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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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那爸支持。学费的事你不用操心，去那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穆茂森的声音有些沉重，心里更是充满了对自己的怨艾。他当初自以为是的放任，最后还是没能让儿子开心。若是杜兰还在，现在的一切或许都不一样了吧？杜兰去世后，他一直在尽力补偿穆宁，可似乎做得越多就越错。他这一生最亲近的四个人，便是母亲、杜兰、张万芳和穆宁，可是这四个人，他却没能照顾好一个。穆茂森挂上电话，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得到父亲许可后，穆宁便将留学的决定提前告诉了韩傲雪，拜托她去办手续。韩傲雪给他介绍了一些学校的资料。告诉他最快只要三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穆宁点点头，一种尘埃落定、无可挽回的苍凉感顿时涌上心头。
这两天，他和冯聪在冷战。这短短几天的折磨，却仿佛耗尽了他们几年的精力。穆宁没有告诉冯聪，他的留学手续已在办理中。冯聪也没有想到穆宁真能如此决然的说走就走。第三天当冯聪忍受不了这种低气压，先开口道歉时，却听到了让他彻底绝望的消息。
“哥，机票我已经定好了。这个月末就走。”
“你……”
听到这个消息，冯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没有站住。花了足足五秒，他才稳住自己的呼吸。用有些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穆宁。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可笑我还像个傻瓜似的，以为这一切马上就会过去。”
“是会过去，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会过去了。”穆宁低着头，不敢看冯聪的眼睛。
“你他妈说走就走，当我是什么？！”冯聪紧紧攥着拳头，大声咆哮，真想狠狠揍他一拳，可却始终下不了手。
“我说过我不会娶她！我不爱那个女人！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是不是犯过一次错，你就得判我死刑？！我们在一起的十年，对你就这么没有意义吗？！”
冯聪痛苦的申诉，让穆宁心如刀绞。
“你说话啊？！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你跟那女人才认识几天？”面对穆宁的沉默让冯聪几近崩溃。
穆宁在心底忍不住想：在一起十年，要分开已经这么撕心裂肺。如果在一起二十年、三十年……彼此才终于无法继续走下去，那到时他要怎么办呢？还好，他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疗伤，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安慰许多。
“十年了！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冯聪红着眼眶捧起穆宁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
“没有！没有！”穆宁哭着大喊，狠狠甩开冯聪的手。“我不爱你！从来没爱过！要不是你在我懵懂无知时诱拐我，我根本不会变成一个同性恋！我恨你！我现在受够了！你放过我，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穆宁的话仿佛刀子一样扎进冯聪的心，他失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穆宁。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还是无力挽回，瞬间倾泻下来。十年来最怕听到的答案，就这么硬生生刺进耳朵。只是出口伤人的始作俑者内心承受的痛苦其实并不见得就比冯聪少。
穆宁转过身，背对着冯聪偷偷抹了把眼泪，冰冷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上帝知道他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逼自己说出这些话来。这些话有多伤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离开之前他如若表现出一丝一毫心软，却无疑是对冯聪更大的残忍。
“我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耽误了你十年。行，你走吧……”
冯聪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无力的虚脱在沙发上。沙哑的声音在崩溃后归于平静。十年来，他想要的只是守在他身边，虽然也时常有觉得疲惫、迷茫的时候。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从情窦初开起就开始的艰难爱情，他便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与力量。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笑话！他视如珍宝的感情，对穆宁而言原来一文不值。在累了这么久之后，他突然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原来爱情，真的不是只要努力过就一定有结果。他想大哭、想咆哮、想找人狠狠打一架。却发现连睁开眼睛的力量也没有。
彻底的决裂后，穆宁收拾东西搬到了韩傲雪家，只等着两周后飞离这个伤心地。冯聪也完全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这期间蒋微又来闹了两次。最终冯聪还是和她办理了结婚登记。而穆宁起飞去意大利的那天，也正是冯聪迎娶蒋微的日子。
当张万芳得知冯聪终于和穆宁分开，不但要迎娶娇妻并且即将为她带来孙子时，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而穆茂森在得知关于冯聪这一切时，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和张万芳搭同一班飞机到大连。一个去酒店观礼，一个到机场践行。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穆宁安检前，麦克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认识穆宁也快八年了。看着他和冯聪一步一步走下来，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麦克也忍不住有些惋惜。
“恩。麦克，这些年谢谢你。”穆宁轻轻拥抱一下麦克。
“都是兄弟，说这个干嘛！只是你这么走了，我心里也难受。你后悔爱过他吗？”
“不后悔。我最好的十年都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后悔？！这十年够我回忆很久了。”
“那你就不怕日后后悔今天离开？”
“我怕。可我更怕他日后会后悔。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独立过。现在是时候了。”
穆宁对麦克笑笑，然后走到了穆茂森身边。
“爸，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常打电话、或者跟你视频聊天。”
“恩。”穆茂森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身体因为哽咽而有些颤抖。
“爸，对不起，一直让你那么操心……”
“你很乖！是爸爸不好。快进去吧，别误了航班。”
穆茂森忍着眼泪把穆宁推向安检口。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此时韩傲雪和乐乐已经通过安检在候机室等他。穆宁最后回头对穆茂森和麦克招招手，然后走了进去。
当客机飞离地面，冯聪正面无表情的接受着人们的祝福。
爱又怎么样？十年又怎样？在生活面前原来都这样不堪一击！
爱情很多时候都那么的让人无力，来也好，去也好，统统由不得人。任你不甘、悔恨、埋怨、绝望……可生活却总还要继续。
冯聪为蒋微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哭了。隐忍而悲恸，泪流满面的像个孩子。满堂宾客皆以为他喜极而泣。可只有张万芳明白，他是在悼念那段刻骨的初恋。
他和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曾经相濡以沫、如胶似漆的爱情，还是败给了生活。他和他其实都是逃兵。
生活是个过于沉重的话题：情感、地位、时间、金钱……
他们原以为无坚不摧的爱情在它面前，不战而退。
他哭，因为他失去了他，同时也失去了那个原以为无坚不摧的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并不后悔爱过他。他曾为了他而努力过、勇敢过、为了他而想要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虽然最后失败了，可他知道他拥有过这样美好而浓烈的一段感情，也明白这辈子再也没有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情。
‘所幸在我们最好的年华，没有彼此错过。’
冯聪揭开新娘的面纱，穆宁的脸恍然出现在面前。他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亲吻了面前的脸颊。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