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把我写火了》邢阿

14、第 14 章

　　霍枫看向霍今的眼神讳莫难辨，好一会儿她才问：“那你是要和总部合作？”
　　他往后一仰，完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我爸当年是最早下海的一批，但下海了就没再回来，就算以后跟那帮老外合资公司开的再大，人老了就觉得不能为富不仁只挣着国内自己人的钱，但我跟我家老爷子不一样。”
　　“市场就那么大，你不吃有的是人吃，怎么着不都是赚钱？”
　　霍今把话亮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明显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知道霍枫也一直不同意霍良伟的做法觉得他是瞎矫情，这会儿听见霍今这么说，明显脸色和缓了很多。
　　但她还是不放心，问道：“怎么，以后这霍家是你当家了？”
　　霍今简直服了自家姑姑这点尿性，没什么耐心的盯着她问：“还不够明显吗？”
　　他浑身放松的姿势的没变，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霍枫。
　　虽然耐心全无，但眼底冷意蔓延直射仿佛是积攒了很久的狠劲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霍枫对自己这个侄子实在不怎么熟悉，以前只知道是个满脑子文艺思想的二逼小青年，突然要去美国接替着霍良伟做生意的时候还在业内成为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笑话。
　　但霍今真的就在那五年，死守着霍良伟该有的权利和股份，将那些等着霍良伟入土就蚕食鲸吞他股份的人困在外边整整馋了他们五年时间，最后直接一回国。
　　告诉他们，嘿——别想了，你们得不到了。
　　换谁谁不气？
　　霍枫被那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动了动肩膀不说话了。
　　他自己渐渐掌控住局面，从次座上起身慢悠悠走到了一直空着的主坐上，从容的说道：“有些钱没命赚就别赚，你们投靠霍家，但霍良伟一倒，我奉劝各位还是再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
　　霍今声音不大，在构造良好的会议室里达到有效传播落到每一个人耳里。
　　这些有跟着霍良伟收手对抗总部的，有阴奉阳违墙头草摇摆不定的，也有只是单纯看霍今不顺眼不想跟着走的。
　　他如今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和霍良伟那一套完全背道而驰。
　　华宁赶来的时候也正好听见这句话，站在原地愣了下。
　　门口董桔看到他，便上前说道：“不好意思，里面正在开会，外人不得入内。”
　　董桔见华宁也没有要强行闯入的意思，便又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boss给我开的后门。”他指了指里面：“霍今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那些人恨不得吃了老板，能活着走出来都已经不错了，谁知道要吵到多久。”
　　华宁不禁笑了：“他还有那个耐心跟人吵这么长时间架啊？”
　　霍今脾气不好在以前几乎是出名的，从来没有跟人吵吵的耐心，经常说不过两句就要动手。
　　华宁那时候就经常被霍今追着打。
　　董桔摊手：“我家霍总想打这些人已经很久了，碍于身份才没动手的。”
　　华宁不置可否的耸肩，往后退了两步，安安静静的等霍今。
　　他也没告诉霍今，自己窝在一旁的沙发打游戏。
　　等到霍今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一推开门正看见嬉皮笑脸的华宁，安安稳稳端坐在沙发上，活像等着被认领的乖小孩。
　　霍今当即眼皮一跳，脑袋嗡了一下，转身掉头就走。
　　但他毫无退路，前有不管他死活就等着吃了他的亲姑姑和世叔，后有打算将他活剥的华宁。
　　哪方都要命。
　　霍今牙疼的转身，十分不情愿的问华宁：“谁让你进来的？”
　　华宁背叛霍良伟背叛的理直气壮：“你爸给我开的门。”
　　“……”
　　霍今简直要崩溃：“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和华宁大学在一起那几年，还远远不到能带家长的地步。
　　那个时候，耽美、同性还远不到能这么敞开说的年代，这些也只敢幻想一下而已。
　　霍今突然想起来，其实不该是勾搭的。
　　是他五年前在电话里主动把这事抖出来跟霍良伟说的。
　　他说的是——爸，我在国内有个喜欢的人您帮我多照顾一下他。
　　他那个时候刚做好手术，从美国醒来的时候便知道这次一定是很难回去了。
　　霍今索性当遗言了，怎么矫情怎么说：“虽然他没有很喜欢我……但没办法，往后他就算死了您都得替我每年上根香。”
　　“……”
　　华宁舔舔嘴唇，看了眼副驾驶坐着的霍今很是平静的说完这句话。
　　但他和霍老爷的相遇实在很尴尬，华宁斟酌着到底要不要说，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刚毕业那个时候霍老爷子应该找不到我，后来事业有起步的时候他才顺着找到我的。”
　　车离开车流拐弯，华宁慢慢停在路边，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摇下车窗把光放进来，他尽量让自己说的话平静一点：“你以前不在的时候，霍老爷子知道你满世界飞着跑，不敢叫你回来……但想你啊，他就在百度搜你的关键词，想要知道你的动态，结果不知道在哪翻出来的那本小说，就顺着找到我的。”
　　“……”
　　这已经不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霍今简直要疯，咬着牙问：“他也看了？！”
　　华宁就怕霍今发飙，很是善解人意的将车停下来，看着霍今郑重的点了点头。
　　霍今忍了忍，觉得事情都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着都不会是那个一点就炸的性格。
　　但他又看了眼旁边华宁正噙着笑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删那篇小说？”
　　华宁没料到霍今会问这个，愣了下问：“为什么要删？”
　　霍今坐直了身子，迎着华宁逼人的眼神，语气不爽的说道：“影响我开展新一段的感情，行了吗？”
　　霍今心情压抑了一天，这会儿完全答应跟上华宁的车也的确是想着两个人该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他也总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华宁。
　　该心虚的人又不是他。
　　明明是华宁对不起他的人。
　　这样一想，霍今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好像这这话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华宁，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是还没醒吗？”
　　“还没有从你那过于理想化、幼稚的感情中醒过来吗？？”
　　华宁像听不懂人话，保持着距离的手在暗处握紧，声音都压得很低：“你什么意思？”
　　他整个人在暗处，完全把霍今置身在光亮处，所以能看得清霍今全部的表情。
　　然而那副脸太过于坦荡，明暗分明下格外亮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华宁，没有丝毫情绪，甚至不得不说……是疲倦的。
　　霍今好几天没休息好，这会儿胳膊肘搭在车窗上，迫于礼仪是看着华宁的，但大多数时间他的不情愿肉眼可见。
　　华宁噙着后槽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试着找你了，霍今……我找你找了很久。”
　　他本该怨是霍今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五年，反倒被这么倒打一耙砸的他一时晕头转向，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只是一股脑的告诉霍今。
　　有火苗窜出，随着霍今低头渲染出他眉间的一片暖色。
　　车内沉默一片，过了很久，霍今搭在车窗外的手被冷风吹的微僵，以至于掐烟的手都颤抖着。
　　他将烟送进嘴里，低着头不看华宁，只是说：“华宁，你那时候想离开我很久了对吧？因为你无能为力了，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现在之所以敢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你从那个穷小子逆袭成功了，你不会被人言语了、你不用陷入两难了。”
　　霍今将声音放的很轻，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声音这么轻的跟谁说过话，以至于外边任何吵杂的喇叭声、车辆驶过的声音都能轻易掩盖霍今的音量。
　　他在问华宁：“如果你现在一无所有还是个只能租的起六百块钱连卫生间都没有的群租房的穷学生，你还敢跑来我这说爱我吗？”
　　霍今比谁都知道，如果在给华宁一次机会，华宁还是不会回头。
　　他没有去怪华宁当时的选择，只是各自人生阶段不一样出现的时宜就不对，搞得悲不是悲喜不是喜的着实谁都为难。
　　“……”
　　霍今看得出来华宁是想要说什么的，但华宁就努力了很久，嘴唇微张一动不动的看着霍今。
　　“你看，成功、金钱、地位给了你爱人的底气，你可以靠着这个去爱任何你不敢爱的人。”
　　车里太闷了压抑的让霍今喘不过来气，霍今掐灭了烟。
　　连横亘在他俩之间唯一的光源都掐灭的干净，霍今开了车门对华宁说道：“就送到这吧，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随着霍今开关车门，卷进来的凉风也很快消弭，唯独车里一丝清凉的烟味经久不散。
　　华宁还没有从霍今说的那一席话中回过味来，靠在座椅上仰头抹了把脸。
　　这一席话着实不留任何情面，带着淡薄的凉意打在华宁身上，无孔不入的冻彻四肢百骸。
　　这下华宁真觉得，那篇作为唯一念想的文他没有写下去的勇气了。