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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尘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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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的三月初三那天,庙下镇屠苏村,村头的养鱼户傅家诞生了一个女婴儿。当日天气很给面子,风轻云淡,日朗高清,遂吾父为我取名傅轻云。
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女,他们初为人父母,有满腔爱意倾灌,仍嫌不足,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满月酒,百日宴一样没少。据说百日宴上,我抓到的是张白纸。
邻居家的孩子十个月能下地扑腾,我还在婴儿床上躺着。小伙伴五岁能下地帮忙割稻谷,我趴在山坡上看小人书,谁见了我那悠闲样估计都会嫉妒。只是他们不清楚其中的隐情。我三岁时被外来马车撞裂了胫骨。老郎中医治时特意嘱咐过爹娘,为了我双腿能自然愈合没有后遗症,不能沾水不能随意走跳。小孩子正是好动时,无故之灾生生扼杀掉了我的天性。
小孩子喜欢玩过家家,我也不例外,经常会拖着条伤腿凑上去看热闹,父母瞧见了必然会阻止。久而久之,我失去了和伙伴玩闹的兴趣。加上,家里的事,父母也不让我参与,生怕再磕着碰着,让他们心疼。
六岁时,依然是家里的一株独苗,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习惯了一个人蜗居一处,看看插画,翻翻小人书。
在爹娘眼里,我就是情绪低落的表现,蔫蔫的,没有活性。他们不忍心,就送我入草房书塾识文认字,读书明理。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这茬呢,原因是草房书塾离家太远了,需要寄宿。他们不舍得我离家。现在嘛,则是不忍心孩子孤独。临行前,他们在心里安慰自己,幼鸟总归是要离巢的。
草房书塾坐落在庙下镇郊区,约莫50亩大小,内设有学堂,宿舍,食堂及先生的居室。先生自号草房居士,便为书塾也取名草房书塾。虽名草房,但不简陋。相反宽堂亮阔着。
先生的来历无人知晓,我的曾曾祖父辈尚在世时,他就在庙下镇教书了。百多年,容貌没变,又未曾生过病。是以,镇里都传先生是神仙。
先生平时穿着随意,头发看着潦草,说句难听的,鸟窝都比他好看,没有一丝高人气息。上课时却是另一番样子,自有为人师表的仪态,桃枝束发,素衣长袖。
我入书塾多年,未曾交过一次学费。先生拒收银钱,理由是他不缺。如果哪位家长觉得受之有愧,可以帮他清扫居室,或者做顿餐食,洗次衣物。家长们欣然应之,农闲时便帮着撑持书塾的基础运转。爹娘也在其中。
先生博学温和,又不喜动粗,很轻易获到了所有学生的孺慕之情。
而孩子大多都好听些关于神灵鬼怪的故事,他经常会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在课外时间讲给学生们听。
这一日,先生讲到了昆仑的传说。
话说,许久以前,修仙大陆人鬼妖魔混杂,在很长时间内因争夺生存资源争斗不休,死伤无数,其中就陨落了不可计数的强者。而后果就是造成了修仙体系的崩溃,以致数万年竞没有一人飞升。
当时的人族嬴氏先祖嬴政,只是凡间秦帝国的普通君王。其在暮年之际,家国遭逢妖族中的虎妖族入侵。
原因不过是虎妖族血食不足,他们欲擒捉秦国人族做为虎崽子的储备粮。奈何秦国护国大阵足够坚硬,挡了他们的前进步伐。
虎妖族为了破阵不惜巨大代价,同意与其他妖族平分秦国人族,才请来了熊族,狼族族长,助它打碎秦国的护国大阵。
大阵一夕之间溃散,血勇的战士便站了出来。依靠人肉躯体拖延一秒是一秒,只为后方能退一人是一人。
幸而,秦君嬴政在关键时刻想起了在嬴氏一族广为流传的传说。他抱着必死的心态,用匕首割破了左手腕动脉。
一滴滴鲜血落在祭坛核心区域,浸透了石板的缝隙。帝王的血又能比常人多多少,在嬴政昏迷一刻,纯粹帝血气息的牵引,唤醒了沉睡王宫的黑龙。
龙威喝退了来敌,遂秦宫得以保存下来。而世外桃源的破败,扩展了嬴政的视野。他终于不在执着权利,让位长子扶苏。在黑龙的陪伴下,踏上了漫长的修仙旅途。最后,有感世道的混乱,合体期的赢政,在昆仑山创建了昆仑派,立下了护持苍生的门派宗旨。由此吸引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修仙者,和渴望安宁的凡人,普通妖灵。
昆仑快速发展,不过百年时间成长了无数倍,人族无一派能与之抗衡。时大乘期的昆仑掌门觉得时候到了,利用手中从昆仑山脉化生的昆仑剑,暴打了其他族群的统治者。
一力降服万族后,便立即召开了一场世纪大会。与妖族之主混沌,鬼族至尊旱魃,魔族之尊天魔,依旧各族特性将修仙大陆划分成五域。中域人族,南域妖族,东域鬼族,西域魔族,而北域时不时爆发九重雷劫,环境极其恶劣,不适合居住,为无主之地。
修仙大陆基本体系在昆仑主导下构成了。此后无论岁月怎样变迁,各方势力或消长减退,都不能破坏它。因为,昆仑一直在,初心一直未变。即便昆仑一次次濒临灭门,他都能一次次站起再建宗门。
正听得入迷,啪的一声,惊醒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先生刻意放大阖上书本的声音。
“故事到此为止,抄三篇道德经,明日上交”
“啊”
课堂上顿时哀鸿一片。
而先生眼里的乖乖牌好学生,已经老老实实照办了。
写到道可道,非常道一句时,心神飘远了。
昆仑是什么样的地方,会是话本里的仙界吗?有没有传说中的神兽欢快的在云中飞腾跳跃?居住昆仑的人族又是否人人皆白衣广袖容颜永驻长生不老。
脑海里刹那间闪过各种幻想,脸上不禁流露出向往之情。随后,又想到家中高堂,顿时息了求仙的想法。
突来的噗呲一声,扰乱了我的思绪。眼前只见断成两截的毛笔,在雪白的纸张上留下了浓重一笔。作业不仅白写,还被断笔划破了掌心皮肤。瞧着伤口不大,就是冒出小股刺痛的感觉,轻轻黛眉,随即掏出手巾擦掉了微薄血迹。
心情已然被破坏了,我干脆将半个身子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发呆,等着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