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23、第二十三章

　　定安军全面接管了楚姜国的边境防卫，主要分布于西南栈道、西部栈道、西北栈道。
　　命令由念京到地方，魏邦、何祜接到任命的时候还感到十分惊诧，唯恐有诈。连弱知前情，分别给他们去了信件解释。
　　狄明在乡下被蚊子咬了五天，和卖瓜子的大娘相处甚欢。好好思考了阮初一留给他的问题，一心要做出点成绩，无奈公子哥的脑袋想破天也想不出农田水利的改善方法，狄明向大娘请教。大娘建议他不如亲自去田里看一看。
　　下了地，才知道路是不能乱走的，草是不能乱踩的，虫是不能乱杀的，蛙是不能乱吃的。
　　种田的学问不比学武简单，插秧的辛苦也不比读书要少。
　　别说改善水利了，就连萝卜蒿菜的叶子他也还是分不清。区区五天，他没能一口气吃成个种田大师。
　　狄明坐在小土坡上，凉席席的春风吹得人困乏。狄明隐约中梦见了家乡，梦见了陆少儿，梦见了小舅舅。陆少儿问他怎么不去找她。小舅舅问他有没有把武功荒废。
　　狄明还梦见了家乡。文南国穷兵黩武，贫富差异巨大，他家里很有钱，所以他一出生就有花不完的钱。可是出门便能见到很多拾荒的流浪汉。狄明将钱财施舍给他们，隔一天，那条街上还是有无数的流浪汉。
　　他从文南国一路走来，路上也见了不少的人，不是天生的穷人，而是因为混乱的剥削和大小战役，从富贾变清贫，普通人家只能卖儿卖女以求儿女生存。
　　可这里的人不一样。江关的百姓不是很有钱，也不是很穷，自给自足，自得其乐，清早耕田去，夕阳归家来。每每路过农家，能听见稚儿念错的诗句、娇妻炊食的烟火气、老妪老头为了一件小事斗嘴。
　　狄明啃着瓜子仁，咸淡适中，合心合胃。有些明白阮初一为之奋斗的是什么东西了。
　　狄明惆怅没多久，听见有些耳熟的马蹄声，来者正是慕容南。
　　“上马！我们知道你妻子被关的地方了。”
　　……
　　所有貌美如花的贡女都被挤在同一个地方，在念京郊外偏僻的一个小院。
　　个挨个地席地而坐，叫人看花了眼，每人与冰凉的地板只隔了一层凉席，幸而天气暖和。地方还算干净，定时有人送饭和清理。
　　离二百贡女只差十几人，其中，晚些关进来的多为内襄国人，一圈一圈地围坐抱团。一两个抽抽搭搭地，没哭出声，有些已经生死看待，对开门之声也毫无反应。
　　狄明站在院落门口，在内襄国人里看了一遍，“少儿？”
　　“……”
　　众人静默。
　　有些人瞻望、羡慕那个叫“少儿”的女子，居然有人能来救她。一百八十多个女子组成的长廊在狭小的空地里，人无处落脚，经常踩到席子上。
　　狄明一边往里走，一边继续叫喊：“少儿？我是狄明啊。你在哪儿？”
　　有个内襄国的女子听清他口中的名字，神色微变。
　　狄明室内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少儿？”
　　房间角落里有个奄奄的人儿，身上有几道鞭痕，“……明……”
　　狄明瞥了一眼，眼睛定在那儿，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把人环在怀里。陆少儿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狄明目眦欲裂，抱着人冲了出去。慕容南见他神色不对，“她怎么了？”狄明痛苦地说不出话，当初那个在劫匪手下都气节铮铮、活灵活气的女子，令自己动心到甘愿与她私奔，现在怎地被折磨成这么一副模样？
　　“救救她！”
　　“别慌，她还有气，我带你去找我师傅，这宫里有太医，定能救好你妻子。”
　　……
　　养心殿自一周前正式被征用，成了专门讨论的临时会议场所。恒王姜年倒是被限制入内了。他也没什么所谓，脱了皇帝的袍子，成日里泡在他的后宫，醉生梦死，喝着点小酒，口中念叨着如果他没有继承皇位浪迹天涯巴拉巴拉……
　　养心殿内。
　　阮初一正在与姜骨讲述定安军是如何倾销农作物、交换必需品的。
　　姜骨听得一脸认真，捧着一个暖手炉，穿着大氅，脸颊暖得泛红。
　　现在是春夏交际，连阮初一都嫌热换了一身对襟的羽纱薄衫，“你热不热啊？”
　　“暖和。”
　　“你身体是比我想象中要差。”
　　“……本王突然想要反悔。”
　　“别介，”阮初一作为定安军第一宣传头子，哪能让有钱有权有能力的好助力逃掉，“说真的，之前的建议你考虑一下，《天问道法》我可以传授给你。”
　　“本王可不拜师。再说了，你不怕你那徒弟吃醋啊？”
　　“他吃什么醋，你别告诉他就是了。慕容南啊，啧，前两天练了一下入门，令我十分寒心啊。卯足了劲也没有参破第一层，我一上手就是三层，他问我都不知道怎么教他。”阮初一很是惆怅。
　　“内功心法固体培元，你现在这么虚，恰恰好适用。正宗的天问山传承，摆在你面前，麻利地答应啊，一会儿我反悔了。”
　　“你反悔吧。本王那位户庸太医是不会答应的。”
　　“他信不过我？”
　　聊着。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王爷！鬼灵少侠！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
　　男儿膝下有黄金，狄明今日求拜了不少人，宫里的太医看过后，个个摇头，还是有位老太医给他指了一条路：王爷从小身体不好，身边的户庸太医，是先皇给指派的，愣是把人调养到如今这个岁数。
　　狄明抓着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一试。在户庸面前发毒誓、抹眼泪，户庸恻隐，“你去求王爷吧，我是皇家的医师，是不能随意给他人诊断的。”
　　狄明于是求到姜骨、阮初一跟前。人自然是快快去救了，陆少儿转危为安，由宫女内监照看着。
　　阮初一对户庸作揖，“多谢户神医。救了我这位朋友。”
　　户庸回礼，“你要谢就谢王爷吧，我也是听命行事。”
　　“口头感谢多没诚意，我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本家是天问山，唯有一本《天问道法》稍稍在世人口中流传。王爷大恩，不如我就将此秘法传授与他，也好替狄明还了这恩情。”
　　“是传说中那本……”户庸略一思索，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