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纵然跟不上青阳君的脑回路，此时被抓着手腕的我，面对他的关切，也只好如实回答所见所感。
　　“不能说是想起什么，我只是看见了三个人的身影，其他的看不真切。青阳君为何如是问？”
　　我答完，就见失望之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突然了悟，刚刚所见大抵是青阳君考验我仙力所作的迷阵，且当是仙力越高，看到的景象越真实。我自是从天帝陛下处贬来的仙娥，他大抵是认为我仙力不错，所以怀有期待，又因与天帝有旧怨，所以眼神复杂？
　　八成是这样没错，所以试出我仙力不济，就很失望。
　　“没什么。你随我进殿吧。”他温温柔柔的说出这句话，又温温柔柔地转身。
　　咦？为何这么温柔？失望之后难道不是应该嫌弃我这个弟子吗？我默默的跟在青阳君后，独自在心中纳罕。
　　穿过怀清殿，再走过一条长廊才到怀清殿后院，只有一间冰室孤立于悬崖边上，显得空旷寂寥。
　　但处处都种植着云雪树，连悬崖上也都是，此时霞光普照，飘逸的粉色云气随风而动，景象蔚为壮观。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身为天界御前仙娥，元清仙子，我见过凌霄殿万里晨涛，天河漫天清泪，无妄海底七彩玄光。曾以为世间景色，再如何也不过这些了。而如今，眼前一片云气浮动，便似乎抵过那所有。
　　阿芜姐曾说，六界之大，我应当去九天各处看一看。我曾不以为意，只觉得六界之大，与我何干？如今见得眼前景色，才知阿芜姐话中真意。
　　直到青阳君袖袍一挥，我才回过神来。
　　他刚刚施术在冰室旁建了一座小木屋，我知道那就是我今后的居处。
　　小木屋在一棵的云雪树下，那云雪树立于冰室左侧，是庭中最大的一棵，我甚是喜欢。
　　“今后你居于此，今日你先回居处休息，明日早晨，我再教你怀清殿中诸事。”
　　“是，小越遵命。”我恭谨答。
　　“这里不比凌霄殿规矩森严，我也并非视你为仆，从今以后，你不必如此恭谨。”青阳君温和说到。
　　这话令我有些不可置信，传闻中的青阳君是极傲慢的，避在北辰宫千年，谁请都不出，连天帝寿宴都不参加。还有我前日刚听说的，拒绝武昭仙一事，以及三个时辰前，他建的那个无论什么身份都需徒步上殿的劳什子玉阶。我只感叹他仙位不显赫，威风倒是耍得开！难道就凭仙力？那仙力得是有多高啊？反正，我已经完全认为他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了。
　　但此时为何又要如此温柔地待人呢？
　　看着他柔和的眼神，我觉得他越发捉摸不透了。
　　“好。”无论怎样，照他说的做总归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