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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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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套房中,正坐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头秃了一半,冒着油气。他夹着雪茄,平翘着腿,一手豪气搭在沙发上,肥硕的身子占了几乎整个地盘。
这间套间的格调和状态与对面截然不同,频闪灯耀眼炫目,整体装潢的昏暗配色在灯光照耀下充满了异样的气息,是霓虹灯下的纸醉金迷。
“殷老板已经在里面了。”
在KTV的大门口,齐恬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信息。她一身职业装,包臀裙尽显身姿,一头长发被她高高束起,干练又体面。
未来经纪圈的三巨头不约而同在今夜踏进这扇大门,却互不会晤,暗流涌动。
穿着白衬衫的陆乔阳站在她身侧,低头漫不经心地踢了一颗地上的石子。霓虹灯在他眼里闪烁,却没掀起一丝波澜。
他望着里面狭长的虚幻般的走廊,“你没跟我说是这种地方。”
齐恬:“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这次机会很重要,你什么都不用做,等会交给我就好。”
她从包中的小盒子内拿出一颗维生素,嚼几下吞了下去。
他的眼神出卖着他的抵触,下颌骨线条有个明显滚动的动作,勉强都无法从嘴里蹦出一个“好”字。
包厢内烟雾环绕,乐池前还有两个歌女在对麦唱歌,震耳欲聋的甜美声音还未进门便可听到。
“殷老板。”
陆乔阳缓缓随齐恬走入,门被他顺手带上,不紧不忙,只为多散去些烟气。
“齐恬,你可终于来了,我这都等多久了。”殷老板吐了口烟雾,挪了挪身子招呼齐恬坐在身边。
齐恬笑的老道,自然倒着桌上的酒,“我先自罚一杯,是我的不是了,您可得见谅啊。”
殷老板点了点桌上特调的鸡尾酒,那酒倒是精致,“喝这个,专门为你准备的。”
一杯下肚,后劲十足。
“这位是?”殷老板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齐恬身子侧着,突出陆乔阳的位置,“陆乔阳说殷老板有约,就不请自来了。”
陆乔阳撸起袖子到手肘处,缓缓伸出右手,准备用动作代替言语,可那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完全被忽略,只听殷老板拉着齐恬紧挨着他自己,“坐。”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上层空气无比燥热,他又把袖子又往上撸了一寸。
“这身高长相,倒不赖。”殷老板的上眼皮的赘肉堆积在一起,歪着头细细打量着。
呵,灯光晃眼,音乐嘈杂,殷老板可真尖。
他坐下,拈了一颗桌上的青提。
齐恬:“您放眼望圈子里,这样的条件的虽然有,但都差些意思,又不好调教。”
殷老板附和的点了点头,“不趁年轻多多露脸,确实是可惜了。”
齐恬:“这履历和人,我可都带来了,就算您同意了。”
殷老板这才打起精神,又给齐恬满上酒,“哎,不忙,来。”
一杯。
两杯。
三杯。
青提被拈下一颗。
两颗。
三颗。
眼前晃动的两个歌女,她们持续不断的嗲气声音令人有些耳堵。
“我今儿要是走不出去这个门,您可得送我回家啊。”
“小事儿!”
殷老板摆出了一副钻石王老五的架势,就差脖子上挂一条金项链了。
“来,换首歌,男女对唱的,”殷老板特地给陆乔阳递麦,“小陆,唱歌应该还不错吧?”
陆乔阳眼都没抬一下。
齐恬顺手接过麦,笑着:“他今天嗓子不大好。您忘了?我唱歌可没人敢比,前几年还有唱片公司找上门来呢。”
“那咱们先走着?”殷老板坐到点歌机前。
齐恬乘这空隙,肢体才活泛开来一些,“您随便点,要是有我不会的,我自罚一杯。”
唱着唱着,到高潮部分殷老板牵着齐恬一齐起身,他的手悄悄地搭在了齐恬的肩上。
陆乔阳索性把衣服最上面一颗解开,桌上的烟灰缸里的烟根还冒着虚烟,没被掐断,他身子前倾,往里直接倒了半杯酒。
一首唱罢,又来了两首。
齐恬的声音有些提不上劲,稍显沙哑,陆乔阳坐在一旁,双手叉在胸前,靠在靠背上,在她哽咽之时淡淡瞥了她一眼。
“小齐啊,我那么久没遇见像你这样对我胃口的人了,”殷老板牵引着她一起摇晃着,酒气渐浓,“咦,小陆怎么不喝酒?”
殷老板追问:“病了?”
齐恬看着陆乔阳,至今一句话未说,并且脸色越来越差。她试图用眼神与他交流,可他的眼里满是对她的歧义。
这歧义像块石头,在心中越沉越底。
齐恬:“真是抱歉,他呀,对酒精有点过敏。”
殷老板:“嘿,倒是第一次听说,有男的对酒精过敏。小齐,要不你让他转型得了,这样小白脸我见太多了,要是换个喜欢同性的路子走走,说不准还能出来。”
陆乔阳眉头一皱,刺眼的目光朝她袭来。
她作为她的经纪人,如何能忍这样的话?
直白点是在诋毁他,诋毁他的人格,侮辱他的取向。
可齐恬忍下来了。
陆乔阳将头在顶光中埋下,塞了一颗青提入口,连果肉带籽均被他碾碎于齿之间。
齐恬:“这不,就特地来找您了。您要是看了他之前参加的节目,就不会这么说了。”
殷老板油腻的脸庞,还差毫米之距就要怼到齐恬脸上了,“那我就信你一回,就这一回。”
齐恬往后倾地自然,“承蒙您抬爱了。”
殷老板盯着齐恬那张脸,而后大笑了几声,“好!”
他突然拍了下她大面积露着一半的大腿。
齐恬身子显然一惊,惊于这道力度过于的大,但她仍保持着微笑。
“怎么,还能来一打啤的?”他又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
“能是能,可您要是醉了,我齐恬可没本事抬回去。”
他左手欲环住她的腰身,“嗐,我有的是本事……”
就在他继续动作时,陆乔阳端着酒杯,强插在两人中间,强行碰了下茶几上的酒杯,闷头将手中的酒一口干了。
他这杯酒干的畅快,干的恰时,酒杯被他重重按在茶几上,眉头早已显出不悦。
节奏被他打乱。
殷老板:“这小子,倒有意思。”
齐恬见缝插针:“殷老板,我看了项目,觉得陆乔阳在各个方面都很适合,若成,您这杯羹分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您也知道我在易天的分量,说可翻云覆雨,倒也不为过。”
“小齐,明人不说暗话,有我的亲荐,可以为你省去不少麻烦,可要论我们如何利益共赢,还得再仔细谈谈,今天我把合同都带来了了,这诚意够吧?”
合同被拿到明面上来,齐恬瞬间被吸引住。
她从头至尾不卑不亢,从容自如,“当然,易天和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的手自然垂在腿上,殷老板的戴着扳指的肥手贴了上去,轻轻一握,但他有愈发张狂的趋势,伸手入她的贴身衣服,再往上一些,就要把她彻底擒拿。
陆乔阳青着脸,冒着冰丈三尺的寒气,跨步上前,端起桌上还剩半杯酒的酒杯,长臂一挥,杯中酒尽数在空中落下,挑眉道:“把手拿开。”
殷老板被泼了一身,从头到□□,倾斜而下,无一幸免,“你!”
他愤怒将脸抬起,还不等他睁开眼看清,就感觉到有一块有林度的葡萄皮,重重打在他的脸上,还捎带着鄙夷的唾沫。
陆乔阳吐皮后撅的嘴唇放松下来,舌尖划了划口腔,生怕还留下一丝赃物没有吐尽。
殷老板如同颤栗的耗子,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齐恬,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陆乔阳狭眯着双眼,“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可真倒霉,怎么遇见了你这个,”陆乔阳冷笑着,尖而细的眼角充满着讥讽,“败类。”
“你说什么!”殷老板颐指气使,身体已有动作,齐恬想要拦下,却被他大力推开,“你让开!”
她险些崴脚跌倒。
陆乔阳积累已久的怒火,一瞬之间聚集在一拳中,直接砸在那人的脸上。
“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殷老板被这一拳打的撞到点歌台,缓了好一会儿,抹了几下衣服,见眼前这一声不吭的男人发起疯来如同猛兽一般,不敢还手,只能将那合同撕成一半,抛下狠话,“齐恬,合作到此为止!”
说罢,他愤愤离去。
事已至此,齐恬撤下了一切挽留的动作。她从包里抽出一支烟,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起来,她对上他眼中的无言与恼怒,“就抽一根。”
……
对面套房,酒杯倾倒,欢歌笑语不停。蒂姆先生在蹦迪池里跳起了舞,聂导连这几场桌球可谓是球逢对手。
聂导举着杆,叉着腰,脸上止不住笑意,“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让老吴把翻译费结给你。”
林千妤眼眸下垂,树起两个大姆指,与鼻梁行成一排,眯上左眼,打出了最后一杆球,在碰撞声后进洞,“不必了聂导,举手之劳而已。”
聂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柔媚中又带着飒气,仿佛这一切都如她所料,却才不过二十出头,“你叫什么?”
林千妤将球杆顺手倚在台边,林声笑着:“天华的经纪人,林千妤,久仰您大名。”
尽管灯光交错,旁边歌唱和蹦迪的声音此起彼伏,足以让所有人记得此人。
她下颌角不由上扬,方才接过了一张聂导亲自递来的VIP卡。
蒂姆先生与聂导觥筹交错之间,林千妤翻译中可以感受到这份友情,导演与导演之间的相惜,尽管语言不通,但对于作品的理解,心意相通。
“时间不早了,蒂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Det er ikke for sent, Tim vil tilbake til hvile frst.”
蒂姆先生先生点了点头,走到套房门口时,他那深情款款的蓝瞳望着林千妤,西方礼仪讲究贴面礼,他振作起来,与她行此礼。
车已经开到门口了。
“我送蒂姆先生上车。”
对面的套房中,从窗玻璃中出现一双眼。
陆乔阳剑眉微蹙,显然没有剩余的耐心再待下去。他手插着胯,浑身冒着冷气站在门前,隔着层小玻璃窗,一群人乌泱泱走过,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底。
视线中出现的这个女生,穿着吊带裙,一头长卷发,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眉眼处那亦刚亦柔的神韵,似勾似引的目光,令人婉转犹怜。
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