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19、第十九章

　　江关的桃林花开两岸，烨烨生辉，粉色的“霞光”罩在人身上，好像镀了一层仙气。
　　桃石亭内，贵客临门，脚踏金尊玉贵的王室靴。
　　阮初一和慕容南收到信儿，狄明是最兴奋的那一个，吐掉瓜子皮，用脚碾了碾，“我要买件好衣裳，可不能丢了我们文南国的面子。再给他一拳，谁叫他关着我老婆。”
　　这家伙口无遮拦，准会坏事。
　　阮初一三下五除二，点了他的穴，笑着挥手。
　　“别担心，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的。”
　　两人赶着马来见贵客，把狄明一个人丢在乡下嗑瓜子。
　　……
　　驾马而来的女子飒爽赳赳，驰骋而来的男子面白如雪。
　　两相对比，男子文弱。
　　踏着王室靴的年轻人冷冷一笑，“倒是逍遥自在。”
　　连弱听了一耳朵，心中的疑虑更添一重。这人确实是拿着信纸前来赴约的，楚姜国的王室靴换别人也不敢乱穿。只是这人也忒年轻，恒王姜年岁数得翻一番。关键人还不好招惹，问三句哼一声，招猫逗狗似的敷衍着。两边站着的太医、太监都不许人近了他的身。
　　阮初一远远见着，就觉得不对劲。下了马，鼻尖闻着一股冷凝的中药味，做成香丸、长久吃的御药才一股子冷凝味。她再看那年轻人的眼下，浮着青乌，一副纵欲过度的脸。长期吃药还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得是个硬茬。
　　“皇叔整日想着你，给你去信，你倒好，自从做了丞相、身价不同了，竟是一点往日情分都不讲！好狠心的人，还在这儿跟别人情情爱爱了起来。”年轻人冷傲着面孔，目光骇人地像要吃了慕容南。
　　他是把慕容南错当了骆仪了。姜年绝无可能犯这种错误。而“皇叔”这称谓也表露了他的身份。阮初一顿时就反应过来……
　　“你是姜骨？”
　　若是狄明在此，定要跳起来。楚姜的小霸王姜骨，素有威霸王秦堪的私生子的戏谑传闻。两人行事作风十分相似，都是狠厉毒辣一挂的。楚姜国的上任皇帝病逝前急召自己亲弟弟姜年回国，越过了自己儿子，就是怕楚姜国毁在姜骨手里。
　　按照传闻来说，姜骨应当恨自己这个大十五岁的小叔叔，抢了自己的位置。而眼下看来，好像恰恰相反。
　　“姓骆的，哑巴了不是，让女人挡在你面前？”姜骨喷完一个换下一个，手里的桂花瓷杯也摔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跟本王说话？来人啊，把这女人叉出去！”
　　姜骨的亲兵埋伏在周围，此刻听令却不动。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人，自然是被定安军给锁住了。
　　“看来你们也是有备而来。”姜骨脱下貂绒外套，揉了揉他纤细异常的手腕骨子。三人都是差不多年纪、差不多身高，姜骨的气势却要反压住他们。
　　阮初一惊疑不定，她虽然自诩天下第一、武功化至臻境，也不是没有克星的。若有人走火入魔功力百倍增涨，就算是个二流货色，也有可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气场妖异的姜骨将手从袖中伸出来，十几厘米长的指甲像一把黑色的弯钩，他的甲面呈现不正常的黑红色，俨然是练魔功的。
　　“他有可能练的是魔教的秘法，你要小心不要中了毒。”阮初一对慕容南叮嘱道：“你走远点，越远越好，别让我分心去救你。”
　　慕容南：“……”
　　“愣着干嘛？快走。”“师傅你可真会打击徒弟。”慕容南拔腿就跑，阮初一双手交叉，眨眼的功夫八个指缝里已经出现了两排飞钉。只见她飞钉扫过，理应一击毙命，却被姜骨的长甲打下。铁红的指甲怪异的血色在空中好像织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呵呵……”姜骨幽幽一笑，也不见他左右移动多少，却有红线在空中骤然出现，阮初一用飞钉挡过，仅割裂了衣角。突然余光瞟到一抹亮红，下意识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一道红痕在草地上消灭一片生机。
　　“滴血成刃？”果然是刹魔心法，伤敌八千自损一万。
　　姜骨的十根指甲像有灵智的武器一般规律而诡异地律动。
　　阮初一手伸向腰间，那十根指甲就指挥着血刃阻止她的行动，好像也知道腰间之物的厉害。
　　“罢罢罢，师娘，我本来答应你不再用，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什么劫不劫的，再说吧。”阮初一快速碎碎念，腰间银光掠过，天空忽地遮云蔽日，人眼乍得如同失明般。
　　嗖——
　　嗖——嗖——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阮、姜二人战斗的地方。
　　待适应了黑暗，十息过后，太阳渐渐从云中露出头脚。
　　姜骨手指微麻，指尖平整光滑，是一样的刀工，地上失去恶血支撑的指甲渐渐褪去暗沉，锈红的颜色沁入土地，杂草肉眼可见地枯死。姜骨喉头发甜，“呜哇”地吐了一口淤血。
　　“哎哟我的爷啊！”小太监大嗔，和太医焦急忙慌地扶着王爷。
　　姜骨膝盖软着麻了将近一刻钟，阮初一先抢着把地上的指甲给拾掇好了，万一还能接起，就白忙活了。她藏起来，回头带给水王老头研究去。
　　没等小太监按着太医的药方子把药抓来，姜骨已然不麻了，浑身的冷症不再，就连气色也好许多。但姜骨好像早知道断了指甲能好转似的，听着太医的道贺，一点高兴样也没有。
　　一点儿高兴样也没有的，还有阮初一。她耗尽心血也没找到个天才徒弟，眼前好容易有一个了，居然去修了魔功。
　　“你天资绰约，现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宗师，不该修魔功的，完全毁了你的底子。”
　　姜骨往后倾在躺椅上歇，抬眼看阮初一，“本王还以为，世上能破解此魔功的人，已经全都入土了。”
　　“你不意外？你根本就知道如何破解刹魔心法。”
　　“废话。你以为本王怎么练得此功。天问道法渡人不渡己，解一切魔功，煞自身命脉，兀自变异，这破指甲就如跗骨之蛆长出来了。”姜骨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指头，变了一个样的手，好陌生，真漂亮 。
　　天问道法，他也知道天问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