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听我狡辩》沉蕴

4、004

　　赵清瑟让门下弟子们抄写藏书阁经文，意在借抄书之名，将众人困在紫霄宫，不要随便外出，隐晦地避开男主以及他的师门破洛门。

　　她这一举动是突然决定的，有点像突然抽风而为，徒子徒孙们不明白她的想法，心里莫名其妙的，却也不敢违逆，纷纷口中应诺。

　　看着藏书阁里人来人往，赵清瑟心满意足。

　　按照她的想法，手抄经文，一字一句的抄写，很费时间。但是，她忘记了，这里是修仙界，总有一些凡人意想不到的作弊神器。

　　最开始的半个月，她慢慢熟悉碧海紫霄宫的内部情况，上午悄悄地跟着普通弟子一起修炼，下午去藏书阁阅读经文典籍，晚上回到寝宫慢慢总结摸索修炼之法。没有同龄人对比，她也不知道自己修炼的进度快或者慢，只要每一天比前一天更好，就心满意足了。

　　每次去藏书阁查阅典籍，她总能够遇见不少门下弟子，他们或在抄写道法经文，或在借阅法术修炼之道。偶尔，她还会遇见天元圣主座下的三个徒弟，从他们口中旁敲侧击一些信息。

　　比如，天元圣主对这些徒弟徒孙们并不亲近，大多是弟子们自学，有问题寻找各自的师父解答。当然，像天元圣主的三个弟子，基本上脱离困惑的境界，不需要天元圣主给他们解答问题。
　　还有，每年有一两次“公开课”，天元圣主开坛讲解道义，当众为大家解惑答疑。这在碧海紫霄宫是难得的盛会，往往附近很多妖鬼精怪也会趁机过来听讲。

　　比如，碧海紫霄宫在修仙界地位尊崇，位列三大圣地之一，它的主人天元道圣主是修仙界的三大BOSS之一。除去碧海紫霄宫门人众多，实力强大以外，圣地之所以为圣地，是因为碧海紫霄宫的弟子护佑着下界凡人，受到四方的香火供奉，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赵清瑟整合了所知道的信息，得知紫霄宫弟子受到凡人的香火供奉时，就知道抄写经文根本困不住他们的腿脚。

　　未曾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一连三天没有见到秦紫云和玉冰寒两个徒弟的身影，赵清瑟再一次在藏书阁遇见多宝道君石俊川，她装作随意询问：“多宝，你的师妹和师弟呢？他们怎么不抄书了？”

　　多宝道君石俊川痞痞一笑，从手指上取下两颗储物戒指，“就等着师尊垂询，他们两个收到消息，一个地方出现瘟疫需要秦师妹去救助，一个地方出现大妖需要玉师弟相助，两个人三天前就离开紫霄宫了。他们来不及向师尊告辞，让我转交抄书成果。”

　　两个储物戒指，满满当当的的抄书堆积成山，与藏书阁的藏书量不遑多让。

　　赵清瑟估摸着那两个离开的徒弟，应该把抄书给写完了，瞬间沉默无语。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们怎么做到的？”赵清瑟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石俊川俊朗的脸庞笑了笑，桃花眼眨呀眨，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抄写经文这么浪费时间，当然是我这个炼器大师发明了新的法宝，帮助他们抄写的呀！”

　　赵清瑟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嗯？你的新法宝？”

　　说到新的发明成果，石俊川就来了劲，也不伏在桌案上抄写经文了，而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大概与书籍封面大小。

　　他笑嘻嘻地为赵清瑟介绍道：“就是这个小东西，先用它检测整个藏书阁里书籍里出现的所有字，然后让师妹师弟将他们的书写字迹输入其中，再将所有的藏书内容更换成师妹师弟的字迹，最后用纸张印出来。这不就和师妹师弟们抄写的内容没有区别了吗？”

　　赵清瑟嘴角微抽，这叫什么？修仙界的黑科技？

　　她听懂了法宝的操作原理，就是定向定制的复印机，又结合了活字印刷术的技术。
　　不得不赞叹一句，石俊川的炼器之术，不负他多宝之名。

　　除去多宝道君石俊川在书中的凄惨经历与结局，他本人的确有很多优点，很多讨喜之处。饶是赵清瑟这个怕麻烦的人，也不忍住心生怜惜，真心想要帮助他摆脱书中的凄惨结局，而不是天元圣主之故，被迫帮助他们。

　　石俊川似乎嫌赵清瑟还不够无语无奈，又追着问道：“师尊，我这个发明是不是天才之作？”

　　“嗯，不错。”

　　赵清瑟微微颔首，看着石俊川洋洋自得的表情，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她将手中的书籍一推，平放在桌面上，推向石俊川的面前，点了点书籍上画的乐器图，“此物名为瑟，你帮我炼制一把古瑟。”

　　前世赵清瑟擅长弹奏古乐器，尤其擅长古筝，对于古筝的前身瑟也有所涉猎。曾经，她与搭档登台演出，琴瑟相和，素有几分才名。到了这个世界后，她一直在寻找乐器，捡起前世的技能，奈何翻遍了碧海紫霄宫，唯有零星一两样乐器，而且质量还不信。

　　最近她在藏书阁翻阅关于乐理的书籍，简单了解这个世界的音乐之道，结果让人一言难尽，却又在意料之中。

　　前世的搭档练习弹奏乐器之余，为了保持平静的内心，她喜欢写小说发泄情绪垃圾。当年，搭档擅长古琴，却被她的父亲羞辱一事无成，为此搭档受到的打击很大。她以生父为原型写了这本小说，曾经咬牙切齿就差举手发誓，她要让这本小说里没有高雅的音乐，以渣爹为原型的男主不配感受音乐的魅力。

　　这是一个音乐荒漠，也是搭档留给音乐人的一线生机。

　　那晚赵清瑟能够唤醒天元圣主的理智，也是这个原因。

　　现在，赵清瑟身临其中，陡然降临音乐荒漠，是她的考验，也是机遇。她观察碧海紫霄宫的弟子们很久了，发现紫霄宫内部真的很自由，每个人的道都不同，选择的方向也不同，却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她喜欢音乐，喜欢弹奏乐器，何不以乐入道？传播音乐之精妙？

　　如今心里有了决断，赵清瑟说干就干，直接找出乐器瑟的典籍，恰好擅长炼制法器的大徒弟石俊川撞了上来。

　　可不就是万事俱备，东风姗姗而来？

　　石俊川第一次接到炼制乐器的任务，还是来自他最最尊敬的师尊，犹豫道：“师尊，我没有炼制过乐器，没有经验。”

　　赵清瑟大手一挥，鼓励道：“炼器大师，为师相信你能够炼制出天才之作！”

　　天才之作？古乐器瑟？万一炼制不出来怎么办？

　　石俊川无语，早知道不在师尊面前吹嘘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挣扎一下，“师尊，天才之作偶得之，您不能这样……”

　　赵清瑟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盯着石俊川的脸色看了看，估摸着这位首徒有偶像包袱，比较爱面子，她微微颔首：“你说得对！这样吧，最近天气不好，下雨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随便试一试！”

　　石俊川：“……”

　　赵清瑟铁了心让他炼制乐器瑟，他能怎么办？只能试一试！

　　他心里默默道：试试就试试，希望不要试试变成逝世！

　　这可是师尊第一次让他炼制法器呢！

　　转念一想，平时师尊也没有需要他炼制法宝的机会，大概乐器瑟的确很稀罕，很少人炼制，师尊才安排任务给他这个天才弟子，是看重他的表现！

　　石俊川一下将自己哄好，抓着讲解乐器瑟的古籍，回到自己的洞府研究乐器原理，争取早日炼制成功乐器瑟。

　　其实，早在得知秦紫云和玉冰寒离开紫霄宫，赵清瑟就有些担忧剧情的固执，恐怕石俊川和男主陈向天终究还会再相见，以后的劫难还会再来。

　　她心里也在犹豫，是堵还是疏？

　　若是选择堵，就把石俊川留在紫霄宫，尽量不和男主见面；若是选择疏，就应该顺其自然，在剧情出现时，顺势而为，化险为夷。

　　她隐隐偏向后者，今日让石俊川给她炼制乐器瑟，一来多留石俊川数日，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解决办法，更多的时间提升自己；二来石俊川给她炼制出法器瑟，更是如虎添翼。

　　自从石俊川答应给赵清瑟炼制法器古瑟以后，他就忙碌了起来，常常跑到藏书阁查阅典籍，偶尔来找赵清瑟，询问她有什么要求。

　　两个人接触的时间久了，倒是熟悉起来了。

　　石俊川这人性格爽朗大方，爱开玩笑，试探出赵清瑟与天元圣主本尊的不同后，行事随意许多。有时不用赵清瑟多打听，他能够自说自话地炫耀宝贝，分享外面的消息，随意找个话题，也能和赵清瑟聊一整天。

　　他这人的确聪明，在炼制法器一道上天赋出众，经过几天的琢磨，弄懂了乐器的原理，直接闭关炼制古瑟去了。

　　安静了小半个月。

　　石俊川出关了，抱着闪着清灵之气与金光的宝贝，直接寻去赵清瑟的寝宫。

　　而此时，赵清瑟正站在廊下，侍弄几盆盆栽，有含羞草，有金盏花，还有其他的植物。甚至，盆栽中还有一截树杈子，光秃秃的，连一片枝叶也没有，辨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这些当然不是赵清瑟寻来的植物，而是原来天元圣主养的花草，她看着植物有些怏怏的，脑海里闪过小法术，便用这些小东西练手。

　　谁知道养了数日，这些盆栽焕然一新，生机勃勃。

　　偶尔赵清瑟侍弄这些小东西时，也会吐槽天元圣主品味清奇，不养什么鲜艳美丽的奇花异草，养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石俊川来的时候，恰好瞧见这么一幕，他笑嘻嘻道：“师尊这次变装成女子，下一次该不会养一个小女孩给我们当小师妹吧？”

　　赵清瑟疑惑转身，“嗯？”

　　石俊川指了指台阶上的盆栽，又指了指偏殿里的摆件，“含羞草、一截树杈子……猫咪、老虎……这些不都是师尊曾经扮演的角色吗？”

　　赵清瑟震惊得呆愣在现场，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去……天元圣主扮演的角色，不就是曾经假扮他的精怪？

　　他竟然做成盆栽摆在寝宫门口，制成摆件放在墙柜里，说不准这些盆栽和摆件里还有精怪的魂识，困在其中，终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天元圣主这么凶残吗？

　　一不小心抢占大boss的傀儡化身，真的能活吗？

　　赵清瑟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可是与天元圣主缔结师徒契约的人，不会被他轻易抛弃，也不会被他制作成盆栽或者摆件。

　　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石俊川见到赵清瑟不答，自动转换了话题，又唤道：“师尊……师尊……”

　　听到大徒弟的叫唤，赵清瑟冷静下来，清泠泠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石俊川，作为天元圣主的大徒弟这么傻白甜，他的师尊天元圣主应该不会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的人吧。

　　毕竟，她见到便宜师尊天元圣主的第一面，他给她的印象的确很好。

　　赵清瑟按下心底的疑惑不表，笑盈盈道：“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石俊川抱着一人高的大块头，没看到东西的真面目，赵清瑟也能猜到几分。

　　应该是乐器古瑟炼制成功了！

　　石俊川帅气地朝她一笑，俏皮地眨了眨桃花眼，轻缓放下大块头，揭开大块头上的遮盖之物。

　　摆放在赵清瑟面前的东西，赫然是法器古瑟，石俊川咧嘴笑道：“幸不辱命，古瑟已成。师尊检查一下，是不是你想要的法器？”

　　古瑟以玉石为底座，以冰丝为弦，周身漆黑闪亮，上有闪着星光的琴弦，看起来即华贵又仙气飘飘。

　　素手拂弦，乐声圆润低沉，质感纯朴，还缠绕着清灵之气，是难得的珍贵物件儿。

　　赵清瑟就近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来，高兴地弹奏了一段，笑盈盈道：“正是我想要的古瑟，多宝做得真好！天才之作，不负你多宝道君的名号！”

　　石俊川，道号多宝道君，天元圣主的首徒，以擅长炼制法器而得名。

　　赵清瑟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实至名归。

　　石俊川俊脸微微泛红，这还是师尊第一次夸奖他，夸奖得这么直白。原来给师尊炼制法器，得到师尊夸奖，是这样的感觉，飘飘欲仙，如在云中。

　　他跟着一笑，撑着脑袋听着赵清瑟弹奏古瑟，“师尊谬赞！以后师尊需要法器，弟子义不容辞！”

　　赵清瑟听到他的豪言壮语，侧目望过去，发现他的羞意，微微惊诧，他这是腼腆害羞了？

　　是呢，天元圣主生性寡言清冷，何曾如此直白的夸奖过人？

　　而石俊川有着少年心性，喜欢炫耀，喜欢别人的夸奖认可！

　　有没有一种可能，石俊川的悲剧是缺少夸奖的缘故？

　　石俊川被赵清瑟看得羞窘，轻声咳嗽了几下，敛去心底的羞意，道：“师尊，我想明日出碧海，去破洛门一趟。”

　　“破洛门啊……”
　　赵清瑟心底紧张，这不就是万恶之源男主陈向天的门派？

　　准备地说是男主陈向天的第一个师门，以炼器出名的门派，得到石俊川的帮助而扬名，最后人心不足蛇吞象，囚禁石俊川，想要他日日为他们炼制法器。最后，石俊川与破洛门同归于尽。

　　赵清瑟没有直接否决，而是幽幽问道：“最近为师遇到一个难题，困扰多日，不知道你临走前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二？”

　　“师尊请讲！”石俊川一听还有难题难住他师尊，顿时好奇不已，向前凑了凑，眼睛闪亮放光。

　　赵清瑟也在思考，她知道书中的剧情，男主陈向天真不是什么好人，会利用石俊川的炼器才华讨好破洛门。所以，她有心想要提点石俊川几句，让他有个防备。

　　顿时，微微一笑道：“为师有一好友，好友一时不察，误交了一位品行不端的恶友。然后，为师的好友被人欺骗，至今蒙在鼓里，恰好为师知道恶人的真面目，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好友真相？”

　　“当然不能告诉啊！”石俊川眼睛一亮，张口就否决。

　　他看到赵清瑟看过来，又道：“师尊的好友都是各方大能，多宝很想知道这个冤大头是哪路神仙，这么蠢，竟然能够被人给骗了。说出来，让弟子笑个三年！”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赵清瑟能这么办？

　　她看着石俊川笑得见牙不见眼，也是微微一笑，“这个怨种啊……以后你自会知晓。”
　　现在这傻白甜石俊川笑得这么开心，她倒是想看看他知道真相的一天，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赵清瑟转换了话题，“明日你不是要出岛吗？为师跟你一起出去。”

　　本来秦紫云和玉冰寒都离开碧海紫霄宫了，现在石俊川也要离开，她答应过天元圣主这个便宜师尊，要保护他的徒弟们，现在肯定要跟一个徒弟走。

　　剩下的可不就是石俊川一人。

　　石俊川知道圣主坐观天下事，基本没有大事情不会出门，他错愕地道：“师尊身份尊贵，恐怕不妥。”

　　赵清瑟笑了笑：“无妨，我现在是女相，一般人认不出来。你实在不放心，就对外说我是你的道侣！”

　　石俊川：“……”

　　这世间最惊悚的事不是师尊男扮女装，体验人生百味，而是男扮女装的师尊要给我当道侣！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