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听我狡辩》沉蕴

8、008

　　通过大哭一场，初临异世的恐慌情绪渐渐舒缓，赵清瑟冷静下来，双臂还环着男人的肩背，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她窘迫得恨不得钻地缝躲起来。

　　躲是躲不掉了，她装作没事人松开手臂，后退两步，远离游惊鸿。

　　“刚刚是我失态了，让你见笑了。”

　　游惊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不知道赵清瑟未来的路怎么走，是回忆起失去的记忆，回到未来的游惊鸿身边，还是一直慢慢等待着，等着未来的赵清瑟出现。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如今赵清瑟与他绑定了同心结，就是他名义上的道侣，虽然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也有责任要照顾好她。

　　“你一直都这么怕黑？方便聊一聊是什么原因吗？”游惊鸿和赵清瑟两个人席地而坐，面对着面谈话。借着晃悠的橘色微光，他扫到赵清瑟雪白有异的脸色，又道：“若是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为什么怕黑？

　　还得从多年前说起，赵清瑟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家里不是特别有钱，父母辛苦地工作，也只够勉强养活一家三口。她后来能够学古筝，全靠她有几分天赋，跟着会古筝的亲戚学过一段时间，又恰逢一位古筝专业的教授正在收弟子，恰好看中了赵清瑟，上门游说赵清瑟的父母，又许诺了一些福利补贴，赵清瑟方才走上这条道路。

　　那个时代，父母没有什么养孩子的知识，给孩子吃饱穿暖就算不错了，精神需求乃是奢侈品，父母都没有获得的东西，怎么可能又会给她？

　　父亲是传统的家长，认为教育闺女的事情是母亲的事，平时不管闺女的琐事。母亲脑子里都是让她好好学习，成龙成凤的心思，赵清瑟一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她就会板着脸，冷声嘲讽或者高声呵斥，美其名曰“棍棒底下出孝子”。

　　赵清瑟一直很乖，生活自理，不需要父母操心，这样导致父母放在她身上的精力越发少。直到有一天——

　　“有一次，我父母去朋友家打牌，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当天夜里我浑身发热没有力气，实在是很难受。我给我父母打电话说这事，他们正在兴头上，电话是别人接的，那边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便挂了电话。我没有办法，就自己去杂物间寻找医药箱，准备喝一点药睡一觉散热。”

　　“哪里知道杂物间的门有问题，我不小心关上了门，怎么也打不开了。屋子没有窗户，一片漆黑，秋冬的季节格外寒冷，我不得不蹲在地下等待，等待我父母回来求援。”

　　“在那短短的一夜，我冷得受不住了，发热加重，意识渐渐模糊，一度认为自己会静静悄悄地冻死在黑暗中……”

　　她运气好没有冻死，只不过高热送到医院急诊，第二天醒来，父亲上班去了，母亲斥责她不懂事，给她找麻烦，还要请假照顾她。句句指责赵清瑟，赵清瑟却是知道她这个母亲心虚了，在遮掩自己的失职。

　　今时今日，时空转换，赵清瑟没有心思再追究父母如何，也不想拿出来与陌生人分享过去的心酸。

　　游惊鸿为难地皱眉，“我没有父母，不能与你感同身受。”

　　圣主乃是天地间的灵气幻化出的一抹意识，意识有了自己的道，为了传道，才出现了人形。他能感知七情六欲，却没有亲子关系的体验。

　　他心疼赵清瑟，却又无从劝说。
　　只许诺道：“以后怕黑的时候，我允许你抱我。”

　　赵清瑟噗嗤一笑，多年前的往事，她早就释怀了，只是控制不住怕黑而已，点头如捣蒜，回道：“嗯嗯，就算小哥哥在千里之外，听到我的召唤，你也能过来？”

　　游惊鸿沉吟了片刻，如今他大概不会和赵清瑟分开走，等到他恢复实力了，就算他和赵清瑟分开有千里之遥，他也可以三两步到她身边，郑重许诺道：“能行。”

　　看到对方如此严肃正经地许诺她，赵清瑟心里感叹万千，不管对方是不是哄着她的，她都很高兴。

　　突然她眼神瞟到地上的小白瓶，那瓶补肾丸，瞬间觉得自己要完！

　　身体轻巧地扑了过去，她飞快地收走补肾丸，奈何游惊鸿眼神锋利，还是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一时脸色肃穆，眼神沉沉，盯着赵清瑟看，一言不发。

　　赵清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视线偏开，“对不起，我不该诬陷你那什么不行，实在是我太害怕一个人留在陌生的牢房里，所以才出此下策。”

　　游惊鸿点头，一本正经道：“的确是下策。”

　　赵清瑟见他没有不虞之色，心知此事可以翻篇了，又问道：“之前，你决定跟着艳姬离开，我半路拦着你，有没有打乱你的计划？”

　　游惊鸿没有说话，沉默地看了赵清瑟一眼，言下之意：你说呢？

　　“你要是想单独见艳姬，我可以帮你！”赵清瑟瞟了眼外面守夜轮值的花妖守卫，正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她悄悄与游惊鸿耳语，声音小小的，如风一般消散。

　　她见游惊鸿没有反驳，广袖一拂，取出石俊川给她炼制的法器古瑟，低声道：“你等着，我给你表演一番。”

　　琴弦铮铮，雅乐从牢房里流淌出来，传到外面，看守的花妖守卫猛然睁开眼，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拿钥匙，开锁，放行。

　　游惊鸿也就是惊奇地多看了两眼，知道必定是赵清瑟拿着这稀少的法器做的，率先起身出门，赞道：“不错！”

　　得到大佬的赞赏，赵清瑟收了古瑟，快步跟了上去。游惊鸿想要让她回去，又觉得赵清瑟猜出他的身份不一般，也不一定猜出他的身份，顿时默许她的跟随。

　　两个人消失在微暗的夜色里。

　　穿过一层层花妖守卫，游惊鸿根据微澜剑的指引，带着赵清瑟到了艳姬的寝宫。

　　寝宫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守卫，着实异常。游惊鸿推门而入的脚步一顿，想到那艳姬的身份，万一他进去撞上什么场景，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身边这姑娘会不会误会他不正经？

　　赵清瑟见他为难的表情，仰望星空，天色不早，古人睡觉还是挺早的，难不成小哥哥担心撞上女妖洗澡的香艳场景？

　　倒是挺君子的一个人。

　　她指了指里面，又点了点自己，做口型道：“你跟着我走，我先开门，没问题，你再进来。”

　　游惊鸿点头，若是艳姬出手，他应该来得及救援。

　　不得不说仙侠世界的做工真好，这么高大的一扇门打开，完全没有任何声响，方便他们行事。

　　赵清瑟屏住呼吸，收敛气息，蹑手蹑脚地往里走，转过屏风，就见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半落下来的帷帐中，露出熟悉的艳丽的衣衫，微微散乱，应该是艳姬。

　　她的脚步还是惊动了帷帐内的人，对方当即直起身，哑着嗓子质问道：“谁在那里？”

　　赵清瑟没有听到艳姬柔媚的嗓音，反而捕捉到对方低沉的男人嗓音，微微错愕，失神片刻，就被对方卷了过去。

　　与艳姬相似的眉眼，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男人扣着赵清瑟的腰肢，凑到她的脖颈嗅了嗅，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脸庞和身体，愉悦地笑道：“好纯粹的灵气，肯定很美味！”

　　“我是来侍奉艳姬大人的，你是谁？你怎么在艳姬大人的房间里？”赵清瑟微微有些骄傲地说着，手指去掰对方的手掌，还不忘威胁一番，“速速离去，不然，我就要告知艳姬大人。”

　　“小小女修，心思挺多的，可惜你这离间计对我宴君没有用的。”长得像艳姬的男人，也就是宴君如此说道，戳穿了赵清瑟的暗示。他笑呵呵地说道：“你是艳姬的新宠，也可以做我的新宠，一女侍奉一夫一妻，想来艳姬也不会介意的。”

　　赵清瑟无语，她忘记了妖精没有节操这事，淡淡道：“你们妖精可真会玩！”

　　“小美人，你就乖乖等着本君来宠幸你吧。”宴君无视赵清瑟的挣扎，抱着人就要往床榻上压下去。

　　突然，内室一片寒凉，刮来一股诡异的风，吹开了帷帐。宴君感觉到脊背发凉，脸色骤变，就地一滚，躲着利剑的攻击。

　　赵清瑟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飞快奔到游惊鸿身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小哥哥不会见死不救的！”

　　游惊鸿微微凝眉，浑身气息凛冽，“以后遇到麻烦，你要记得呼救，不要单独面对你解决不了的精怪！”

　　“嗯嗯。”

　　赵清瑟敷衍地点头，眼神追着铁剑看过去，艳姬已经中了一剑，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鲜血四流，看起来很严重。

　　赵清瑟惊奇地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游惊鸿，咋舌问道：“这就结束战斗了？你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她还以为能够看到大佬出手，学习一两招，结果平平无奇的铁剑是个成熟的法器，能够自己解决掉妖精。

　　“它叫微澜。”游惊鸿回得简单，明显不想多说。

　　“这个宴君已经被降服了，但是我没有见到艳姬，不如我们出去找找？”赵清瑟看到宴君与艳姬如此相似的长相，不用验证也知道他们极有可能是一家人，“宴君受了重伤，得尽快找到艳姬才行，不然打草惊蛇，留下祸患。”

　　游惊鸿持剑走向宴君，道：“不用。”

　　赵清瑟还要再劝说几句，让他得斩草除根，却被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惊住了，受了重伤的男人在地上打滚，而且还变来变去的，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男人。

　　她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抖着手指着地上打滚的“不男不女”，“她……他……”

　　游惊鸿知道她在问什么，回道：“她是艳姬，也是宴君。”

　　原来艳姬和宴君是同一人。

　　赵清瑟觉得神奇，又回想起刚刚没成功的挑拨离间，一阵尴尬，难怪……

　　游惊鸿停下脚步，早先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真身，解释道：“艳姬是半妖半鬼之身，其父是一株曼珠沙华成妖，其母是山间孤魂野鬼修炼入道。而花草成精，化形时可男可女。”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法，赵清瑟心道：雌雄同株？

　　“男女同体？怎么分的身体？”

　　游惊鸿回道：“一身两魂，昼日为女子，黑夜为男子。昼夜交替之时，便是他们交换之时。”

　　赵清瑟：“……”

　　懂了，白天是艳姬，夜晚是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