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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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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四月,倒春寒来得猝不及防。
长期阴雨天气和冷空气频繁的侵入,让天气变得不可捉摸,即便是艳阳高照的日子,仍然透着看不见却深入骨髓的寒意。
宁迟晚跟着陆夫人来到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咖啡厅,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了青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道阴翳,青年的气质同春寒料峭之中的暖阳别无二致。
服务员在递上菜单时,不由自主地看了青年好几眼。
“一杯意式咖啡。”陆夫人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宁迟晚对着服务员温和地笑了笑:“一杯热水,谢谢。”
“你是担心自己付不起吗,不用担心,这顿我请。”陆夫人拧着眉头,不满道。
“不是的,我心脏不太好,医生嘱咐最好不要喝咖啡,陆夫人多虑了。”宁迟晚抿唇浅笑,并不在意陆夫人的无礼。
陆夫人名叫黄凤慧,宁迟晚了解过,按照辈分关系他应该叫自己丈夫的继母“阿姨”或者“母亲”,但是自己同陆临渊结婚时,陆临渊从来没有提及过陆夫人,如此生疏的关系还是喊“陆夫人”更加恰当。
在服务员送上咖啡后,陆夫人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宁迟晚。
宁迟晚莫名地接过照片,照片上他和一个戴眼镜女孩的靠得很近,角度关系,两人仿佛是在接吻。
而那位戴眼镜的女孩正是那天同他合照,并递明信片给他表示感谢的女孩。
看着宁迟晚渐渐皱起的眉头,陆夫人搅着咖啡,笑得自信。
“小宁,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注意了,要是这张照片落到陆临渊的手里,你猜他会怎么想?”陆夫人出言威胁。
陆夫人来找宁迟晚之前调查过他,对于他的性格有过初步的了解,在她心中早就给宁迟晚贴上了标签——脆弱貌美的病弱青年,人又单纯,这样的孩子最好拿捏,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就能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按照她的预想,宁迟晚愿意嫁给陆临渊,对陆临渊必然是有感情的,看到这样一张会造成两人关系破裂的照片,此时应该脸色苍白,血色尽褪。
而实际上,宁迟晚将照片还给了陆夫人,神情恢复到了原先的清冷:“照片是假的,就算您现在将照片给陆临渊,他也不会信。”
“照片确实是借位,但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陆夫人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宁迟晚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他忍不住微笑着道:“您可以试试。”
倒是油盐不进了,陆夫人仿佛牌场上的牌手,渐渐扔出了自己手里的牌,但谈到这里,她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陆临渊根本不爱你,他甚至不喜欢男人,娶你不过是为了当个挡箭牌罢了。”陆夫人迫不及待地将本次谈话之中的王牌抛了出来,她不相信宁迟晚在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之后还能泰然处之。
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宁迟晚知道这位陆夫人话语的可信度为零,他的笑意消失,冷声道:“证据。”
“之前的话我确实存了试探你的心思,但刚才我说的确实没有骗你,”陆夫人的拿出了第二张照片,再一次递给了宁迟晚,“这是陆临渊亲表妹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和你至少有五分相似?”
宁迟晚扫了一眼,陆夫人这次说得很谨慎,单看样貌,足足有六七分,只是两人的气质相距甚远。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像是朝气蓬勃的向阳花,一看就知道从小被长辈们宠爱着长大,自信又张扬,带着能感染人的欢乐,却不叫人讨厌。
宁迟晚没有接过这张照片,他坚定地相信像陆临渊这样过度理性又冷静得仿佛机器人的男人,不会在心里藏着一个白月光的情况下再娶一个替身,毕竟把人娶回家是要履行“责任与义务”的。
直到此时,宁迟晚的表现大大出乎了陆夫人的预料,她将照片往宁迟晚面前一扔:“你好好仔细想一想,我的电话写在照片的背面,后悔了记得找我。”
陆夫人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自信等宁迟晚想通了一定会和她联系。
宁迟晚面前的水杯和服务员端上来时一样,他很谨慎,一口都没喝。
陆夫人唤来服务员:“结账。”
宁迟晚垂眸看着眼前的水杯,笑道:“陆夫人是长辈,迟晚身为晚辈怎么能叫长辈破费,我虽然没什么钱,但一顿咖啡还是请得起的。”
陆夫人听宁迟晚这么说,收回了手中的银行卡。
宁迟晚看着陆夫人手中的银行卡,觉得对方好像和时代脱了轨,出门在外吃个下午茶当然用手机支付方便,虽然他很想用手机付款,但想起陆临渊之前同他说过的话——“多吃点,我给你的卡记得用。”
于是宁迟晚将陆临渊委托助理陈书送给他的卡拿了出来。
黑色的卡面晃晕了陆夫人的眼睛,她申请了无数回都因为资产问题拿不到的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宁迟晚拿了出来。
“副卡意味着依附,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受吧。”陆夫人不甘心地呛了宁迟晚一句。
宁迟晚没将陆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您的眼睛不怎么好,按您的年纪推测可能是老花了,记得及时去找眼科医生配一幅合适的老花镜,这张卡是主卡。”宁迟晚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卡片,又递给了陆夫人。
陆夫人极怒反笑,她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咖啡。
宁迟晚知道陆夫人气昏了头,想要泼他咖啡,但陆夫人的动作太快,宁迟晚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此时变故突生,陆夫人本该泼向宁迟晚的咖啡反而倒了自己一身。
陆夫人的手腕上出现了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这只手的青筋突起,骨节分明,指尖微微泛白,显然紧握陆夫人手腕时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
“啊——”陆夫人完全无暇顾及被咖啡弄脏的衣服,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犹如钢铁一般的东西钳住了,并且这种疼痛还在不停地加重。
“快······松开。”陆夫人无暇顾及其他,被手腕上的疼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黄凤慧。”陆临渊的声音极冷,寒意席卷了陆夫人全身。
陆夫人已经无暇顾及手腕上的疼痛,她被陆临渊身上极强的威势骇住了,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道歉。”陆临渊的眼睛黑得如同深渊。
“你让我向他低头?”陆夫人仿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您的儿子手脚似乎也不怎么干净,黄家倒台已经无可避免,如果您的儿子再进了监狱,您觉得您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陆临渊松开了握着陆夫人手腕的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
陆夫人满脸惊恐,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摇着头否认:“不可能,黄家不会倒,你在骗人,对,一定是这样的!”
接着陆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咖啡厅,连高跟鞋丢了一个都没注意到。
“坏事做多了,即将失去依仗,所以恐惧。”陆临渊见宁迟晚看着陆夫人离去的方向,神情疑惑不解,便主动解释了一句。
“嗯。”宁迟晚将视线转移到了陆临渊的身上。
男人的身形高大,常年健身的结果便是穿衣显瘦,极好的身材仿佛是衣架子,而衣服下的肌肉,只有宁迟晚有幸目睹过。
西装穿在陆临渊的身上显得禁欲又迷人,他的面容极冷峻,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在面对宁迟晚时又将这丝怒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打破局面的却是服务员的一声——“打扰了。”
“怎么了?”宁迟晚意识到服务员是在对他说话。
“您的照片被咖啡沾污,请问是否需要擦干净?”服务员说话的声音很小,她根本不敢看另一位气场可怕的先生。
“不用,麻烦你了。”宁迟晚笑得温和。
服务员离去后,陆临渊看清了被咖啡沾污的照片,照片上正是他的表妹,他猜到了后母陆夫人和宁迟晚说了什么。
“我不喜欢她。”陆临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宁迟晚浅棕色的眸子。
虽然乍一听陆临渊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宁迟晚听明白了陆临渊话语之中的意思——我不喜欢她,对于婚姻我是理性且认真负责的。
宁迟晚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脏兮兮的照片,当着陆临渊的面慢慢撕碎,迎着玻璃窗投射在他脸上的阳光,对陆临渊抿唇浅笑道:“我相信你。”
浅金色的日光将青年的笑容照得美不胜收,眼里的笑意能直接暖到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